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掌拦住他。

无法遏制的恐惧涌上心头，三撇胡子的后脑勺隐隐作痛，就是这只堪称小巧的手掌，摁住自己动弹不得。

突然，额头上传来熟悉的巨力，他再次被摁在泥中。

怎么可能！

明明两人相距还有那么远，怎么可能凭空就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

三撇胡子想起一个可能:残影。

她太快了，自己在雨中看见的不过是她留下来的影子罢了。

【你到底是谁？】

咚——

脑袋和地面沉闷碰撞，三撇胡子眼球凸出。

命陨当场。

到死，他都不知道杀了自己的是谁，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顾若薇已经够快，但解决三撇胡子的动作，仍然惊动了整个潭州府兵的营地。

能够调动众多府兵和或火炮，其中二位皇子不计前嫌共同合作的功劳占了大头。

而之所以选择潭州的府兵，原因在于——潭州位于北庭大都护府和安北郡的交界，他们的府兵，主要是从北庭边关退下来的士兵组成。

更直白地说，就是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风华国军队的最高战力。

三撇胡子艾绍辉，本人出身贫寒，好在习武天赋不错，参军后靠着自己一路爬上校尉，更是难得的七品高手。

然而，军功和官位始终集中在世家手中，外人绝难触碰。

士兵，尤其是上过战场的士兵，就算慌神，常年战场积累的肌肉记忆仍在。

几乎下意识，弓箭手搭弓，朝着顾若薇的方向放箭。

顾若薇看了一眼弓箭手，眼眸中没有一丝感情。她在衡量，是否需要杀掉这些弓箭手。

甲三和甲六赶到，恰好看见这一幕，暗道糟糕，对方的弓箭手不愧是战场上退下来的，配合默契不说，箭法也不是集中一点，而是呈扇形覆盖，不论敌人如何规避，都会中箭。

危急时刻，顾若薇淡定地拎起三撇胡子的尸体，单手朝天空丢去。

箭矢从同一个方向射过来，想要形成像是扇形一样的箭网，可是从点到弧线，需要时间，箭矢在未落地时密度最大，随着距离增加才会逐渐分散开。

只要在他们还未形成覆盖之势时，用尸体清扫出空间——

尸体腾空，拦住了数只箭矢，也为顾若薇清除出了一片能够腾挪的空间。

顾若薇双腿用力，跳跃腾空，竟然从箭网之后毫发无伤地逃脱出来。

甲三抬头，冻雨形成的层层雨幕模糊了顾若薇的背影，但在他心里，更像是蒙上神秘可敬的面纱。

雨水对他人是阻碍，对顾若薇是助力。

半空中瞥一眼，看清方位之后，顾若薇落地便迅速朝着摆放军械的地方奔去。

路上遇见士兵，顾若薇计算着出手，在不影响她前进的情况下，她并不介意提前清扫这些垃圾。

双拳难敌四手，但，不包含现在的情况。

士兵的可怕，在于他们会配合。

可是现在，突发的状况，恶劣的天气，短时间内士兵根本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对顾若薇来说，单个的士兵，往只需要一拳一掌，就能解决掉。

她没有忘了自己的首要目标，并不恋战，就算士兵离她只有半米远，她也不会多走半步，减慢自己前进的脚步。

漆黑刺骨的夜晚，身边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自己却不知敌人身在何处。

恐慌蔓延，落汤鸡一样的士兵们手足无措，只能等死。

“所有人四人一组，背靠背警戒！”经验更老的士兵大声嘶吼。

雨声盖过了他的声音，只有邻近的士兵听见并依言照做。

顾若薇行走在营地之中，像手握镰刀的死神，经过之处，士兵稻穗一般倒地。

潭州府兵谨慎无比，押送火炮的士兵都配备了盔甲和盾牌，他们在发现不对之后，率先集合起来。

看见准备充足的士兵军阵，顾若薇放缓了脚步。

也是在这时，冲天的火焰燃起。

潭州府兵的后勤军，堆积并点燃了做饭用的菜油和木柴。

人类始终追随着光。

有了火光，就有了希望。

“天，天啊——”

“二哥！”

视野之内，战友伙伴已经躺在血泊之中，有些面容已经结冰，惊讶狰狞的面容凝在其中，永远保留。

光，带来的头一回不是希望，而是绝望。

“艾中候！”

有士兵发现了三撇胡子，但他头一个死，又被扔出去挡箭，已经尸首分离，冻成不同的冰块。

另一边，顾若薇看见火，一边心说省去了她点火通知叶之璟，一边故技重施，从地上拎起几具尸体，朝着盾牌之后丢去。

看清丢过来的是尸体后，守卫火炮的士兵愣神，露出破绽。

本来严丝合缝的盾阵出现缝隙。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