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戏真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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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二章 没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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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宜忽闪忽闪眼睛,想看方若婳却又不敢直视,迟疑片刻,终于点点头说:“是。”

接下来可不好问,方若婳想了想憋出一句:“有多要好?”

静宜低声说:“公主真的都忘了么?”

“是啊。”

“那,公主别问了,好不好?”

静宜可怜巴巴地瞅着方若婳,一脸哀求的神情,真叫方若婳不忍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方若婳的好奇膨胀到难耐的程度,硬着心肠说:“你一定要告诉我!”

方若婳自成了方若婳,第一次这么摆过架子说话,看样子还真管用,静宜脸色都变了。

“公主从小就跟太子殿下是顶要好的,比跟建柏王殿下还亲近得多。公主总去找太子殿下……连娘娘拦着,公主都不肯听。”静宜犹豫着说完,又急急忙忙地加上一句:“如今公主既然忘了,那就别提了,要不娘娘怪罪……”

静宜的脸快成一张白纸了,方若婳叹口气,不再追问。

晚间方若婳坐在妆台前,静宜替方若婳梳头,方若婳随手翻动抽屉里的东西,里面装的或瓷或木或锦的盒子,都镶珠嵌宝,华贵无伦。从前方若婳总幻想能到古代弄几个这样的玩意儿回去,可是如今方若婳却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能回去就万事大吉。

究竟,还能不能回去?如果真的不能,方若婳只能选择随命运沉浮,还是应该做些什么?可是,即使方若婳想,方若婳又能做什么呢?

思绪凌乱,不经意间失手打发了个首饰盒,珠饰落了一地。方若婳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却见有张纸片飘落一边。

方若婳俯身拾起,那似是一张极精致的信纸,入手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方若婳展开纸,里面只八个字而已。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方若婳在这个时代,基本是个准文盲,字有一半不认识不提,也读不懂那些不带标点的文章。可是这八个字都方若婳全都认识,而且知道其中的含意。

因为这出自《诗经》最动人的篇章,方若婳读过就不曾忘记。方若婳记得,底下的几句话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方若婳问静宜:“这纸条谁送来的呀?”

静宜连忙摇头,“奴婢不知道。”方若婳将信将疑,可是想起静宜为难的模样,也就作罢了。

躺在床上又想起此事,不觉有点发懵。方若婳才十一岁,方若婳当然知道古人婚嫁都早,可是,难道这个十一岁的女孩儿已经有心上人了吗?如果是真的,深宫公主,连宫门都不得出,她又爱上了谁?

方若婳越想头越晕,借人的躯壳果然不是容易的事……想了一阵也没头绪,索性睡去了。

次日早起闷坐了一会儿,还是出门去闲逛。

正是初晨时分,空气清鲜,阳光如水。方若婳本无目的,信步向前,也不知究竟去到了哪里。这深宫住得久了,初时的新鲜也不再,只觉得四处都是雕梁画栋,也没什么大区别。

花木扶疏,花影摇曳,方若婳听见不知何处女子的笑声。这方光霁真是个会享乐的人,聚了诸多美女在宫中,闲暇时便左拥右抱,歌舞欢宴。瞧了那情形,方若婳心里倒不奇怪,春安国为什么就快亡了。

阳光透过枝叶,时隐时现。方若婳慢慢走着,忽觉得眼前光线格外刺目,抬头看时,果然已经走到临春、结绮、望仙三座楼阁下。听说这三座楼阁也都是方光霁命人建的,看去有四层楼高,窗牖阑干无一不是檀香木所制,上面装饰着金玉珠宝,阳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彩。

方若婳看见蔡秀妮倚坐在结绮阁窗畔,神态慵懒,长发垂披,如黑色的锦缎。她穿着樱桃红的衫子,长长的袖子垂在窗外,随风飘动,望去真美如天仙一般。

方若婳隐约想起,历史上的蔡秀妮不得善终,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难言的哀伤。

这些日子,和她越来越亲近,方若婳发觉自己已不能够再将她当作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古人。

可是,即使方若婳明知道未来将要发生什么,方若婳能够改变吗?方若婳能做什么?方若婳能让风越军不来攻打春安国吗?方若婳想不下去了。

蔡秀妮望见方若婳,含笑冲方若婳招了招手。

方若婳上了楼,才见方若婳的哥哥建柏王方文德和弟弟宇和王方擎宇都在。

每次见到他们两个,方若婳都觉得“龙生九子,九子不同”这句话真是不可思议地正确。遗传规律在他们身上的表现真是诡异,如果不是亲眼得见,方若婳真难以想像世间有差距这么大的兄弟,方文德气度温雅,眉目秀丽如女子。

