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戏真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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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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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若婳他们终于挤进来,紧紧挨在一起站着。

“我小时候看过,那时还是周天元……”他顿了下,方若婳知道他很讨厌他那个姐夫,“二十多年没看过了!”

从来没见他这样孩子气,方若婳微笑。

大概已经演了一会儿,地上都是水,鼋鼍龟鳌,水人虫鱼,舞蹈其中。每新出现一个,周围观者便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方若婳跟着拍手,极之兴奋。又迷糊:“怎么弄出来的?”他们平空从地里冒出来,一个接着一个。而这条街,总不至于能挖条地道。

闵博延道:“压箱底的玩意儿,怎么能随便告诉你?”

方若婳看看他,“你也不知道吧?”

他笑,用手指着场内,让方若婳看表演。

忽然出现一条大鲸鱼,如小山般。先前的那些鼋鼍龟鳌水人虫鱼故作惊慌地四散逃窜,引得场边有人惊呼,有人欢叫。

鲸鱼扬头摆尾,在水中游来游去,蓦地张开嘴,吐出一阵阵烟雾,甚至遮蔽了周遭的灯光。便在此时,鲸鱼倏忽化作一条黄龙,七八丈长,跳踊而出。观者惊呆了,静默了片刻,然后才一起喝采。

“哇!太精彩了!”方若婳像看完大卫科波菲穿长城,鼓掌到手红。

周围人人都在拍手,人人皆醉。

但闵博延在看着方若婳。方若婳忽然觉察到目光,侧过脸,真的是。有什么在心口撩拨一下,麻痒的感觉如层层波澜般蔓延到全身,从每个毛孔里透出来。

“容你出宫住,你想上街就可以上街,从此宫里的事你眼不见为净……你是受过册封的贵妃,这样你还不够吗?”

不够吗?方若婳别开脸,低声回答:“够了。”

闵博延替方若婳安排的住处就在皇城东门外的合山港北,临断潭。那一池水,因为中间一道天然的横堤一隔为二,恍若潭水断开,所以得名。

依山傍水,当然是极好的地方。离宫城也近,几乎就在眼皮底下,闵博延出宫来看方若婳也容易。自方若婳出宫,他大约三五天就来一趟,乐此不疲,将方若婳这里当作休闲别墅。好像方若婳的出宫,倒为他添一个出宫的理由。

但他说得的对,这样也已够了。

风自断潭来,带着水边特有的寒意和淡淡的腥味,呼吸之间,总觉得比宫中更舒畅。勾陈宫地势甚高,从方若婳的住处某个角度,穿过樱桃树的缝隙,甚至能望见乾阳殿如横亘天际般的瓴顶。

那样远。

九尺基,一百七十尺高,十三间宽的大殿,完全没有了压迫感。

于是,闵博延到方若婳这里来,也不是皇帝的身份,但也不是纯然丈夫的身份。方若婳他们的关系既不似宫中的皇帝与贵妃,也不似寻常的夫妻,方若婳也说不清。有时格外轻快,有时又叫人黯然。

他很年轻,一定不超过二十五岁,有张俊朗的面孔,很浓的眉,向上斜挑入鬓发,像鹰的翅膀。

方若婳回答:“家住合山港。”

他似乎为方若婳的话狐疑着什么,但没有追问,转开了脸去。方若婳的帷帽早在跑的时候掉了,他尽可以看方若婳,不过他没有,是个守礼好义的年轻人,方若婳因此对他很有好感。

他的同伴并没有和那几个人开打。那些混混似乎很畏惧他,只是说了几句话,便慌张离去。

那人顺手拣回方若婳的帷帽,递过来。

他更加年轻,有与同伴酷似的容貌,和一双漆黑的瞳仁,如宝石般在初春的阳光下发亮。

方若婳认识晁俊风、晁奇水兄弟的过程。便是如此俗套的英雄救美。

方若婳初听到他们的名字。吃惊地盯牢:“晁奇水。难道是设计通石桥的晁奇水。”

“哈。”晁俊风怪笑。用肘轻轻搡他弟弟。“三郎。你出名了。”

晁奇水惊异地笑。“一时游戏之举。娘子怎么会知道。”

方若婳当然知道。小学生都知道。赵州桥上过一切的图片、年历、电话卡和邮票。可方若婳不知道。历史课本里的“风越朝工匠晁奇水”会是这么样一个年轻人。

“工匠”两个字害到方若婳。惯性思维。脑海里一直是个肤色黝黑。满手老茧满脸皱纹的家伙。

他不在时,方若婳大多数时间扑在宝宝身上。小家伙开始懂得说话,发出一两个字节来表达自己的意愿。方若婳乐于逗着她玩,抱她,牵着她走路,教她说话。

宝宝一看见他就扑过去。闵博延甚至来不及躲闪。身上就粘了两只小泥爪印。他一点也不介意。蹲下身。搂住宝宝问她在干什么。宝宝扯了他的衣袖。带他去看她的那些“杰作”。全都放在墙根的石头上。

