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秦穆绵的临时倒戈,原本的审视和考教甚至为难也就成了个过场,张雪瑶一锤定音之后,徐北游算是得到三人的认可,正式进入到三个女人三位一体的体系当中。
就在这时,张无病忽然道:“既然正事说完了,在下还有一件私事,不知唐教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唐圣月没有惊讶,只是轻轻点头,起身道:“跟我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正厅,秦穆绵也不再打算继续停留,对罗夫人和原本站在唐圣月身后的女子招了下手,起身道:“我们也该走了,你们师徒俩好好叙叙旧。”
张雪瑶微笑道:“那我就不送你了。”
秦穆绵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带着两人径直离去。
一时间,正厅内就剩下张雪瑶、徐北游和李青莲三人。
李青莲不断上下审视打量徐北游,有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徐北游则是眼观鼻鼻观心,静立不动,大有佛门的立佛之风范。
张雪瑶从座椅上起身,淡然道:“青莲,你先领着北游去后面灵堂给你师丈上炷香,然后再去用饭。”
很显然张雪瑶平日里是把李青莲当成半个女儿来养,所以李青莲在她面前并不像寻常师徒之间那般恭谨小心,闻言后脸上立刻露出不悦神情,多少带着点撒娇意味道:“师父。”
只是这一次张雪瑶不去理睬徒弟的不情愿,反而是加重了语气,“快去。”
李青莲虽然老大不情愿,但还是乖乖领着徐北游往外走去。
跟在李青莲身后的徐北游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叹息,他这个师母外在看着温和,实则内在却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师父和她当初会闹到近乎分道扬镳的局面,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东湖别院内里堪称九曲回折,李青莲走在前面引路,徐北游便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既然这姑娘对自己如此敌视,那他也不去自讨无趣。
来到灵堂,是一座晦暗殿阁,似乎是由佛堂改建而来,原本的佛像已经被移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公孙仲谋的画像。
李青莲率先对画像恭敬行礼,然后轻轻退到门外。平心而论,她对这位师丈的印象很淡,师丈未死之前,在东湖别院一直是个颇为禁忌的话题,师父从来不会谈起,只是师丈死了之后,师父这才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跟她提起师丈早年的种种,似乎是两人之间的恩怨矛盾随着这一死彻底烟消云散了。
她忽然有些感慨,千古艰难唯一死啊。
李青莲悄悄往灵堂里面望去,只见那家伙跪在画像面前,双手合拢做出一个剑宗特有的剑礼动作,嘴中喃喃不知说着什么,然后是三叩首,最后才从香案上抽出一炷香点燃,恭恭敬敬地插入香炉之中。
青烟袅袅,徐北游走出灵堂,脸色平静道:“走吧。”
李青莲轻哼了一声,转身走在前面。
看到徐北游这副淡定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剑宗少主,真是好大的名头,下江南引来镇魔殿围追堵截更是闹得满城风雨,既然你这么厉害,又何必来江南,留在西北岂不是更好?
说起来她在剑宗中也是大小姐一般的人物,师父宠着她,不只是剑宗弟子不敢忤逆她,就连秦穆绵和唐圣月也将她视作子侄晚辈,虽说比不了萧知南这样的正牌公主,但也相去不远。说句不好听的,她在江都这么多年,来了个徐北游就要变天了?
江南园林从不求大,而是求精求细,当李青莲带着徐北游来到用饭的偏厅时,还是让徐北游有些惊讶,虽然装饰考究精细,但是也是出乎意料的小,仅仅够四人围坐而已,而且饭食也很简单,只是三碗素面,不过是由张雪瑶亲手所做。
徐北游甚至不乏恶意地揣测,自己这个出身世家的师母平日里肯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说不定就真的只会煮面而已。
饭后,张雪瑶支开李青莲后,道:“北游,想来仲谋在生前对你说过剑宗的事情,剑宗大致共分为剑气凌空堂、剑阁、慎刑司、藏剑楼、授剑洞,我们夫妻二人一起重建了剑气凌空和慎刑司,仲谋离开江南之后,我又独自一人重建了剑阁。虽说比不上当年先师在世时的繁荣,只能说初具雏形,但放眼一地也是份不小的基业,所以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暂时我不会让你接触剑阁和慎刑司的实权,这段时间里你主要是以接触熟悉为主,不过若有大事,我会征询你的意见。”
徐北游对此丝毫不觉意外,甚至在心底还有些踏实感觉。如果一个新人初来乍到就要手掌大权,别说李青莲不服,就是底下的剑宗弟子也不会服气,所以张雪瑶循序渐进的做法才最是稳妥,反倒是她如果急切地扶徐北游上位,这才会让徐北游觉得别有用心。
见徐北游没有半分不满神色,张雪瑶越发对这个年轻人感到满意,态度也就愈发温和,接着说道:“等你在江南初步站稳脚跟,就要着手于剑气凌空堂那边,主要还是御甲、玄乙、赤丙、鬼丁四大剑师,到时候我肯定会站在你这边,而你又是仲谋的亲传弟子,名正言顺,初时也许会有些阻力,不过上手之后就会轻松许多。”
徐北游郑重点头。
张雪瑶最后道:“等你掌握了剑气凌空堂便等于有了自己的根基,到那时候你再去接手剑阁和慎刑司,水到渠成,我这个老太婆也就可以顺势退下来享享清福了。”
徐北游笑道:“师母说笑了,剑宗还是要您这样的长辈亲自掌舵才行。”
张雪瑶不置可否,坐在椅上纹丝不动,整个人始终是典雅端庄,微笑道:“剑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得诛仙者即宗主,仲谋既然在临终前将诛仙交到了你的手上,那就表明他决定要让你接任他的宗主位置,所以不需要你说这些讨巧的话,你若是有本事,师母自然会把剑宗交到你的手上,你若是没这个本事,也别怪师母不讲情面。”
徐北游略感尴尬。
张雪瑶淡然道:“你与萧家丫头的事情,我不多说什么,毕竟萧煜已经证明了借势成事是一条康庄大道,只是你别忘了剑宗才是你的根,千万别做什么画蛇添足的事情。”
徐北游嘴角向外牵扯出一个温淳笑脸,虚心受教。
秦穆绵负手站在东湖别院门外等候,一直等到唐圣月从湖上踏波而来,一步一生莲。
秦穆绵挑了下眉头,问道:“张无病找你做什么,诉说这些年的倾慕思念之情?”
唐圣月面无表情道:“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是说了些陈年旧事。”
“仅仅如此?”秦穆绵似笑非笑。
唐圣月平静道:“即便有什么也是晚了,他已经离开江都返回西北。”
秦穆绵笑了笑,“如果是我,我就让他留下来帮忙对付慕容玄阴。”
唐圣月皱了下眉头,转而问道:“你还没向我解释为何要临时改变主意。”
秦穆绵淡然道:“慕容玄阴已经在暗中给张雪瑶许诺,虽说慕容玄阴的诚意未必有多少,张雪瑶也未必会因此而动心,但是未雨绸缪,许多事情也该早些着手准备,所以我在这件事上退让一步,免得我们三人之间因为一个年轻人生出间隙。”
唐圣月轻声道:“这位玄教教主比起上次倒是聪明了许多。”
秦穆绵冷笑道:“慕容玄阴一直就不傻,说到底还是他看不起我们三个孤弱女子,觉得单凭武力就能拿下江都,不屑于玩弄机谋手段。上次铩羽而归之后,这才让他沉下心气来,愿意认真对付我们三人。”
唐圣月叹息道:“来者不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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