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许久，迷雾中隐约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声音，缓缓而来。

三人迎进了迷雾之中，将小玄与意识模糊的银湛接了出来。

梁尚丰诧异道：“怎的是他？你那个师父呢？”

小玄垂眸，将银湛郑重交给了梁尚丰与慕明，“前辈，哥哥，你们先行将伯伯送回砥山，以滋补灵识的灵果调理！”

慕明惊道：“那你呢！”

小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旋即归于平静，“师父还等着我去救，等救了师父，我再去砥山与你们汇合！”

“那我......”慕明正欲留下陪她，却被梁尚丰打断了。

“好！小玄，你一切小心！”

说罢，梁尚丰搀着银湛，拖着慕明便走。

作为曾经的无相殿主，他知道，第一，只有小玄才能命令无相解救轩辕珏；第二，小玄能命令无相，便说明已然完成了契约，没有无相的驱逐，她便不能擅自离开！

慕明不知其中就里，以为小玄是不放心梁尚丰带着银湛，便只得照她的意思，与梁尚丰一同离去。

岂料，唐笑却立在原地未动。

“姐姐，你也先走吧，我还不知要何时才能救了师父出来！”小玄拉住唐笑，努力藏住不舍的心绪，“这里太过危险，火冥宫人若是进来，会发现你的！”

唐笑摇摇头，笑道：“我不走！若你解救了帝尊，帝尊也如无冕帝尊这般昏迷不醒，你们如何能全身而退？”

“姐姐放心，无相会送我出去的！”小玄拍拍唐笑的手，让她放心，“快些走吧！”

唐笑迟疑地望了她一眼，又看看梁尚丰与慕明，“你们先出去，我有几句话对小玄说！”

梁尚丰与慕明自然不耐烦去等唐笑，便搀着银湛向外走了。

“哥哥！”小玄忽然叫住慕明，“替我转告伯母，那日顶撞她，是小玄不懂事！请她不要再气我！”

慕明转头暖暖一笑，“好！”

待三个男子走后，唐笑忽而将小玄揽在怀中，“小玄，我想陪着你！”

小玄心中温暖，“姐姐都陪我入了这虎穴，仁至义尽，这份情谊，小玄会永远记得！”

她将唐笑轻轻推开，语调轻松道：“可我这一回去，兴许就要两三日才能出来，到时把姐姐饿坏了怎么好？”

唐笑闻言，刮了刮她的琼鼻，“这般凶险，还能笑出来，以前真不知你心这般大！”她不舍得松开了小玄的手，“那好，我便出去，在附近转悠着等你！”

见唐笑终于被她劝走，小玄如释重负，又一次义无反顾地进入了迷雾之中。

········

又一次来到轩辕地宫，又一次回到这白衣男子的身边，小玄的泪水又一次滑落。

“原来即便是灵魂，也能流出这许多泪水！”小玄自嘲道。

她坐在他的身边，透明的双手轻颤，缓缓地，缓缓地去拉轩辕珏的衣袖。

“师父，你便在这里做你的梦，也请您让小玄任性一次，也能留在这里陪伴你，这便是小玄的梦了！”

“你莫不是疯了！”

耳边传来无相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将灵魂留在这黑暗中，将肉身困在外面的迷雾中，肉身很快便会腐败，届时你想要回也回不去了！”

小玄的脸上却露出柔柔笑容，“遇见他之前，我的灵魂何尝不在黑暗中懵懂无知？我的肉身何尝不在迷雾中零落飘摇？他将我救出这黑暗与迷雾，只要在他身边，我便不害怕，不迷茫！”

“原以为你这一世能有些出息，不想还是这般！”

小玄不懂无相语中之意，也无心去懂，她只顾痴望着轩辕珏的侧颜，心中压抑已久的思念于这一刻彻底迸发出来。

待在他的身边，小玄已是心满意足，可无相却急得直打转，只可惜它没有肉身，无法让小玄看到它的着急。

“你这蠢人！你不将他唤醒，便永远得不到他！”

小玄轻笑，双眸仍定在轩辕珏身上，“这般美好的梦，我怎能忍心将他唤醒？正如现下的梦境，我也不愿醒来！”

“你......”

无相正欲再言，忽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向着小玄这边冲过来。

那来自世间最精纯的阴元力量，无相立时便认出，那是玄明驻留在这里的守护神力。

然而，这股力量此时却极为霸道地将小玄的灵魂包裹其中，并在一瞬间带入了轩辕珏的梦中。

在梦中，轩辕珏正与玄明并肩征战，周遭却忽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任他身为神者，灵识也无法探及这黑暗的边缘。

在这黑暗中，只有一个少女的呼声，和一双赤红的双眸。

轩辕珏向着那呼声与赤眸走去，只见一只比人还要高大的玄狐从他身边经过，向着一个惊惶的少女缓步走去。

那少女五官清晰，却没有实质的身子，赫然正是......

“小玄！”

轩辕珏见玄明的真身对着小玄的灵魂流露出贪婪的神色，便觉不妙！

“糟了！”

小玄正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耳边又传来无相的惊呼，“她的神力留在这里万年，已然修成了独立的灵魂。她想吞噬你的精魂，取代你！”

“我？”小玄心中一黯，这样的神兽气息，她根本无法抗衡！

她只能无助地向后退着，眼睁睁看着那玄狐向她一步步逼近。

那森森白齿与赤红的双眸，最终击溃了小玄的勇气，她开始想，“若是她吞噬了我，是否便能带着师父出去，与他双宿双栖？”

这想法一出现，小玄便停住了脚步，闭上双眼，静等着一切的结束。

与玄狐咆哮之声同时传来的，是一阵衣衫翻飞与檀木的香气，小玄睁眼，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小玄睁眼时，只能看到轩辕珏那一身白衣背影，正护在她的身前，而对面的玄狐，被两仪盘打倒在地，体形渐渐缩小，幻化为一个未着丝缕的女子。

那女子的面庞被凌乱发丝盖住，小玄看不清她的容貌，但那青丝掩映下跌宕起伏的身段儿，却莫名有些熟悉。

轩辕珏伟岸的身躯带着微颤，举步想要冲上去，“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