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智一路搀扶着叶之璟出门，登上马车，叶之璟的面庞莹如玉脂，眼神清明，看不出任何酒醉的痕迹。

“师叔，你刚才动作也太快了。”元智有点儿担心计划能不能行得通。

叶之璟斜靠着，“这样刚好。”

太子别的没继承上，疑心病比起皇帝，倒是只多不少，做得太明显，他更不可能上钩。

“现在的速度太慢了。”叶之璟闭上眼睛假寐，他要尽快想往西北走，还要有人在后面推一把才行。

回京之后的日子，顾若薇过得安安逸逸。

然后，生活给了他一记重击。

那天她找了去报鹊台点卯上班，挂名领导也要在眼前晃一晃，安安手下的心。

孟嘉和辛卓不在，去了铁梨台有事儿，这两人一个迷昏一个手术，俨然形成了成熟的作案手法，哦，不对，是医疗方法。

两个最熟悉的人不在，顾若薇从苏木口里听了一耳朵最近报鹊台众人的动向，就准备起身离开。

刚站起来，她的身体一僵，剧烈地疼痛像是从身体的每个毛孔扎一根细针进去，紧接着，视野涣散，朝前栽倒下去。

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好像听见了苏木的尖叫声。

疼，疼，疼，疼——

她的世界里只有无休无止的疼痛，清醒之后的顾若薇，只想又晕过去。一波一波的疼痛清晰无比，飞速流窜的血液，让她意识清晰，也让她充分感受这难以承受的痛苦。

一分一秒都是如此的漫长。

常人可以大喊大叫来减轻疼痛，可是她却做不到，不光不能大喊大叫，她连自己四肢的控制权都消失了。

她像是一团混沌的意识。

意识恍惚之中，她像是回到了当初的研究所，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在她面前走来走去，聚光的手术灯在她的头顶。

“今天要做的实验有点痛，你忍一下。”

有点痛？你整个切掉我的手臂观察它复原的情况，这叫有点痛？？！！

“忍一忍，你要知道，这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研究员安慰他，“赛琳公司毁了，资料也没了，一切资料我们都要重新开始收集。”

别的人已经变成怪物，只有她还有意识，可以配合实验。

后面的话顾若薇已经听不到了，十指连心，她是在太痛了，加上为了观察真实可靠，研究所并没有注射任何麻药。

疼痛无休无止，顾若薇想起来自己好像不是在研究所接受实验，而是在——在哪儿？

“我们对比发现，你全身的赛琳细胞分布并不均匀。”

谁在说话？

“经由赛琳细胞控制，重新生长出来的肢体明显浓度要高于其他身体部位。”

“每多生长一次，它都会更进一步侵蚀你的身体。”

“你可以更好的使用异能，也会更容易陷入无意识的疯狂。”

顾若薇想说，你在说屁话，我能不知道？

“换句话说，你受的伤越重，越依赖赛琳细胞，它就越有机会控制你。”

意识一转，她回到了佛拜崖的时候，身体失重猛然向下坠落，高低落差让水面和水泥地板一样硬，她的筋骨肌肉全部摔碎。

像是破布片一样，她的身体随着水流上上下下。

和当初一样，她需要做点什么。

不能在痛苦中失去意识，不能束手就擒。

她努力控制自己去想别的，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研究所和佛拜崖都是不好的回忆，一味沉浸其中会让她更加痛苦。

食物，叶之璟，黄金，一样样她想要的东西轮番上场，可惜收效甚微。

痛，还是痛，就像是脊椎被人一节节掰断又慢慢凑出来，撕裂灵魂般的痛苦像是饿狼，嚼吧嚼吧啃咬着她整个人。

就在她要被折磨崩溃的时候。

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对于痛到极点的顾若薇来说，一丝一毫的减轻，对她都是莫大的安慰。

没有感知，不知道时间，她只觉得一晃眼，那痛苦卷土重来，重新攻向她。

短暂的休息让顾若薇积蓄了微弱的力量，也让她的精神不至于涣散崩溃，反而锻炼她的精神。

“怎么样？还没有醒过来吗？”韩子越眯了两个时辰，惊醒之后又跑过来看望顾若薇。

孟嘉，辛卓，还有太医院的陆院正，都围在顾若薇的床边，眼睛通红，眼眶凹陷。

他说话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迟迟收到消息的叶之璟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位独眼老人。

“孙老，您看看。”叶之璟的目光落在顾若薇身上。

顾若薇紧闭双眼，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时不时脸上浮起蚯蚓一样的鼓胀的青筋，很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