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确实不会，所以他的心情断崖式变差，重新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这时候，熟悉的瓮声响起:“陛下！”

坐在下面的多吉站了起来，他张开双臂，踏出右脚，鞠躬行礼。

老皇帝身后的曹惜墨上前小声言明多吉的身份。

“我和顾小姐是很好的朋友，这金雕的伤很重，基本救不活了，但要是顾小姐需要人帮忙照顾，我愿意去。”多吉道。

唐古特人以雄鹰为图腾，论对金雕的了解，无人能比。多吉这一开口，彭俊的理由就站不住脚，黑着脸退了回去。

想起多吉说自己和顾若薇是好朋友，彭俊转身之前，深深看了顾若薇一眼。

一切计划好的东西，都是被这个人打破。

......

最大的刺儿头过去，后面献礼的环节平平淡淡，毫不出奇。

之后回御史台路上，顾若薇问起刘瑾春，她闲着的时候想到一个不合理的地方。

“彭将军这么嚣张跋扈，怎么到现在，他都一直没造反？”

没道理啊，都这么指着老皇帝的鼻子骂他病鹰了。

有野心手里又有重兵，想反不是分分钟？

刘瑾春没有回答，秋荧很自觉地接过话头，为顾若薇解释。

“将军在外，朝廷首先会派一名监军随同前往，能担任监军这个职位的，都是陛下的心腹之人，而且多是官职更高的文官。”

文武不和，这一点放在大部分官员身上都是可以印证的。

但要将这么大块国土交给某人，光靠一个所谓的监军自然不够。

哪怕他的官职更高。

北庭大都护府，远离京都，民风剽悍，将军将士可以说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信奉的不是虚职，而是实力。

于是监军抵达之后，便会开始在军队中培植自己的势力，让自己能够一定程度上控制将领。

除去监军，防止边关将军们造反的第二个手段，就是人质。

朝廷在挑选镇守边关的将士时，首先选的，就是京中有家眷的人员。

就算将军执意要造反，士兵也要考虑要不要跟从，他们的父母子女，家人孩子全留在京都。

“都是次要的。”刘瑾春开口说道。

庆典对他来说是个体力活，消耗了不少心神，上马车歇了这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主要的还是粮草。”

刘瑾春和秋荧不同，没有大段大段的解释，只是简单的一句话。

不过顾若薇在心里一替代，就不难理解了。

粮草=补给。

西北苦寒，光靠本地的青稞和部分小麦，养活不了所有人。

没有吃的，就没有力气，别的都是白搭。

造反可是力气活。

所以说嘛，干饭永远是第一位。

顾若薇打定主意，待会儿回去了，要多吃一碗饭。

“朝廷拨发的粮晌是御史台计算过的，能保证将士们饿不着，但也绝对省不下来。”秋荧没忍住，还是给顾若薇解释了一嘴。

没有足够的粮草储备，就从根本上就遏制住了军队造反的能力。

主意是好，然而顾若薇回想了一下，说道:“但是那位彭将军看起来，还挺有底气的。”

好像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真的造反。

刘瑾春摇头，说道:“只是为了讨价还价罢了。”

彭军真要造反，不会大张旗鼓，隐秘又迅速地南下，从而尽量减少粮草消耗，这样才有成功的机会。

但他带着一支濒死的金雕高调进京……

“那只鸟，尽力而为，实在救不活，你就别管了。”刘瑾春想到那只金雕，对顾若薇说道。

顾若薇耸肩，“行吧。”

铁梨台的地下监狱里，孟嘉正神情严肃地一柄锤子。

在她面前，是破开的肌肉组织，断掉的肱骨骨茬子血淋淋地露在外面。

“这样不对。”孟嘉神情专注，嘴里喃喃说了一句之后，放下手里的锤子，直接伸手去掰骨头。

昏死过去的犯人疼到清醒过来，被孟嘉一锤子又锤晕过去。

然后继续一只手一节骨头，试图用钉子把他们钉在一起……

负责衔接工作的铁梨台员工，默默摸上自己的腿，退了两步，报鹊台的人这也太可怕了吧…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有传话的官员走进来。

“孟医士，顾大人回来了，叫您带好物什去找她呢。”

顾若薇的名号比什么都好使，刚才还目不转睛盯着犯人研究的孟嘉，立刻放下手里支离破碎的残肢。

孟嘉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报鹊台。

顾若薇周围已经围了好些人，他们撅着屁股围着一个笼子。

辛卓先发现了孟嘉，他拨开人群，“都让让都让让，孟医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