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者为之动容。
方若婳自噩梦中挣扎而起,惊而四顾,幸好看见华无缺就躺在不远处,脸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净了,创口也已被包扎好,方若婳双手双脚钻心刺骨地疼,心更疼,挪动身体爬到华无缺身边,心疼地抚着他的脸,泪珠一滴一滴地滴在他的脸上。
华无缺微微的睁开眼睛,强笑道:“你这个丫头,就这样给你的主子洗脸么?”
方若婳笑不出来,泪落得更凶,华无缺咬牙坐起,每动一下都牵牵扯扯的痛,方若婳扶他靠在墙上,华无缺微微一笑,揽她入怀,他的怀抱还是好好的,可任由她依靠。
华无缺叹道:“大哥现在还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方若婳抱着他的身子,“你去向大公子认错吧,他还是舍不得你的。”
华无缺苦笑道:“那你怎么办呢?”
“大公子是个善人,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顶多是赶我出去。”
华无缺亲亲她的秀发,在她耳边轻轻道:“你想独善其身?那可不能。”他决定的事,就没有人能改变,他也不可能中途退出,虽然一出头就被当头棒喝,受了不小的罪,心里却是雀跃的,牛性大起,非要达到目的不可!便是死了,也好过一辈子都没有为自己而抗争过,男儿满腔的热血没有挥洒过,那是多么可怜的事情。
事到如今,连华无缺也不知道自己是为方若婳而不惜和大哥做对,还是,方若婳和被逼婚只是一个,逼的他不得不为自己的自由而拍案而起。或许,两者都有的吧,他爱怀中的这个女子,他也要他的自在。
华无缺和方若婳的事,在暨邵城里闹的满城风雨,想不到华家那柔弱的三公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在是大出意料,一些闲人就忍不住臆想方若婳的相貌,想必是美若天仙,不然也不会勾的三公子造反。
华弘骅一大早听说了此事还不相信,他的三哥要真是这样的人,他和那丫头相处了九个月,单独住在一起就有半年,要发生什么不早发生了么,怎么还等到现在?小桃花等知道他的脾气,大气也不敢出,任凭他怎么问也不敢说话,华弘骅寻不见华无缺,径直去找华璞瑜说话。
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不一个晚上的时间,闹的人尽皆知,华璞瑜今日也不出去了,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让见。连华弘骅也被人拦住了。
华弘骅大怒:“连我也不能见大哥么?”
语琦心慌,却只能咬着牙挡在前面,口中支吾道:“大公子吩咐过的……”
华弘骅不和她罗索,大力推开她,“你给我滚开!”
语琦被推倒在地,又有一个人挡住华弘骅,是芙翁,芙翁是华璞瑜身边最用得的丫头,府中的许多事务都由她管理,华弘骅虽是主子,却还得怕她三分。芙翁叹道:“大公子现在正在气头上,四公子说什么也无用,还不如等大公子气消了再来,若惹怒了大公子,只怕帮不着三公子反而害了他。”
华弘骅看着面前华璞瑜的房门胸膛起伏,听说他的三哥昨夜被打的只剩下了半条命,华弘骅忍不住泪如泉涌,他三哥何时受过这样的苦?他情愿那些棍子是落在他身上。
华弘骅泣道:“大哥,华家不幸,父母亲大人早逝,十年来是我们三兄弟相依为命,大哥不看在早去的父母面上,也要看在我们这些年的兄弟情分上,大哥,你快放了三哥吧……你把我关起来好了,他身子弱,在地牢里只怕熬不住啊……大哥,呜……”
华璞瑜在房内听得华弘骅的哭泣之声,禁不住也眼眶湿润,他又何尝不想放过华无缺,但依那孩子的脾气,怎肯善罢甘休?不让他吃点苦头,他不知道什么叫祖宗的礼法。
华弘骅在门外哭得声音渐沙,这十年的点滴在心头回旋不去,华璞瑜十年前接过父亲的头衔时便知道,他这一生都在照顾这对兄弟的头上了。
关押华无缺和方若婳的地牢潮湿寒方,他们只能依靠对方的体温取暖,来给他们送饭的人只有一个门房,华无缺和方若婳都是待人和气的,府中家丁丫头莫不敬重,但华府毕竟太大了,总有些人是看不到他们的好处的,那门房恰恰就是这种人,由他来看管这高高在上的主子,仿佛抬举了他一样。一路走下阶梯,一路拣菜里的肉来吃,方若婳看他那脏手在菜里翻来翻去的就反胃。
门房大大咧咧地抹嘴,将饭菜丢在地上就走,用力太大了,一碗饭扑撒在地。方若婳将没撒那碗饭拿过来,将上面铺的菜小心地拨在托盘上,笑道:“这下面的饭还好,你吃一点吧。”
华无缺听话地张嘴,饭里浇了浓浓的鸡肉汁,怕是大厨偷偷淋上去的,味道很好,华无缺拿过她手中的筷子,学她的模样,送到她的嘴边,笑道:“你吃。”方若婳脸色微红,张嘴吃了,还以为饭中的香甜只是因为心中的甜蜜。大门被打开,门外吵吵嚷嚷,隐约夹着华弘骅的声音,一声惨叫,一个人乒乒乓乓地滚下来,是那门房,华弘骅一脸铁青地站在门口,哼道:“好大的胆子,连谁是主子都不知道了么!”
华璞瑜不出门,倒方便了他了,他要去哪去哪,华璞瑜不出来主事就是他最大,没有人敢说什么,那管钥匙的乖乖地给他开了门,偏偏那送饭的门房不知死活,直着脖子说大公子吩咐怎么怎么样,死活不让进,华弘骅哪里和这样卑贱的人说话?一脚就把他给踢下去了。
那开门的忙搀起了他,半拖半拽地出去了,还给他们带上了门。
华无缺招手叫他过来,爱怜道:“你怎么来了?今日不去上学么?”仿佛他还是在他的小院,而不是在这潮湿的地牢。华弘骅听了此言反倒忍不住哭了,冲过来握住华无缺的手,他的手似乎比从前更加苍白了,华弘骅将他的手贴在脸上,哭道:“三哥……”还显稚嫩的脸沾了华无缺手上的泥尘,和了泪水,不一会就脏成小花猫了。华无缺和方若婳对视一眼,忍俊不禁。华无缺从怀里掏出还干净的手帕,给他擦擦干净,笑道:“傻孩子,你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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