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升天

庄府上下这几十号人里只有这老夫人还算清醒，不管怎样，她就是感觉这女老板带着一身邪气，再加上周围所有人痴痴呆呆的样子，这些迹象更让她怀疑起来，但自己又不能阻止老爷，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门前摆上火盆，试一试这未过门的小妾到底是个什么！

说起这跳火盆来倒是有些意思，新娘子从上面一跃而过，预示着去除灾祸，把不好的东西挡在门外，从古至今都存在的一种结婚习俗，当今社会视为迷信，现在已经看不到了，不过在古代的中国，想省略这一项，那是万万不可以的。

庄府门外，新娘子下轿的时候突然狂笑，接着刮起怪风，伸手不见五指的寒冬里，只有微弱的灯笼亮光，在加上门外的怪异气氛，任谁也会汗毛倒竖，不过众人也只是犹豫片刻，寒风带着新娘身上的特殊香气拂面而过，这香味而让人如痴如醉，似乎风都不再冷了，夜都不再黑了，除了眼前这新娘子，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老爷，我孤身一人嫁到庄府，没个家人，也没个陪嫁，你们庄家更没聘礼，也无媒人，一切从简，只为报答老爷，驱邪转运，这火盆又是为了哪般？”新娘子说得是可怜楚楚，带着一身的委屈。

“是呀！可事实呢？竟弄这些没有用的事情，赶紧给我端走，这人都来了，还不快快迎接！”庄老爷突然说道，其实在着新娘没来的时候，他已经答应了夫人摆上火盆的要求，而且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决定有些欠妥，可不知为何，当这新娘子真的来到门前时，庄老爷的态度却突然大变。

“不行！嫁到庄府？你还没跨进庄府的大门，没有越过火盆，你就不算我们庄府的人！跳还是不跳？”夫人叉着腰拦在门前，看着新娘不跳，心里就更觉得她在隐瞒什么。

“啊哈哈，好了，好了，夫人啊！让我说两句吧，跳这火盆不就是为了去除灾祸，一会儿我给你们做个法事，什么事都没了，啊哈哈，赶紧把新娘子接进去，可别耽误了好时辰！”身穿黄色道袍的大师上前说话。

“呸！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道士，整日和她混在一起，深夜成亲还说成良辰吉日，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我就把话撂在这了，不跳火盆休想进门，除非我死了！”老夫人决心已定，这规矩看来是不能改了。

“呵呵，说得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不就是个火盆，我跳就是了！”新娘子说着，居然自己拉下盖头，冷笑着说道。

看到新娘子的样貌庄老爷恨不得背过气去，粉扑扑的脸蛋，水灵灵的大眼睛，朱唇一点，柳眉两弯，简直是美的让人窒息，白天不是已经见过了吗？这话说的没错，但白天可没这身行头，也没这个艳妆，人靠衣服马靠鞍，这话说的没错，打扮后的新娘要说有多美，只能说是一想之美了！

什么是一想之美？闭上眼睛，想象着你认为最漂亮的女人该是个什么样貌，此时这庄府门前的新娘就是你心中所想。

新娘子说着，缓缓走进大门，高高的木门槛后摆着铁盆，盆里装满了炭火此时烧的正旺，那新娘子就连下蹲起跳的动作都没有，身体轻轻离地，缓缓越过门槛，火盆里燃烧着的红色的火焰突然变色，居然变成了青绿色，穿着红色布鞋的新娘轻轻落地，她就这样跳过了火盆。

其实这些已经说明了一切，哪有人会有这样的本领，不过怪就怪在了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里却没有一个提出质疑，木讷地看着，呆呆的笑着，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没有一点奇怪存在，甚至还有人轻轻为新娘子鼓掌，大家用一种蔑视的眼光看着夫人，因为这所有人里可不包括夫人。

“记住你说的话……”

落地后的新娘从夫人身边走过，两人将要侧身而过的瞬间，喜娘突然停下，轻轻说道，此时的夫人只感觉头皮发麻，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双目圆睁，却不敢再直视身边这一女人，也许她根本就不是个女人！

“什么？记住什么？”夫人结结巴巴的问道。

“呵呵，老糊涂，自己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当然是‘除非你死喽！’啊哈哈……”

新娘子说完，几乎是用飘得向前厅‘走’去，夫人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庄府里的众人一拥而上，却没有人搀扶起倒地的夫人，而是直接跨过夫人的身体，追随新娘而去了！

