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的想法，让他没有去留意撤离路上的状况，然后，自然被潭州府兵成功伏击。

顾若薇倒是早就看到了，但她没有出声提醒，只有真正自己经历，才能将谨慎刻进自己的骨子里。

韩子越慌了，他害怕千牛卫继续受伤，所以只敢围而不攻，战斗陷入拉锯。

看了几眼，确定韩子越这里没事儿，顾若薇转身离开，去找叶之璟。

小心绕过战场，顾若薇险而又险地回到千牛卫的队伍旁。

叶之璟得到甲三的报告，从胶着的战场上退下来，宝剑寒光，血衣凛然。

顾若薇迟来的心虚，有些不敢过去。

上一次她有这种感觉，还是弄掉了顾老头军章的时候。

当时她怎么蒙混过关来着？

哦，对了，装了个病。

想她从小五点起床，雷打不动两套军体拳，下雨下雪哆嗦都不抖一个，装病也骗住了顾老头。

其实哪里是骗住了，说到底还是顾老头舍不得揍她。

“咳咳。”顾若薇故意咳嗽几声。

叶之璟的眼神像两把钢刀一样扎过来，顾若薇心中有些慌乱，但又强自镇定，继续装虚弱。

“......”元智看看顾若薇，又看看师叔，自己这个憨憨都看出来了，师叔能看不出来？

结果，他看见自己师叔目光变得温柔似水，走了过去。

元智:“......”

顾若薇被叶之璟半抱在怀里，心虚更深。

不能说话，说话就会露馅儿。

她倚靠着叶之璟，虚弱到“站不稳”。

千牛卫和潭州府兵的战斗进入尾声，撤退的队伍除外，剩下的士兵直到全部战死，无一投降。

而千牛卫，在这场战斗中，钦佩对方之余，配合逐渐默契，不再一味进攻或守护，情绪上也从刚开始的慌乱到冷静。

看来还是值得的，顾若薇很是满意。

“你看起来并不害怕？”叶之璟问道。

战争与高手之间的对战大不相同，四处飞溅的血液，残肢，让人颤栗的哀嚎，每一项对人的承受能力都是不小的考验。

元智早就背对战场，不敢再看。

自己怀里的人，却一动不动，看得认真。没有害怕，没有怜悯，没有恐惧。

“你害怕？”顾若薇抬头看他。

叶之璟摇头，“不害怕，但是难受。”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一旁王忠嗣的注意，他看着顾若薇，只想到一个词:冷血。

慈不掌兵！

冷血的人，是天生的战争领导者。

可为什么，从未上过战场的顾小姐，能这么淡定地面对一切，难道，真有人天生如此？

王忠嗣自嘲地笑，目光重新投入战场。

他想这么多干什么，顾小姐都能正面以对，他又怎能放松。

“我一开始的时候也是又害怕又难受的。”顾若薇说道，“不过久了，就习惯了。”

她声音淡淡的，多年艰苦难忍的雇佣兵生涯，让她一笔带过。

叶之璟心里堵得更难受，想说什么，被顾若薇重新扬起的笑脸打断:“回去我给你烤土豆吃。”

刚经历惨厉战斗的人是吃不下肉食还有汤汤水水的。

“难得我下厨，但是你放心，我别的手艺不怎么样，烤土豆一绝！”

她可是吃了整整一个月烤土豆的。

叶之璟笑了一下，说出一句让顾若薇灵魂出窍的话。

“土豆是什么？”

“......”

土豆是什么？土豆那是生命之光啊！

谁小时候没吃过醋溜土豆丝？没馋过炸薯条？

不光味道好，本身对土壤适应性也很强，产量也高，她可准备去西北大肆种植的！

顾若薇抱着微弱的希望道:“就是圆圆的，黄色的，大概这么大。”

说不好古代人家不叫土豆呢？

希望破灭得很快，叶之璟摇头:“没有听说过。”

土豆消失事情给顾若薇带去的打击是致命的，还有比喜欢的食物消失更让干饭人伤心的吗？

没有！！！

再见了，我的烤土豆，土豆丝，再见了我的炸薯条和土豆饼。

顾若薇装虚弱变真虚弱，靠着叶之璟心中流泪。

雨停了，战斗结束了。

天空泛出鱼肚白，千牛卫一个二个精疲力尽，但往后还要照顾伤员，打扫战场，所有人都强撑着在忙碌。

斥候飞速报信，大部队紧随其后。

王忠嗣浑身是血，听了属下的汇报之后，止不住内心的震惊，问道:“尸体呢？”

“都收在了一起，摆在火炮那边。”下属说道。

王忠嗣问:“你刚才是说，他们的火炮全都陷进地里，用不得了？”

下属连连点头，一阵后怕，他们光是交战都胜得这么艰难，要是火炮能用的话......

沉吟半晌，王忠嗣道:“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