张*宝*林紧张的绕着手指头,低着头,语气有些僵硬:
“夏婕妤说笑了,是臣妾自己身子不争气,有些腿软罢了。”
这会儿对着温宓和夏婕妤,张*宝*林早就没了刚才趾高气昂欺负丁宝林的气势。
张*宝*林虽然跋扈,但也是看人下菜的,贵妃随便动动手指头都能捏死她,她又不是没长脑子。
温宓不耐的瞟了两人一眼:
“行了,说罢,你们两个在闹什么?”
两个地位嫔妃,虽说不值当她费什么心思,但既然看见了,还是要处理的,否则闹大了也不好。
张*宝*林低着头转了转眸子,余光瞥见丁宝林正要开口,立即抢先一步道:
“回贵妃娘娘话,臣妾实则也不想和丁宝林在御花园吵闹,只是丁宝林一直说臣妾身上的衣裳是尚衣局做给她的,故而要臣妾脱下来,可……可这衣裳明明是尚衣局的人送到臣妾那里的……”
丁宝林听着张*宝*林避重就轻,颠倒黑白的话,气的脑袋发晕,她伸手指着张*宝*林:
“你胡说,贵妃娘娘,尚衣局的人早在前一日就将张*宝*林的春装给送了过去,而昨日,这衣裳本是送到臣妾那里的,却在半路上被张*宝*林带人截了去,还请贵妃娘娘为臣妾做主。”
平日欺负她她也就忍了,可张*宝*林蹬鼻子上脸,丁宝林就忍不了,不就是仗着她父亲的官位比自己父亲的高一级吗?
温宓沉着脸色,怒声打断她们:
“够了,你二人各执一词,本宫也无法断定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丁宝林闻言,慌乱的抬头:
“贵妃娘娘,臣妾敢保证,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臣妾……”
没等丁宝林说完,温宓就抬手打断了她:
“月莹,去尚衣局问清楚。”
月莹屈膝应是。
月莹一走,凉亭中又安静下来,张*宝*林虚握着的手心溢满了汗。
温宓重新端起茶盏,没再搭理跪着的二人。
她对这两人都没甚好印象,一个无宠位低还张扬跋扈,一个看似委屈却满肚子弯弯绕绕。
别以为她不知道,丁宝林定是看见了她,所以才说要找她做主的。
温宓自然能判断出来两人的话谁真谁假,但她厌恶丁宝林想利用她,所以干脆就让两人多跪一会儿吧,省的有精力继续闹。
尚衣局离此处不远,月莹回来时,温宓才饮完一盏茶。
月莹所得到的消息,与丁宝林所说虽稍有出入,但大致相同。
张*宝*林听完月莹的话,本就惧怕的她忙俯身行了个礼:
“是臣妾欺瞒娘娘,还请娘娘责罚。”
这下,原本安安静静看戏的夏婕妤有些忍不住了,她好奇的问:“你既然知晓瞒不住,为何一开始就要撒谎呢?”
这种很容易就查出来的真相,却还是要说谎,着实奇怪。
张*宝*林身子稍顿,有些支支吾吾的:“臣妾,臣妾只是……”
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温宓轻哼一声:“不管什么原因,在御花园闹事,你二人都有责任,罚你二人抄写宫规百遍,一个月后交给本宫。”
宫规经过历朝历代的修改,已经非常完善了,一本宫规有三寸高,一遍就要抄上许久,一百遍,怕是一个月的时间也不大够。
这就意味着,两人要挑灯夜战了。
可两人都心虚,不敢有半分意见,只得唯唯诺诺应下。
经了这么一遭,温宓也没了赏花的心思,只和夏婕妤说了一声,就带着人回去了。
走之前,温宓避着人给夏婕妤使了个眼色,又看了一眼张宝林,夏婕妤微不可察的轻点头。
夏婕妤屈膝恭送,待人不见了身影,她才笑着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两人:
“贵妃娘娘走了,你们也起身吧。”
两人的宫女各自搀扶着自己的主子站起来,张*宝*林看了看身旁的丁宝林,嫌弃的扭过头,笑着对夏婕妤道:
“若是无事,臣妾就先回去了。”
夏婕妤含笑:“你们都赶紧回去吧,本嫔就不留你们了。”
夏婕妤眼见着两人分道而行,待人走远,她才吩咐白芷:“去叫张*宝*林回来,就说,本嫔有件东西觉得与她很是相称,想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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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赵景看着眼前的折子,忽然怒从心起:
“哼,这帮老东西,朝中大事不去尽心,整日盯着朕的后宫。”
高时吓得身上的肉颤三颤,默默地后退了一步,不敢出声。
那折子上的内容,他不过瞟了几个字就不敢再看,上面皆是弹劾贵妃娘娘狐媚祸主的字眼,有的更过分,甚至直接指责皇上宠妾灭妻,禁足皇后娘娘,令一妾室执掌后宫。
这般,皇上若是不生气,高时才要觉得奇怪呢。
不过,皇上并非先帝,皇上的性子也由不得让旁人指手画脚。
赵景冷笑了一会儿,直接将那一摞折子推到高时那边:
“将这些折子,留中不发。”
留中不发,就代表了皇上的意思,若是那些大臣识趣,就会明白皇上的心意,若是不识趣,高时觉得,有些人可能要遭殃。
高时弯腰,把赵景推过来的折子抱起,放到了角落里。
赵景是一个独断乾纲的帝王,他认定的事情,就容不得有违逆的声音,越是有人阻止,他就越要去做。
故而,尽管赵景今日收到了不少弹劾温宓的折子,他依旧顺着自己的心意去了雅安宫。
只是去的时候,心情难免收到了折子的影响,脸色略有些阴沉。
温宓伺候着他净了手,将人摁坐在软榻上,自己则伸手替他揉捏额角:
“皇上可是有烦心事?”
