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戏真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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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三章 不曾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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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这场病,好像倒让佟佳皇后活过来。

如今也不必上朝,罕有朝务打扰,佟佳皇后每日让人在花园里设坐榻,两人在一处说话,总是轻声细语,仿佛有说不尽的话。也有时,佟佳皇后挽着闵星渊散步,肩并肩地走在初春的阳光里,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融为一体的影子。

一日,听见佟佳皇后在说:“妾不是要冒犯,但妾愿在至尊百年之后再去,不然,哪个来照顾至尊?”

闵星渊拍一拍她的手背,叹息,“我也想过了,还是你先去的好。我终究是男人,比你忍得。你若没了我,往后心里可有多苦呢?”

心里竟蓦地一阵发酸。

都说天家无真情,可眼前这一双分明是互相眷恋的夫妻,哪里是皇帝和皇后呢?

两人沉默地看一会风景。

佟佳皇后又说:“多美。当日修这仁寿宫时,至尊还大不满。”

闵星渊笑了几声,道:“我还是觉得太过奢华,这都是百姓血汗,供你我二人享用,何苦来得?”

佟佳皇后说:“至尊也不必太挂怀,论理,至尊有如此地方颐养天年也不为过的。”顿了顿,又说:“不过,妾当日也觉得闵锐达修这仁寿宫未免太奢华,只是妾不愿至尊为此事罢黜闵锐达。”

闵星渊点一下头,“你的用意,我当然明白。闵锐达是个人才,公忠体国。这些年,他光是为了挡着睍地伐胡闹,就不知挨了睍地伐多少脸色。也多亏他,卡着睍地伐,不让他予求予取,不然,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子。”

佟佳皇后叹了口气,“这些话,妾也想跟至尊说,只是一直没机会。今天看着至尊精神很好,不如就说说这件事吧。”

闵星渊转过脸来看她一眼:“你是想说睍地伐的事?”

佟佳皇后点点头。

闵星渊想了想,挥手让左右都退下。

方若婳也忙不迭地打算跟着众人开溜,却被费映莲一把拉住,道:“这里不能没人呐!你跟着跑个什么?”

方若婳苦笑,“兰娘,实不相瞒,我今日有些头晕,想偷个闲,歇歇。”

费映莲使劲盯着方若婳看了一眼,叹口气道:“罢了罢了,放你这一回假吧。”方若婳忙道过了谢。

却听费映莲轻声嘟囔:“唉,哪个想呆在这里?”

方若婳刚迈开脚步,听见她这样说,忽然心中一动,又改了主意,退回来道:“算了,方若婳陪着你吧。”

费映莲瞅瞅方若婳,笑了,“头又不晕了?”

方若婳也笑,“晕归晕,也不至于就立不住了。”

费映莲十分高兴,挽着方若婳又走开两步,挨着一棵树底下站了,道:“至尊跟皇后说话,咱们站远些,听得见招呼就可以。”

方若婳笑着应了。

心里却一阵阵地紧张。方若婳知道自己正在更深入这一场风云变幻,这却是方若婳自己的选择。虽然危险,然而何尝不是见证历史?而且,除了好奇,方若婳知道还有别的。是的,还有别的让方若婳不由自主地关注这一切。

表面上装得云淡风轻,抬头瞧着头顶上刚刚绽开新绿的枝叶,却忍不住竖起耳朵,捕捉每一个字眼。

“……我也想过,但此事太过重大,不能轻易为之。”

“正因为重大,妾才不能不对至尊说起此事。此事事关闵风越基业,事关天下百姓,如何能够拘泥?若说到舔犊之情,妾是五儿之母,五儿皆是妾十月怀胎,骨血相连,又哪里会有厚彼?睍地伐是妾头生儿,从小只有更疼爱他几分的,若不是妾当真觉得此事势在必行,又怎么忍心提废立?妾难道不知,自古废太子有谁不是惨淡终生的?”

佟佳皇后声音哽咽了。

“博延见事确实比睍地伐明白,又有主见。但他行事有时过急……我也有些担心!”

“至尊说得不假。但据妾看来,这二年博延也好得多了。”

“唉!睍地伐确实不堪立,但我总想着,他是长子,自古长幼有序,不可轻易改之。再者,若说他有十分恶处,倒也没有。旁的那些毛病,或许能改一改。谁知,这么多年,非但不改,反倒变本加厉。真叫人痛心!”

“说到长幼,妾也听说,外头有人议论妾是个偏心的娘呢。都说妾为了阿云的事,才恼了睍地伐。妾恼过阿云是不假,可妾岂是不识大体,为了这等事牵扯国家大事的人?又说妾计较东宫没有嫡子,真是笑话,妾岂不知赤霄非嫡子,方光霁难道就是庶子?”

“不必生气,那些人不晓事理,胡乱说罢了。我岂会不知道你?”