而方擎宇却是方若婳见过最丑的孩子,脾气也是最差的,听说他动辄就将犯错的宫女宦官打死,可是蔡秀妮却溺爱着他,丝毫不加惩戒。

方若婳猜想,方若婳和他们两人的感情都普通,所以他们见了方若婳神情也都很冷淡,不过随口寒暄几句,全无方景雄的关怀。

蔡秀妮和他们俩说了几句,便让他们先退下了。

方若婳也想跟着退出,蔡秀妮却叫住了方若婳。

“若婳,我有话跟你说。”

她遣退了所有的宫女宦官,又让人关上房门,这情形让方若婳觉得很不寻常。

“若婳,坐我身边来。”蔡秀妮拉着方若婳的手,让方若婳挨着她坐下。然后,她轻轻抚着方若婳的脸,凝视方若婳许久,轻声问道:“若婳,我知道你听见了那些话,所以……你恨我。”

方若婳一愣,这话可真叫方若婳糊涂。

“我知道,那日你是赌气跳了水的。傻孩子,你是娘的心头肉,我疼你哥哥,也一样疼你,你若真醒不过来,可叫娘如何是好?”

蔡秀妮神情凄婉,眼里渐渐地沁出泪光。方若婳完全不明白她的话,可方若婳心里却不由跟着凄婉,她此刻已不是宠冠十三宫的贵妃,只是一个寻常的母亲。

“若婳,我知道你不会完全忘记从前的事……我也知道你从小和你大哥就要好,你们一直玩在一处,也难怪你听了那些话,会怨恨我。可是,你还小,这宫里头的事情,你还不知道。我从十二岁跟了你父皇,这些年你父皇待我虽好,可是,毕竟花无百日好,我不能不打算。”

方若婳怔怔地望着她,心里隐隐的,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若婳,前朝有个赤霄帝,你可知道?”

方若婳点点头。

“他的皇后那啥是个绝代佳人,年轻时也受百般宠爱,赤霄帝为了立她为后,费了多少手脚。可是到老了呢?说废依旧废了,没得好下场。若婳,我不想那样。所以,我只得为你哥哥筹算,为他筹算,便是为我,也为你,为你弟弟筹算。你……可明白?”

方若婳叹口气,“女儿明白。”

蔡秀妮欣然笑了,搂住方若婳的脖子,在方若婳脸上亲了亲,道:“都说若婳自大难不死,变得晓事了,果然不假,看起来若婳往后必有后福呢。”

方若婳只得顺势偎在她怀里,这女子一向让方若婳觉得亲切,可是此刻却不知为何,方若婳心里隐隐生出寒意。

她那美丽温婉的外表之下,掩藏的灵魂也许真的是一位贵妃。

方若婳又花了好些时日,终于从宫女们口中渐渐凑出事情原委。

其实和历朝历代没有什么不同,无非为了个皇位。

方景雄的母亲生下他便过世了,彭皇后抱了他过来抚养,因而也算得了嫡长子的地位。可是彭皇后从来未曾得宠过,如今更是别居求贤殿,整日诵经,不问世事。所以,方景雄在宫中其实孤木无依。

蔡秀妮自然想为方若婳的哥哥方文德谋求太子之位,方若婳冷眼旁观,只怕庞贵嫔、伊淑媛她们几个心里也未必不打同样的主意。

有的时候,方若婳看着方光霁的煊赫排场,又会觉得,其实她们这么做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方若婳也清楚,蔡秀妮这样处心积虑,又有什么用呢?即使她真的成功了,春安国却要亡了,她的一切心机都会白费。可是这些话方若婳却没办法告诉她。

蔡秀妮不断地买通宫人,向方光霁诉说方景雄的种种不是,听说,朝臣中也有人开始参奏。方景雄动辄得咎,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他本是一位清俊少年,可这些日子,方若婳见到他,总是满脸萧瑟,似乎苍老了许多,全不似十几岁的人。

方若婳想,他其实很清楚将要发生什么,可是,他又能如何呢?

方若婳他们如今偶尔才见面,但每次见面,方景雄的目光依旧关怀如常。方若婳知道,在这宫中,除了蔡秀妮之外,他是唯一如此关心着方若婳的人。可惜,方若婳却不知如何回报。

有几次,方若婳婉转劝说蔡秀妮,可惜都被她用言语挡了回来,其实方若婳也知道,即使说了也无济于事。

事情会进行到哪一步呢?

方若婳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历史上,究竟是方景雄先失去了太子之位,还是春安国先亡?这本来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方若婳从来也没关心过,可现在,方若婳却隐隐地希望后者先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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