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臣收到刘湛的眼神，立即腾的一声站起，

“陛下！”

这突然的一嗓子使得端坐在上位饮酒的今上扭头看了说话的大臣一眼。

其他正在酣饮的大臣也都顿住了手中的动作，愣愣的抬头看着站起来的大臣。

大臣满意的勾了勾唇角，这般的众人瞩目，他还是第一次。平常每次在早朝上发表些见解，从来都是没一个人搭理他。

像是心底的喜悦压抑不住了似的，在开口之前，这位大臣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朝刘湛所在的方向瞟了瞟。

刘湛没抬头，悠然的沉浸在自斟自饮的状态中，一副根本不在意席上在发生什么的模样。

上午与刘湛共一个席位的中年男子此时与刘湛隔了两个席位。

在大臣的眼神往刘湛的方向瞟的时候，中年男子的脸色极其阴沉，漆黑一片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站起来的大臣。

今上没听到站起来的大臣后面的话，脸上浮出不耐烦的神情，

“顾爱卿是有什么不满。”

顾书昌听到今上的声音，赶紧整了整衣冠，收了收脸上的神情，一脸恭敬地拜了拜，

“回陛下，老臣惶恐，老臣并未有何不满啊……”

今上睨了顾书昌一眼，懒得再出声。

顾书昌小心翼翼的抬眼瞟了今上一眼，唯唯诺诺的开口，

“陛下，老臣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何事让你有感而发。”

顾书昌赶紧再次弯了弯腰，

“陛下，老臣是对袁公家的袁公子有感而发啊！”语气慷慨激昂。

听到突然冒出来的又与自己有关的话题，袁士钦抬眼，直直的朝对面席上的刘湛看过去。

刘湛没再喝酒，双手自然的放在身前，眼睛看着桌上的菜盘子。

袁士钦眼中的光沉了沉。

……

听到顾书昌的话，今上再次睨了他一眼。

然后，若有若无的朝袁士钦坐着的方向瞟了一眼。

之后，面无表情的端起酒杯，目光看向远处漆黑的密林，语气淡淡，

“顾爱卿还真是多愁善感……”

这话，这语气，无不在暗示说话之人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但榆木脑袋的顾爱卿似乎没评出来，以为陛下在夸赞他，心中的喜悦更甚……

“陛下!”顾书昌激动的大喊一声。

惊得上位的陛下身子晃了晃，手中握着的酒杯的酒液被晃了出来，洒在了手指上。

随行伺候的小公公一见这情景，赶紧不动声色的上前，从怀中掏出帕子小心为陛下擦拭。

边擦拭边用埋怨的眼神睨了顾书昌一眼。

但顾书昌一点没察觉，直直的咚的一声跪下，

“陛下，老臣是觉得袁家这位公子着实优秀，袁公年岁已高，能有这么一个后继之人，老臣也是为袁公感到高兴啊！”

垂着头看着小公公为自己擦拭手上酒液的动作的陛下听完顾书昌的话，脸色毫无波澜，也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倒是下面的大臣听完顾书昌的话，脸上的神情丰富多彩，情不自禁的扭头看看端坐的袁士钦和袁公，又偷偷抬头瞟瞟上位的陛下，再看看跪在地上的顾书昌……

一场大戏似乎正在悄然酝酿……

介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袁士钦收了收目光，没再死死的盯着刘湛看，似有若无的瞟着别处，压低声音对着袁公开口，

“爹……你这是真的不厚道了，还藏着一手……”

听到声音，袁公神情凝重的往袁士钦坐着的方向瞟了一眼，没说话。然后又将目光投向对面的刘湛。

看着刘湛的时候，袁公眼中的光影忽明忽暗，有如一束光在眼中突然亮起，还未细细思索，光束便突然湮灭。

……

见上位的陛下迟迟不出声，跪在地上垂着头的顾书昌捏着嗓子轻咳了一下，再次开口，

“陛下，老臣斗胆一言，如今袁公年岁已高，袁家又仅有一子，按理说，袁家的爵位理应·……”

说到这里，坐在上位的陛下忽然推了推为他擦拭手背的小公公，

“罢了，就这样吧。”声音不高不拔，但下位的大臣可都是听见了。

顾书昌也听见了，说话的声音顿了顿。

等到陛下话落之后，又接着开口，

“……袁家的爵位理应是传给袁家这位公子了。”

上位的陛下不再往顾书昌的方向看，没什么神情的理了理袖袍，

“再说吧。”

顾书昌一听这话，下意识的抬头，

“陛……”

“顾副使想来是醉了。”有声音打断顾书昌的话

众臣纷纷扭头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过去。

顾书昌也一脸无措的左顾右盼。

说话的是上午与刘湛坐在一起的男子。

见打断自己的是这位，顾书昌似乎有些委屈，

“徐太傅，我没……”

“看来顾副使确实是醉了。”徐练达站在自己的席前，再次打断顾书昌的话。

顾书昌不敢再出声，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徐练达。

上位的陛下始终目视着前方，不插一句话。

见没人再出声之后，微微抬手，朝徐练达的方向挥了挥，

“太傅坐下吧。”

徐练达依言坐下。

跪在地上的顾书昌见没人招呼自己，扭着头往左右看了看，最后偷偷朝上位瞟了一眼，然后半推半就、小心翼翼的扶着桌子也入了座……

整个过程，袁家父子俩未发一言，陛下也未正眼朝父子俩看一眼。

...

颍川。

盛海棠刚从府里走出来，慕容轩突然就从一旁闪到了她的面前，脸色不好，语气沉沉，

“你去哪，我送你。”

盛海棠愣了愣。

反应过来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小……小轩……哈，我家里准备了马车，就在外面等着，不用麻烦你了。”

慕容轩沉着脸只是问，

“你要去哪。”

盛海棠笑了笑，

“我去冷父子家上课，家里有马车送我去。”

慕容轩转身往府门外停着的自家马车走，

“走吧。”

盛海棠：“……”

“小轩……”

“我姐非要让我捎你一起的，说近年关了，出了城，路上不太平。”

听到这话，盛海棠一脸无奈的扶了扶额，

冷父子的家是在城外，但也没多远啊，又不是在深山老林里……

慕容轩走到马车旁停下，转身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盛海棠，

“快走了，我等会儿还得去都护府，今天我当值。”

盛海棠没办法的赶紧往慕容轩的方向跑。

慕容轩上了马车之后，盛海棠跟着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还没来得及坐稳，马车忽然一阵剧烈的晃动，紧接着，关着的马车门猛的被推开，一个人影刺溜一下钻进了马车里，咚的一声在盛海棠的面前坐下！

盛海棠被吓得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来人，

“……周……周焕……周、周公子，你、你、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