忽然沉默了很久。

忍不住瞥了一眼,只见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不由得叹口气,回转眼眸,忽见费映莲正看着方若婳,忙别开了脸。

“我只担心,废长立幼,朝中会有重臣不服,到时只怕又兴波澜,天下多事。”

“至尊行废立是为了天下人,只要向天下人说明白,又何必怕天下人之口?博延品行才华,哪一样不胜过睍地伐?最要紧的是,至尊也说了,博延有主见,不会轻易为左右所动。换了睍地伐则不然——至尊,要想一想前车之鉴啊!”

忽然的一阵风来。

初春时分,风里依旧带着寒意,自脖领直灌进去,仿佛满身都凉了下来。

前车之鉴,方若婳想着,这四个字一定戳到了闵星渊的心底里。

他自己正是依仗着国丈的身份,在天马宣帝暴亡,新君年幼的时候,成功地篡取了皇位。如果他将皇位传给一个软弱的人,那么也许那一幕还会重演。

“让我再想一想。”闵星渊说。

眼前有什么悠悠地飘过。下意识地伸出手,原来是一片树叶,方绿的嫩叶,不知怎么竟已掉落了。天道无常。

大约,就这样了。方若婳看着手里的落叶想。

过了半月,左仆射丘涵容为军务来仁寿宫觐见。

闵星渊留他一起用午膳。席间,佟佳皇后也过去同坐了一阵。听说,丘涵容原本是佟佳家的家臣,这左仆射可说是佟佳皇后一手提拔的。

“学林,”佟佳皇后叫着他的字,笑问,“看你脸色比上一回来好得多了,莫非遇到什么喜事?”

“不瞒皇后,臣家里确实算有件喜事——臣妾有孕了。”

“喔!”闵星渊大笑,“老来得子,那当然算喜事!来,学林,饮了这一杯!”

佟佳皇后看一看丘涵容,不作声。

方若婳如今在她身边久了,对她的脸色很敏感,忽然沉默是因为心中不快。

坐了一阵,佟佳皇后退入那啥,和方若婳他们说笑。方若婳加倍小心,不时看她的脸色,倒还平静。待丘涵容走后,闵星渊也进来。佟佳皇后站起来迎接,两人一起坐下。

“学林如今说话越来越不实在了。”

一上来就听到这么一句,闵星渊明显怔愣了一下。“怎么了?”他转脸看着佟佳皇后。

“还记得去年他夫人过世,妾有意替他做媒续弦,他说思念过世的夫人,无意再娶,妾只得罢了。”

闵星渊大约对这些事也不怎么上心,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是有这么回事。那又如何?”

佟佳皇后冷哼了一声,“妾若不曾记错,那时到如今,也不过三四个月的事情吧?那时还思念过世的夫人,不肯再娶,如何现在姬妾都已然有孕?分明是偏宠妾室在先,只不过话语间搪塞至尊和妾罢了。”

闵星渊沉默。

很久,佟佳皇后先发问:“至尊觉得妾说错了?”

“那倒不是。”闵星渊缓缓地开口,语气十分迟疑,“但是……佟佳,学林毕竟与别个不同,他为相快二十年了……”

“所以,妾便说他不得?”佟佳皇后截断。

闵星渊微微皱眉,“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了?倒好像谁惹了你一肚子气似的。”

佟佳皇后一挑眉,似乎要说什么,费映莲忙将一盏奶茶递到她手里。佟佳皇后看看费映莲,忍住了没言语。

她怎么了?方若婳知道。在方若婳那个时代,或许有人会说她这叫“更年期综合症”,但方若婳知道,她不过是空了,虽然她又鲜活过来,但毕竟不能完满无缺。她莫名地烦躁,因为她不知用什么来填补缺失的部分。她既不能向皇帝索取,就只能将烦躁发泄于另外的人。

“学林为相,并无缺失。”闵星渊继续说道,无奈的语气像在竭力试图解释。

佟佳皇后站起来,“妾告退。”拂袖而去。

方若婳他们匆忙地跟上去,听见身后传来重重的一声叹气。

二月末,任命汉王谅为行军元帅,丘涵容为长史,率军三十万出兵高丽。

风越庆打高丽的事,方若婳还记得一点儿,打了又打,如愚公移山一般。算来,这一回是必定失败的。但是方若婳不敢对任何人说出这个结局。说出来了,也救不回那十数万条人命,只会送掉区区方若婳的一条小命。

但一日一日地过去,倒也没听见什么消息,后来才知道,原来大军派发时日甚久,没个半年也到不了。

丘涵容不在朝中,自是右仆射闵锐达主持大局,他与太子闵彬郁的不合,已从暗地里摆到了桌面上。

有传言说,闵彬郁在东宫里对自己的亲信发狠:“有朝一日,我必狠狠地杀几个人,好叫那些人明白得罪我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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