夫人独自坐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雪花纷纷落下，没有多久，火盆里的火焰渐渐熄灭，最后不剩下一丝光亮，一丝温暖，抬头看那夜空，只见得旋转飞翔的雪花让人眩晕，低头看那火盆，眨眼工夫也被白雪覆盖，回头看那前厅，前拥后挤的人们嬉笑打闹，还传来拜天地的喊声……

“当啷！”

夫人手腕上的玉镯子突然裂开，随后落地后摔得粉碎，夫人去没有再看那一眼，却以为那是自己心碎的声音。

“夫人，夫人！您快起来呀！小心凉着身子！”

身后突然有人搀扶，夫人回头一看，心中不由苦笑，原来是老爷的二房，小梦的母亲，回想当初，这两个水火不相容，互看不顺眼的两个女人，此时却终于有了相同的感受。

“唉，没想到，最终却是你……”夫人说着，居然留下眼泪，坚强的她面对刚才如此恐怖的情景，心中是如此的委屈，也未曾掉过一滴眼泪，此时面对这个曾经的敌人，却……

“以前是我不好，不懂事，现在我明白了，这感觉不好，像是心都碎了！”

“唉，若只是失宠也就无所谓了，那个大户不是三妻四妾，可如今不是呀！如今是家里进了脏东西，刻着全家却没有人知道，就连老爷他也……”夫人说着，缓缓站起身来。

“……”

小梦的母亲自然明白，无缘无故的，自己的乳汁变成鲜血，醒来后也只有独自一人，甚至连丫鬟也不在身边，再加上这新嫁来的媳妇，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两女人向前厅望去，老爷已经拜完天地，一把抱起新娘，两人离开前厅去了洞房。

但一切还没有结束，接下来就该那道士大显神威了，庄家大院之内，高搭法台，手舞着桃木剑，一会儿摇铃，一会儿洒符，杀鸡宰鹅，也就是他穿着一身道袍，要不然跟那疯子没有区别，若不是为了钱，他也不会跟这妖精下套害人，但他也是被妖精迷了心智，整日如同半睡半醒，像个提线木偶，任凭妖精摆布。

这一夜，庄家真是热闹非凡，院子里的神棍如同打了鸡血，足足折腾了半个晚上，又跳又闹的他还不是口念咒语，什么天灵灵，地灵灵之类的，但除了这个神棍，却还有个声音，那就是新娘子与老爷洞房时发出的娇喘。

庄老爷可以老来得子已是不易，但通宵达旦与这新娘欢愉，而且精力充沛，这就有些不正常了，尤其是对于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来说，因为这新娘子的声音太大，所以庄府上下没有一人听不见的，尤其是夫人和小妾。

“整个晚上了，老爷的身体还能吃得消？平日与我也只是草草了事，怎么和这女人却……”小妾说着，语气中带着抱怨。

“唉，什么女人呀！依我看就是个妖精，别说老爷现在，就是他年轻时也不曾有过如此！除了担心，只剩下担心了！”夫人缓缓的说着。

直到第二天清晨，就连打鸣的公鸡似乎也变得无精打采，庄府上下，无论是夫人，还是小妾，甚至是庄家的佣人，所有人都在哈欠连连，眼圈黢黑，就在老爷的新房门外，不论谁路过也会向里偷望几眼，似乎还想偷听到什么，但最后他们却什么也没看到，也没听到，因为一直到了正午老爷的房门也没有打开。

“老爷，老爷？开门啊？我命下人准备了饭菜，已经热了几遍，多少吃些吧！”夫人轻轻叩响房门，在门外说道。

“回去吧，老爷吃过了！”里面却传出来那女人的声音。

“吃过了？一派胡言，这一上午我就往返于厨房之间，从未见过你出来，也没见到下人进到新房，快点开门，我要见见老爷。”夫人不甘心，于是继续说道。

“你真的要见？你不害怕了？昨天晚上我见你吓得坐到了地上，你还敢来？难道就不怕我……”

那女人说着，屋里突然晃动身影，透过纸窗，夫人看到那人影实在不寻常，因为那是个巨大脑袋的身影，似乎脑袋两边还有大耳朵不停忽闪，夫人早就知道她是个妖精，但真的与它面对面依然是紧张至极。

“嘭！”

一声巨响，两扇木门突然被巨大的力量撞飞，一股黑烟接着飘散出来，夫人虽然害怕，但更担心老爷的安慰，将头探到屋内，模糊中只看到老爷倚靠在木床纸扇，似乎连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不停喘着粗气，瘦的已经是皮包骨头。

“没忘记昨晚你说的话吧？”