温宓懂得看人脸色,也懂得分析旁人的话中之意。
今日夏婕妤虽只说了那么两句,但足够让温宓察觉出端倪。
后宫既然风平浪静,那出事的必然就是前朝。
能够让夏婕妤如此重视的,也不会只是小事。
温宓回来后自己一个人想了许多,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她既不准备要皇后的名分,也就不再执着于自己的名声。
既然想做宠妃,那就要有个宠妃的样子。
皇上不过独宠了她一个月而已,前朝就有人坐不住了。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静下心,以静制动,谁先坐不住步步紧逼,谁就输了。
赵景闭着眼,身子靠在温宓身上,面容显得有些疲惫:“朕无事,只是有些累了。”
见赵景明显不想说,温宓也就没继续问下去,只是静静的陪着他。
大约过了两刻钟,温宓察觉到身前的男人没了动静,似乎睡着了,就在他的头后面垫了一个枕头,自己放轻了动作出去。
隔着一扇屏风,暖黄色的灯光将温宓的身影映在屏风上。
屏风外,温宓正在低声吩咐丝雨:
“吩咐膳房,今晚的晚膳以清淡为主,皇上喜欢清蒸鲈鱼和玉米排骨汤,让小厨房的人仔细点儿,鱼务必不要有一点儿腥味儿……”
屏风后,赵景缓缓睁开眼,发自内心的扬起一丝笑,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般滋味儿。
他侧着耳朵,继续听着外面的女子絮絮叨叨:
“还有焕儿那里,焕儿刚吃饱,定是会犯困,但吃饱了就睡对身子不好,让奶娘多哄一哄,过两刻钟再睡……”
丝雨一一记下温宓的吩咐,转身去办差,温宓就又绕过屏风,却不想一眼就对上了赵景漆黑的眸子。
那双眸子里含了温宓似乎从未见过的柔情,无端的让她觉得有些心慌。
温宓笑着上前:“皇上醒了?”
赵景嗯了一声,双手放在头后枕着,浑身惬意。
他并未睡着,但是既然女子当他睡着了,他也无意解释。
赵景拍了拍身旁空出来的一点位置:“去做什么了?”
温宓走过去坐下,笑了笑:“只是去吩咐了晚膳,再过一刻钟,就该用膳了。”
“臣妾听高总管说,皇上午膳时没用多少,等会儿可要多用些。”
赵景脸一沉:“那狗奴才,什么都说。”
他本意是不想让温宓担心,哪儿知这句话说的本身就有几分歧义,温宓当即就扭过身子:
“皇上是在怪臣妾逾矩了吗?”
赵景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说的不对。
他大手握住温宓圆润的肩头,轻哄道:“怎么会,宓儿多心了,朕并无此意。”
至于那句不想让温宓担心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温宓抿着唇不说话,赵景就有些着急,可他从未说过什么好听话,这会儿自然也就说不出来。
好在没让赵景纠结多久,丝雨就进来禀报:
“皇上,娘娘,晚膳备好了。”
赵景倏然松了口气,身子靠近温宓,头放在温宓耳侧:
“陪朕去用膳。”
膳桌上,那道清蒸鲈鱼和玉米排骨汤放在离赵景最近的位置,赵景一眼就瞧的清楚。
身旁的布菜宫人看见皇上的眼神落在这上面,忙上前先是盛了一碗汤,然后夹了一块儿鱼肉细心的剔了刺放在赵景面前的碟子里。
赵景拿起筷子用了一口,毫不吝啬的夸赞:“味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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