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顾若薇进来，长孙皇后换上她熟悉的温和表情，柔柔道:“顾御史一路辛苦，快请坐。”

啊，变脸也比九公主厉害。

顾若薇被宫女引导长孙皇后的左手边坐下，和九公主面对面。

九公主哼了一声，张嘴要说什么，被长孙皇后的一记眼刀逼了回去，冲着顾若薇点个头，算是打招呼了。

“顾御史见笑了。”长孙皇后歉意道。

顾若薇低头不说话。

她的样子和当日在街上的表现判若两日，惹得九公主侧目，不知道上次比她还盛气凌人的人，现在怎么低头装起鹌鹑来了。

“在玉瑶之前，我还生育了两个孩子，但是都没留住。”长孙皇后轻描淡写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眼神里闪过一丝黯然。

顾若薇:这，这是我能听的吗？会被关进大理寺和罗大婶作伴去吧？

她转头看向立在她身后的枫姑姑，枫姑姑表情如常。

“顾御史不必紧张。”长孙皇后淡淡笑道:“我并非有意刁难顾御史，只是想和顾御史解释解释罢了。”

从她的嘴里，顾若薇听到了养成现在九公主这个性子的前因后果。

长孙皇后年轻的时候受了暗算，损了身子，一直没有身孕，后来地位稳固，在太医院的指导下开始调理，过来四十岁生日之后，奇迹般的，在五年的时间里连生三胎。

但叫人惋惜的是，之前的七公主和八公主都没能活过满岁。

因此，唯一活下来的九公主，就成了她的精神寄托。

每当夜深人静，这位母亲看着襁褓中女儿的脸庞，忧心她日后的命运。那历代公主都逃不脱出塞和亲的命运，也逃不脱短命的结局。

种种原因相加，长孙皇后和老皇帝从小就溺爱九公主，且考虑到日后远嫁塞外，刻意养出不好伺候的个性来，免得以后受蛮子的欺负。

“只是我也没想到，玉瑶会和顾御史发生冲突。”长孙皇后道，“我在这里替玉瑶，给顾御史赔个不是了。”

眼前的场景，颇有些像自己闯祸后，顾老头去学校给老师道歉的样子。

顾若薇触景生情，难得面色温和，道:“皇后娘娘严重了。”

长孙皇后听出她话出真心，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听见顾若薇道:“只是不想被匈奴欺负，光性子难缠，没有相应的实力，也是白给。”

“父皇答应过本公主，等我出嫁的时候，会指给本公主准宗师级别的金甲护卫，实力什么的，用不着你来担心。”

“哦？”顾若薇挑眉，问道:“如果我是准宗师级别的高手，平日受人敬仰，忽然之间被指派跟着一个黄毛丫头去塞外受苦，整日除了黄沙就是匈奴，要不了三天，我肯定就偷跑了。”

“那是你！”九公主怒道，“父皇下旨，他们敢？”

“为什么不敢？”顾若薇反问。

长孙皇后若有所思。

“第一，他们的实力让他们不论去哪里都能活得很滋润，在京都，他们听从皇上的差遣，那是因为皇上给他们钱，保证他们能活得很舒服，和你去塞外，他们图什么？能跑为什么不跑？”

九公主扬起下巴，道:“他们的家人都在父皇手里，翻不出浪花来。”

“这才危险呢。”顾若薇勾起嘴角，“公主不在了，他们这样的高手，理应被接回京都吧？”

天高皇帝远，公主怎么死的，谁又说得清呢？

“顾御史。”枫姑姑心一跳，紧接着就心累，这熊孩子又胡说啥！

九公主呆若泥塑，一动不动。

而长孙皇后的华服下，早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抬手阻止枫姑姑，“慕容郎中且慢，顾御史的话只怕还未说完。您放心，今日所说，我保准一个字也不会传出去。我居宫中二十余载，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枫姑姑这下有苦难言。

长孙皇后看向顾若薇，声音里是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顾御史，第二点是？”

“第二点。”顾若薇看着九公主，缓缓露出一个笑，“这世界上，除了自己，没有人是不会背叛的，只有自己的实力，才叫实力。”

九公主回过神来，道:“难道你要我现在去习武？”

“不不不，实力有很多种，不光指武功。枫姑姑，你说呢？”顾若薇望向一旁的枫姑姑。

小样儿，不挖个坑给你，你只怕忘了我老天灵盖儿里面的肌肉也挺发达。

枫姑姑暗道不好。

“本宫记得，慕容郎中，是有名的用毒高手。”为了女儿，长孙皇后难得强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