不再有女人的声音，却传来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哑声音，夫人急忙仰头向上看，只见到一颗巨大的猪头悬在那里，这猪头长满硬毛，巨大的鼻子喘出粗气，两颗红色的眼珠与夫人对视，獠牙弯曲着向上生长，粘稠的口水甚至滴落到了夫人的脸上。

“除非，我死了！”夫人想起昨夜说的话，轻轻念着，已然知道自己是命不久矣。

夫人话音刚落，那猪头猛然张开大嘴，满嘴的臭气扑面而来，接着一口咬向了夫人的脑袋，夫人一声未吭，整颗人头直接被那猪头吞掉，身体却直愣愣的站在门口，手里还捧着一碗白粥，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粥里。

“啊！妖精啊！”

一声怪叫，原来是个跟随夫人的丫鬟，转身要跑，却双腿一软归坐在地上，与此同时，只穿着兜兜的妖精从屋内走出，不过已经化为人形，没了刚才那恐怖的猪脑袋，轻轻笑着，半蹲在丫鬟跟前。

“是呀，真的有妖精啊，那妖精好吓人，它把夫人捉走了，我说的对不对啊！呵呵……”妖精说着，还把脸靠近丫鬟，伸出带着鲜血的舌头，轻轻的舔了丫鬟的脸颊。

“啊？妖精？对，对呀！”丫鬟显然明白了妖精的意思，于是决定把真相隐藏，为了自己活命。

“乖，下去吧！把这话传遍庄府，传遍整个小城，呵呵。”

“是，我知道了！夫，夫人！”丫鬟被吓的不轻，不知该怎么称呼妖精，紧张时居然叫她夫人。

“啊哈哈，夫人？你着丫头，夫人不是被妖精抓走了吗？以后就叫我三娘吧！下次可别叫错了，不然……”妖精说着，把舌头伸出了好长好长。

“是！三娘！我知道了！”丫鬟说着，连滚带爬的离开这里。

“哎呀，我这把老骨头呦，这回可算是散了架了，来人啊，俯卧起来……”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了老爷的声音。

妖精把夫人手里端着的那碗白粥拿了过来，直到这会儿，夫人的尸体已然没有倒地，像是钉在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妖精轻声微笑，转身回到屋内。

“老爷，谁说您老了？若是老了，昨夜怎么还那样的……呵呵，讨厌！我给您做了一碗白粥，您快尝尝啊！”说着，妖精将手里的粥放在了老爷手里，老爷似乎连端起碗的力气都没了，哆哆嗦嗦的喝了一口。

“嗯！不错，这粥到有些夫人熬制的味道，只是这粥里的红色是些什么？”老爷问道。

“红色？哦？那个是……是西域传来的上等香料，怎么样，好不好吃？”

“西域来的啊，那可是珍惜的香料呢！一看就是你精心熬制，味道当然好了！不过这粥再怎么美味，也不如你这小仙女儿……”老爷说着，将碗放在一旁，搂住了那妖精。

“噗通！”

老爷突然听到外面有怪声传来，想要出去查看，却被妖精挡住，因为妖精知道，一定是站在外面的夫人尸体栽倒在地，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死后的夫人想给老爷传达信息，她才在这回突然倒地，制造动静，不过也没有用了，妖精不会让老爷这么早就发现的。

时光飞逝，转眼间几年过去，庄家接连出现恐怖恐怖的事情，被迷惑的人根本不会发现，知道的人只有两个结果，要不然就是死了，要不然就是被妖精的淫威吓住，总之这妖精就在这里肆无忌惮的作怪。

慢慢长大的小梦已经开始懂事，但她很少接触到老爷，一直跟在亲娘的身边，而她的娘也从来不让小梦离开自己半步，自从夫人死后，小梦的娘是整夜不得安宁，庄府上下似乎都和那妖精成了一心，渐渐的，这女人的精神开始崩溃，没过多久，就变得半疯半傻，但即使这样，那妖精已然不肯放过她。

每天半晚，这妖精常常变成夫人的模样找小梦的母亲，说是来找她索命来的，要带走小梦，不管她怎样解释，怎样说明，夫人根本听不进去，每晚变成各种恐怖的样子来恐吓于她，妖精心里明白，夫人那是它自己杀的，之所以这样，就是要折磨她。

小梦的母亲精神涣散，每天满嘴胡说，见到人就会大声喊道：“夫人不是我杀的，夫人是妖精杀得！”

久而久之，人们开始远离她们娘俩，甚至有人怀疑夫人就是她害的，而老爷的身体已经支持不住，终于与这妖精鬼混，别说是个老头儿，就算是个年轻的壮年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那样风花雪夜的日子没过多时，老爷就已经是性命堪忧，而这妖精却开始换着方法折磨着庄府上下，这几年下来，在庄府失踪的下人更是不计其数，风言风语传的满城都是。

