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柔苍白的面涨的通红，反倒是将她的病色击退了几分，她死死的咬着唇瓣，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眼圈红的像是抹上了一层殷红的脂粉，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落下，一颗接着一颗，饶是如此，她也闷不吭声。

这娇弱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

就连沈九九都险些被带偏了。

将军夫人第一次当着面沉了脸，“你们这是做什么？思柔手都受伤了，还要紧抓着推没推，撞没撞吗？”

“沐青，你护着妹妹，母亲能理解，可你别忘了，思柔也是你的妹妹！”

沈沐青不为所动，眼神看都没朝沈思柔受伤的手看，而是朝着老祖宗与沈将军行了礼，“祖母，父亲，舟车劳顿，疲乏的紧，沐青先回朱兰轩了。”

沈将军‘嗯’了声。

沈沐青顺势拉走了三弟与四妹，紧接着老祖宗也由萧妈妈搀扶着回了逸安阁，前厅里只剩下沈将军、将军夫人以及手掌受伤流血的沈思柔。

沈将军眉心紧拧着，这些日子未上朝，就连下颚上的胡须都比往日要深了些，深邃敏锐的眼中夹着几分浅薄的心疼，带着几分责怪的口吻，“思柔，你可要护着你自己，这女子切不能留疤的，珉王最为看重女子的容貌。”语落又看向一侧的将军夫人，“你也是，为何不仔细盯着思柔？”

将军夫人面色一僵，那双显得刻薄的眼含着几颗泪珠，将要委屈的哭诉，仪门处流朱领着郎中走了进来，将军夫人忙垂眸擦拭着眼角。

郎中细致的处理了伤口，又敷了药膏，叮嘱伤口未结痂前切莫碰水。

沈将军在一旁神色担忧，“这伤口可会留疤？”

郎中恭敬的回:“回沈将军，五姑娘若按照我的方法来，必是不会留疤的，切记，伤口不得碰水。”

得了郎中的肯定答复，沈将军这才放心，又叮嘱了沈思柔几句，便离开了前厅。

府中的下人将前厅的茶盏碎片及血迹擦拭干净后悄声的退了下去，沈思柔这才流露出最真实的面容来，一张娇弱的小脸狰狞成了一团，若非是手边没有能扔的，这前厅绝非要成为她发泄之地。

“母亲，您可瞧见了，沈菀柔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沈思柔咬牙切齿的道，“大哥哥自幼便护着她，这些年非但没减弱，反倒是变本加厉了。”

“沈菀柔有什么好，大字不识、粗鄙不堪，有什么值得他们护的？”

“我真恨！真恨那日没将她……”

后头的话被将军夫人用手捂住了，“思柔，莫要胡说！”

“听母亲的，先忍忍……母亲已派人……”

听了将军夫人的话，沈思柔的面色总算是好了些，随即涌上的是浓烈的兴奋与狂喜，“还是母亲想的周到！”

……

沈九九回了映月阁。

脱掉厚重的斗篷，坐在暖炉旁烤着微凉的手，琥珀端了热茶过来，小声的道:“姑娘，婢子瞧的真切，是五姑娘自己摔倒的。”

沈九九‘嗯’了声，接过茶喝了口，热茶充斥着整个口腔，再缓缓的顺着喉头没入进去，浑身都遍布着暖意，“我知晓。”

“不过，她能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也是厉害的。”

一想到深思柔那不停往下滴血的手，沈九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碎瓷片戳成那样，得有多疼啊……

琥珀沉思了片刻，道:“四姑娘，您太善良了！”

沈九九笑出了声，目光灼灼的看着琥珀，颇有几分恍惚，将热茶放在一旁的矮几上，满含深意:“其实啊，你姑娘我并不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