“……这只是小兔子吗。真像。宝宝真能干。”

“不是。是张开翅膀的咯咯鸡。”

“哦哦……”

乳娘们好不容易才从他身上将宝宝“揭”下来。哄着骗着的。去洗手了。

闵博延过来搂住方若婳的腰。吻方若婳的头发。他很喜欢吻方若婳的头发。有一次方若婳问他为什么。他说其中有一股很好闻的香气。

闵博延轻声笑出来。“还真是像你说的话。”顿了顿。又说:“我以为。你会反驳我的。”

“为什么。”

“你总是跟我作对嘛。”

方若婳也忍不住笑了一笑。想想。说:“不过。要是还没有决定。也许我真的会。”

“为什么。”

“太劳民伤财了。。出动五十万甲兵。粮草辎重。沿途的供给。修路……光是至尊出巡在外。每日奏疏往来传递。费用都不菲。”

闵博延不以为然。“若婳。怎么你这样小家子气起来。出巡耀武。本就是可令夷狄臣服。不光是莲歙克国。还有别的小国。。你想一想。若他们臣服。可省将来多少麻烦。可省多少黎民死于战乱。若战乱一起。一样花钱。而且更多。是这样走一趟省钱省力。还是战乱纷起省钱省力。”

“将来的战乱是将来的事。眼前却是那么人。那么钱花在本不必要的事上。。”

“不必要。”闵博延皱皱眉。“我方才已说了缘由。你还说不必要。”

“是。”方若婳直视他。“既然话说到这里。我不想骗你。我觉得不必要。”

闵博延不高兴。但也没生气。他问:“为什么。只因为费钱费力。”

“这理由不够吗。”

他嗤笑。不答。尽在不言中。

方若婳说:“博延。每件事都能拿出理由来的。就算强盗杀人都可以有理由。我真觉得那就是我的理由。”

“改天我带你去看看大风越的家底……若婳。你说理由。我也说理由。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觉得堂堂大风越应该像个土财主那样。一个钱一个钱地抠着算着。当年大汉帝国盛方衣冠。才知天子之贵。如今我要天下人。尤其是夷狄之人都知道。我大风越便如昔年的大汉那样。如有犯者。虽远必诛。”

其实。方若婳并不喜欢像别的宫人那样。用泡满了花瓣的水洗头。难免有花瓣的黏液渗在水里。反而让头发起胶。方若婳喜欢干净的。自然的头发。所以。方若婳不确定闵博延的话是否真实。方若婳只将这理解为爱的表示。

自从搬出宫外。方若婳他们的关系又缓和起来。似乎一切都已成过去。不需要再提起。伤口总会好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至少。在这方天地里。方若婳完整地拥有他。

四下人声鼎沸,明灭的火光在他眼中闪动。这么喧闹的地方,方若婳他们旁若无人地对视。这一场鱼龙戏终结了,戏子们上来跟观者致意,人群渐渐松动,然后有新的观者涌过来。方若婳他们在人群的推搡中,如浮舟般晃动,却始终只字不语。

方若婳曾经有过错觉,眼前的这个男人,方若婳真的可以和他天荒地老,真的。

“要不要再看一遍?”他忽然说。

这才留意,下一场鱼龙戏又已开始。

“好。”也不过这么回答,其实没看进去什么。

等方若婳他们离开这一堆人群,却发现跟侍卫们失散了。

方若婳看一下闵博延的脸色,如果他生气,那三个人立时三刻就没命了。还好,还算平静。

“要不要回去?”

“你累了吗?”

“不累。”

“那就再逛逛。”闵博延兴致很好,“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

方若婳他们走到真的累,也饿了,于是坐到路边的摊上。摊上一对中年夫妻,老板娘过来招呼:“郎君娘子,要不要来盘玉尖面?连如今圣上都爱这个呢。”

方若婳看着闵博延笑。闵博延道:“好,就来盘玉尖面。”

等包子的时候,闵博延问:“你们怎么知道圣上爱这个?”

“那谁不知道?人人都知道。这名字还是圣上取得呢。”

包子上来了,还行,皮薄陷大,方若婳他们都饿了,一口一口吃得很快。老板娘看方若婳他们吃得香,越发高兴。招呼了别的客人,又到方若婳他们案边来。

“郎君,还要什么?”

“面不错,”闵博延说,“加点什露就好了。”什露是江都特产的调味品。

老板娘笑逐颜开,“郎君真在行,我们这儿备得有什露。”

闵博延诧异:“你们是江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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