终于，妖精决定搬家，把庄府搬到更偏远的地方，然后将其整个灭门，原因就是它已经玩够了，折磨够了，于是它又叫来那神棍，劝服生命垂危的老爷更不是难事，最后临走的那个夜晚，妖精再次化为夫人的模样，七孔流血，恐吓小梦的母亲。

到了第二天早上，就在庄家准备离开家门的时候，却发现小梦的母亲挂在大门口，一条麻绳绕过脖子，她居然吊死在自家大门口，身体微微着摇动着，舌头头吐出很长，眼珠充血向外鼓着，披头散发真是恐怖至极。

而离开城中后的庄府更是被那妖精逼到了绝路，直到管家找来了僻支和尚，本来大师已经用佛珠捆住妖精，哪知道这妖精花言巧语，用金钱诱惑，这嗜钱如命的神棍居然挑开佛珠释放妖精，再次重获自由的妖精卡要打发神威了！

想要逃跑的土匪们怎么也打不开大门，与此同时，无数的白骨从天而降，不知什么什时候，妖精把杀死的下人们全部提肉去骨，然后将他们的骨头挂在房顶，这明明就是屠夫对待猪肉的手法，现在倒是翻了过来，变成了猪杀人，人成了砧上肉！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真是残忍至极！”僻支和尚育有说道。

“残忍？你说这叫残忍，那我问你，这千百年来人吃猪肉，哪个不是剔骨取肉？若是为了充饥也只能怪物竞天择，但为何要吃掉幼崽？还烤乳猪？难道你们的孩子是孩子，我们的孩子就不是？今天好了，我不禁要为自己报酬，还要为那天下所有被吃掉的猪报仇！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那妖精说完，身上顿时散发黑色妖气，妖气化为无数头猪，吱吱叫唤着冲进白骨，再看那堆成小山的白骨，它们开始一个个的自动拼接，虽然是人类的骨头，但硬是拼凑成了猪的形状。

“阿弥陀佛，这世间怨恨又怎是不停复仇而化解的了呢？有生就有死，今生的死却因前生的孽，今世为人来生却为畜牲，前生杀人越货，今生变为畜牲被吃，这业不消除，轮回也不断，阿弥陀佛……”

僻支说着，脱掉身上的破旧袈裟，口念佛经后抛向半空，袈裟展开发出耀眼金光，数个骨架拼成的怪物冲向僻支大师，不停变大的袈裟却拦住了它们的去路，怪物一头撞进袈裟，随后化为万缕金光，消失不见。

“可恶，你这和尚！无论如何，这仇我也要报！哇啊啊！”妖精大吼着变成了一头巨大的母猪，母猪口吐粗气却向老爷撞去，僻支大师急忙收回袈裟，这回向这母猪扔去，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在了老爷面前。

“不要害我爹爹！我已经没有了亲人，就剩下爹爹一人！不许你伤害他！”妖精抬头一看，居然是小梦。

不知道是袈裟的力量，还是小梦的突然出现，妖精居然想起了自己的孩子，那几只小猪崽，妖精一时却没有动弹，不停喘着粗气，眼睛里的血色慢慢退去，与此同时，小梦突然开始大口呕吐，但吐出的东西更是令人称奇，不是别的，而是一只小猪崽！

“孩子？我的孩子！为何你会在这小孩儿的身体里！”那老母猪化为人形，双手捧起小猪崽，小猪亲昵的贴着三娘的脸蛋。

“阿弥陀佛，这孩子的母亲吃了你的猪仔，所产下的奶却带着小猪的灵魂，我劝你还是放下恩怨，早日带着孩子升天去吧。”僻支大师说完，将袈裟收回，披到身上。

再看那母猪精，眼角流出一点眼泪，身体突然发出金光，就在众人面前，她怀抱着猪仔突然消失！与此同时，小梦却突然倒地，庄老爷抱起小梦，却发现她已经断了气了。

“大师？为何？为何我却断后，是那妖精害人啊！我一生做了那么多善事，我不明白！”庄老爷颤抖着说道。

“阿弥陀佛，何以为善?不求回报，心甘情愿的付出，你所说的善事却另有目的，难道不是贪恋女色才惹上大祸。”僻支大师话音刚落，庄老爷一口气没上来突然毙命。

“啊哈哈，兄弟们，妖精没了！那老爷没了！只要杀掉这和尚，我们就可以过上神仙般的日子啦！”

僻支回头，原来是那神棍突然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