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然！”正想着，玄明便抬眸唤了她一声，“你先行乔装进邬洲，联络水青，叫他尽可能将难民收留下来，最好是能收归己用！”

宋毓然却有些为难，“可是，水青他......似乎投靠了朝廷！”

玄明摆摆手，不以为然地笑笑，“无妨！他能为了保全水帮投靠普元朝廷，难道就不怕我的报复？”

“老大的意思......又要杀人？”宋毓然面露不忍。

水青的毛病不少，但也算是义气，且曾经对林夕堂的忠心也不假。

玄明轻轻抿了抿唇，有些狡黠笑道：“水青啊，胆子小得很！”

“这倒是......”宋毓然自然还记得，曾经她为了金家老宅的房契，扮鬼吓唬水青的事，那几日的折磨，险些将这一条壮汉送走！

“你带苍澜同去，若不从，便叫他这条‘青蛇’看看真正的青蛇长什么样！”

宋毓然面颊轻抽，这一刻似乎看到了从前那只调皮的小狐狸！

········

入夜，玄明等人乔装改扮，以龙晶封了身上的气息，驾马车进了邬洲。

邬洲乃是客商汇流之地，城防倒是不严，几人没费什么力气便进了城。

三驾马车刚一拐进一条幽静小巷，便听后面车中传来莫云丹低抑的痛呼。

宋毓然与苍澜还未从水帮回来，看守莫云丹的是泊澳。

轩辕珏与银湛坐在第二辆车上，听到后车的动静，心中皆是一叹。

“我看，定然是莫云丹方才接受盘查时不老实，想要向守卫透露什么。”银湛低声道。

轩辕珏摇头苦笑，“云丹太傻了，若是被守卫发现了异常，只怕非但救不了她，还会断送守卫的性命。”

他说这话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前后车上的人皆听得清楚。

玄明坐在前车中，神色淡淡，只是眼中闪过轻哂。

而莫云丹在挨了泊澳一掌之后，再听轩辕珏这般说，心中更觉屈辱。

终于，在邬洲林夕堂从前一处废弃的暗桩前，马车停了下来。

随行的几个火冥军士进去查探了一番，见一切无恙，才请玄明等人下车。

玄明看了眼被泊澳带下车来，唇角还挂着血迹的莫云丹，斥责泊澳道：“她可是未来两仪宗的掌门，打坏了可怎么好？”

“知道了，主人！”这话在泊澳听来，却有些嘲讽，这样憋屈的掌门，还不如他一只灵兽活得有尊严！

众人进了暗桩，却见内中破败不堪，隐约可以看出从前是个茶馆的布局。

“去好好收拾一下，今夜暂且在此歇下，宋毓然与苍澜回来立刻让她们来见我！”玄明吩咐道，又转头向银湛勾了勾手指，“今夜，你来我房中侍奉！”

在场的三个男子闻言，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

泊澳满面不甘，银湛满面尴尬，而轩辕珏却满面......看似平静，实则痛心。

但玄明却对三人的反应无甚兴趣，只是自顾自去了二楼的寝室中。

········

未几，宋毓然与苍澜回来了，带着水青。

玄明抬了抬眼，看着水青那见了鬼的青白面色，便知他被苍澜吓得不轻。

“水青，好久不见！”

水青看着玄明喉头动了动，显然是垂涎她的美貌。待听了她的话，又觉得奇怪，这样的女子，他见过的话怎会毫无印象？

宋毓然见他那猥琐样子，嫌弃地一脚揣在他的屁股上，“这是老大！”

“老，老大？”水青难以置信，这与他印象中的老大，也不像啊！

眼看玄明目光又冷下来，宋毓然赶紧向水青解释，“这才是老大的真容，你要再这般盯着，小心扣了你那一双招子！”

水青忙低头俯身，“老大，老大！”

玄明垂下眼帘，冷淡道：“水青，交代你的事，好好办。”

“可......”水青十分作难，“朝廷那边......”

说着，他有些胆怯地左右看看，目光却触到苍澜正娇笑着，向他吐了吐蛇信。

水青被吓得不轻，忙道：“老大，我水青义不容辞，只是若被城中的官员察觉出异常，只怕对您不利啊！”

“这邬洲的城官，还是顾敏光吗？”玄明睨了他一眼，问道。

“是，是！”水青忙答道，“不过近来金太公辞官回了邬洲，顾敏光有意让贤，将城官之位让给金惜泉公子！”

玄明眉心一跳，“他们回来了？”

水青小心翼翼道：“正是，凭老大与金家的关系，应该可以庇护水帮吧......”

玄明不耐地打断他那没底气的央求，“行了，你自去收留难民，城官府那边，我自会处理！”

打发了水青，银湛也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来，“主人。”

夜色中，他一双青眸格外明亮，里面的光芒却是复杂不定的。

“过来。”

玄明坐在桌前，盯着窗外投注在桌上的三寸月光，幽幽道。

银湛吸了口气，一边向她面前走，一边暗自道：“罢了，我的心中已有了她，将身心许她又何妨？况且......”银湛眼中含着柔情，“幸好她的血脉牵绊被打破，今后不必受情誓束缚，今后痛苦的只我一人便好！”

银湛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身来，看着她有些惫懒的容颜，有些心疼道：“去床上早些歇着吧？”

玄明低头看着他，忽而浅笑，“去床上？你想做什么？”

“嗯？”银湛愣住，“你......”

“银湛，你帮我两件事，我还你自由之身，可好？”玄明漫不经心抬手，捻起银湛的一缕银发在手中把玩着。

银湛闻言，在短暂的出神后，露出一个复杂神色，似悲伤失落，又似如释重负。

他这矛盾的神情，引得玄明轻笑，“你是更想与我在一起，还是回砥山？”

银湛却摇头不语，玄明猜错了他的心思。

他悲的不是无法与玄明成就好事，而是看透了她最隐秘的心思，她选择留下轩辕珏，却让他离开。

他释的也不是能够重获自由之身，而是发现了玄明心中真的仍有情愫，尽管不是对他。

“说吧，要我做什么？”银湛最终只能认命地挂起他那玩世不恭的伪装。

玄明凑近他的脸，笑道：“你幻化成金惜梦的样子，帮我去见一个人。”

·········

“唉！”

一声叹息在这深夜中，显得尤为寂寥。

顾敏光独自在书房中，踌躇不定，“四妹妹，你在天有灵，若是得知林夕堂叛变普元会作何感想？我又该如何自处？”

他在邬洲，得到的消息一直是金惜梦猝然长逝，却并不知道此中内情。

“敏光哥哥。”

思绪飘忽间，一个女子甜媚的声音响起，不远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