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指缝间，两人看到地上的玄色动了动，一只柔若无骨的玉手抬起来，手腕上还连着一条铁链。

就是这样一个动作，令巨龙平复了下来，它藐视地扫了眼两人，又闭目养神了。

两人喉间动了动，小心翼翼从地上站起来，缓缓向前挪过去。

只见那一袭玄衣中，包裹着一个女子，发丝凌乱，伏在地上，玄衣有些破损，破损处尽是血肉模糊。

“你，你是谁？”梁尚丰轻声问道。

女子强撑着抬起了头，一张绝世容颜展露出来。

两个少年看清了女子的脸，都惊艳得忘记了呼吸。

尽管面色苍白，嘴唇干裂，颊上还有鞭痕，但这女子的美丽却也不亚于这仙山上那些仙气飘飘的女弟子！

“我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小胖子说着说着，忽而捂住了自己的嘴，似是恍然警觉自己道出了心声。

细心的梁尚丰却发现，那女子并非躺在那里，这石台中间有一口浅井，井中丝丝寒气冒出，女子的双腿便被浸在其中。

女子开口，声音虽低哑无力，却仍冷媚，“你们是两仪宗的弟子吧？”

小胖子又羞又怕，躲在梁尚丰的身后。

梁尚丰见她并无恶意，便壮着胆子道：“是，你是何人？”

女子勾唇一笑，“你们还是快走吧，她快来了。”

“她......”梁尚丰试探问道，“你是莫掌门关在这里的吧？你犯了什么错，竟要与这为祸人间的至凶灵兽关在一起？”

闻言，上方的巨龙又睁开眼，发出不满的龙吟，吓得小胖子登时......尿了裤子。

女子却忍俊不禁，“煜灿，不知者不怪。”

巨龙口中呜呜几声，又别过头，闭上了眼。

梁尚丰正欲再问，女子却面色一紧，指着角落的一块巨石道：“她来了，快躲起来！”

梁尚丰只得拖着连滚带爬的小胖子，躲进了巨石后。

刚藏好身形，两人便见莫云丹与静瓶从清泉中走出来，直奔那女子的所在。

“师叔，你看，还活着吧？”莫云丹没好气道，“我说了，我不会杀她！”

静瓶在女子面前蹲下身来，查看了一番，蹙眉道：“云丹，你做了什么，她体内为何又有冷热两股气息流窜！”

莫云丹抱着手臂，走上来冷笑道：“头顶火龙灵，脚踩寒冰池，时日久了，自然会吸收冰火之灵！”

静瓶叹息，“云丹，没想到你竟能想出这等酷刑！”

莫云丹反而有些得意，“我称此为冰火两重天！”

女子干白的唇间漾起笑意，有些嘲讽意味。

莫云丹大怒，从腰间抽出鞭子，便打在女子身上。

鞭子上施加了灵力，一鞭下去，便是皮开肉绽，隐隐可见白骨！

头顶的火龙奴役汹涌，想要解救那女子，可莫云丹抬起左手，凌空捏诀，火龙身上的铁链竟自行慢慢收紧，几近将火龙勒成八段，任凭它如何挣扎都难懂分毫，反而磨掉了许多珍贵的龙鳞。

女子痛得咬牙，一声闷哼却生生憋了回去，却不忘颤抖着手制止火龙无谓的反抗。

莫云丹见状，怒意更盛，第二鞭子又要抽上去，却被静瓶一道灵力击飞。

“你这般折磨她，早晚她会死，到时我们拿什么去挟制火冥宫！”静瓶挡在女子身前，“我且先为她疗伤！”

“你要为她疗伤？”莫云丹上前拉住静瓶，忿忿道：“师叔，这妖孽率领火冥军杀伤了多少人命！你竟要救她？！”

静瓶柔声解释道：“云丹，若我们将她虐待致死，与她这等妖孽何异？”

“哼！师叔，你总是这般慈悲，这般有理！”莫云丹眼中竟然泛起泪光，“云丹却没有此等胸怀境界，你便是将她治好，也不过是多让她多受些折磨！”

“你，你不说答应了不杀她吗！”静瓶质问道。

莫云丹目光闪烁，最终索性道：“我若不答应，你定然要将她交给其他长老们共同看押！”

静瓶有些伤心，“所以，你不惜以自己的终身许我，就是为了让她受尽折磨而死，解你心头之恨？”

“是！”莫云丹狠声道，“难道你就没有私心吗！为了得到我，你不还是助我偷习暴息禁术，窃取两仪锥，将这妖孽藏进玉露瓶带进来？”

静瓶痛心地闭了闭眼，良久才幽幽问道：“云丹，你这般恨她，是为天下，为宗门，为自己，还是为了轩辕珏？”

莫云丹冷厉眸子垂下来，眼中的泪水决堤而出，却没有答话。

静瓶低头，看向地上的女子，哀伤道：“哪怕是为了阿珏九泉之下，莫再受她的纠缠，也请掌门不要杀她！”

莫云丹一怔，双手紧紧攥住，最终转身离去。

“师叔只管治吧，治好了我便可继续折磨！”

见莫云丹跃入清泉中，静瓶叹了口气，转身将女子从寒池中拉出来，为她疗伤。

“他应该还没有死。”

沉默了许久，女子忽而开口道。

静瓶正以玉露瓶中的灵药为她治愈伤痕，闻言手中一顿，抬头却瞥见女子赤眸中的希冀。

“玄狐，我虽然救你性命，但我对你也是恨之入骨，你要以为我会放了你！”静瓶义正言辞道。

女子摇头苦笑，“我不想逃，只想知道他是否安好。”

静瓶犹疑片刻，“我会查清此事，若他真的未死，你也少一件罪孽！”

女子点头，“有劳仙长！还有......”

“你这妖孽，莫要得寸进尺！”静瓶怒斥道，“我留你一命，是为大局考虑而已！”

“仙长，谈情说爱之余，可否约束好自家弟子？”

躲在一边的梁尚丰和小胖子闻言，向暗处缩了缩。

可那女子的纤指，还是向两人的所在指了去。

静瓶面色一变，厉声道：“出来！”

两人呜呼哀哉，只得战战兢兢从巨石后走出来，惶恐道：“见过静瓶长老！”

········

翌日，梁尚丰两人正在灶上造饭，梁尚丰一直心不在焉。

“疯子，你这是咋了？”小胖子轻轻撞了梁尚丰一下，险些撞掉了他手中的碗。

梁尚丰想撞回去，无奈体形实在不够看，便只能不悦地抱怨，“别叫我绰号！”

“你还不是整日里‘猴子猴子’的叫得不停！”

小胖子凑近了他，低声戏谑道：“你是不是在想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