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场胜仗结束,一次打牙祭算是无与伦比的享受,何况这还是非常“专业的大厨”亲自操刀。
耶莲京娜也难以抵挡没事的诱惑,所以一整天都对晚上这顿饭报以期待,以至于整个白天就吃了几片面包凑合,留着肚子等着晚上大快朵颐。
当然,他们的期待都是值得的。
拼凑的桌案摆在家中,房屋并不大,挤进来七八个人已经有些勉强。
现在一整天的劳动成果摆在桌子上。
“鸡肉炖蘑菇,羊肉汤,羊肉饺子,还有羊肉烧土豆,这一顿够丰盛的。”杨明志掐着腰欣赏这。
“我觉得还可以。你们男人都是大胃口,好在这次饺子准备的多。煮饺子很快,哥你不用担心。”
杨桃还准备了一些蘸料,其实就是牛肉罐头二次加工做的肉酱。没有醋也没有酱油,有咸咸的肉酱已经够了。
在喝的方面,一瓶保存的伏特加外,就是缴获的红茶粉煮的一壶茶,还有一些热牛奶而已。
在艰苦的条件下,这一顿饭堪称奢侈。
很快,受邀的人陆续抵达。耶夫洛夫和耶莲京娜讨论了一路,当他们走到杨明志家门口,就问到了满溢的香味。
“真是美味,天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耶莲京娜迫不及待的推开房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肚子里的馋虫立刻被勾出来,并开始嘶鸣怒吼。
“唉!耶莲京娜姐姐,你来了!赶紧入座!赶紧入座!”杨桃笑着欢迎,此刻她的手里还拿着饭勺,山上还穿着围裙,活脱脱的厨娘形象。
耶莲京娜也不见外,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她立刻就想尊崇本能的欲望动手开始,被杨明志立刻拦住。“还是遵守一些礼仪吧,等大家都来了咱们先干一杯。”
桌子上还放着一瓶伏特加,耶莲京娜立刻尴尬的笑了。
很快该来的人都到了,屋子里挤满了人。除了一众大人,还有两个丫头和一个小正太。
大伙知道这对中国夫妇吃饭总是用两个削的很细的木棍吃饭,显得手指非常灵巧。大家就纷纷拿了自己的茶杯自己的餐具自己碗,省的尴尬。
杨明志站起身端起伏特加,给所有能喝酒的人满上,自己的妻子还是算了。
“不!我还是喝一些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以喝酒。”杨桃不满的说道。她站起了身,可是她即使站起来也是有些矮小。过来的几位老毛子大叔,一个个一脸胡茬毛茸茸的,身材还异常高大魁梧。
“贝茜卡,你还是不要喝酒吧。你还太小。”巴尔岑有些戏谑的说道。
“不!我要喝。”她的眼光一转看着耶夫洛夫。“师长,要不你下个命令吧。我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也算是一年多的老战友了。”
对于这对夫妇,耶夫洛夫再熟悉不过,还有这顿饭,他可是知道这两位在远东的时候就做过。这个叫炖菜,那个叫饺子,都是阿穆尔河南岸的人们的美食。
“好,我就下个命令。今天在场的诸位,除了我们的狙击英雄娜塔莎的弟弟,所有人都得喝一杯!”
既然是如此,杨明志也就没得选择。
“干杯!”所有人站了起来,高举茶杯。
“来!敬这次战斗,我们的伟大成功。”
“敬这场伟大的卫国战争!”
“敬我们的祖国!”
……
最后大家一饮而尽。
茶杯放在桌子上,大家立刻行动起来,饥肠辘辘之下所有人成了饿狼。
杨桃欣慰的看着这些人,这几个军官打仗的时候非常疯狂,吃饭也如此疯狂,仿佛天生就是疯狂的人,充满激情。这些饺子真是一口接一个,还高呼非常好吃。
“好吃你们就多吃一点。不用客气,我再去下一锅。”杨桃只吃了一点就立刻起身,直奔户外的灶台继续下饺子。
所以杨明志只得给她多夹一些菜肴。都说封建社会的女人不上桌吃饭,只怕就是这个原因。一群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老爷们霸者餐桌,女人实在懒得这这群糙汉子在一起吧,还有他们吃的非常快,还得让女人继续做饭送上来。
这场饕餮盛宴继续进行,吃的多了,人的话也多起来。
杨桃回到位子上赶紧吃饭,并接受大家的一致好评。
营长巴甫洛夫不禁畅想起来:“等到战争结束了,贝茜卡可以做一个厨师,她肯定会受到大家的爱戴。”
“厨师?还是算了。我会跟着我的丈夫,如果可以,我觉得我可以作为一名医生。不过我和丈夫约好了,等战争结束了我肯定还很年轻,我想要去上学,起码去学专业的医学。”
杨桃的“远大志向”令在场人沉思。当战争结束了,她是这样的选择。现在战争正是非常危急的时刻,仿佛胜利的曙光就要消失,而她还是笃定的坚信战争的胜利。
在这温暖乡,由杨桃起了个头,大家酒足饭饱开始畅想起来。
耶莲京娜道:“等到战争胜利了,我估计还得继续内务部的工作。或者我最后会辞职,做一个小官员,然后结婚,做一个女人该做的事。”说道关键的字眼,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朝着那个男人扫去。
耶夫洛夫,杨明志可以隐约的感觉到耶莲京娜对他有些意思。毕竟原则上,一个是师长一个是师政委,一男一女也都很年轻,趋于人类的本能,也是应该有些好感的。
不过耶夫洛夫没有那么大的抱负。“我想我的未来也是普普通通的,我很幸运的做到了师长的职务,等到战争结束我也该解甲归田。如果可以我可以去一个小工厂,做一个干部。真的,战争太残酷了,我希望和平,希望安安静静的生活。”
说到这儿,他的眼神瞄着杨明志。“别列科夫,我记得你的梦想是回到了你的祖国,拯救你的人们。”
杨明志点点头。“我得解放我的祖国,把和纳粹如出一辙的日本人赶走。这就是我的目标。在这之前,我就做一个国际主义战士,和苏联红军一起把眼前的纳粹消灭。最后解决完这些事,是留在苏联还是回到祖国,还得看实际情况。”
白俄罗斯,杨明志对这里已经有了感情。从四月份虽军队跨越半个地球到达这里,再到战争爆发,最后进驻沼泽地。这里到处都是出生入死的战友,战友情难以割舍。
“我对这片土地已经有了感情,这里是白俄罗斯,在我看来几乎就是第二故乡,以后留在这里也可以。”
杨明志想的更加周全。中国会赶走侵略者,之后内战的爆发是历史的车轮,一只小小的蝴蝶不会改变。之后便是铁慕降临,历史上的大事件还是会发生,一些悲剧也会发生,历史的车轮按部就班的前进,大时代下小小的人儿只能顺应时代。但是自己可以先知先去,是应该为自己和家人的未来考虑。
妻子那么年幼,自己就不说了,她遭遇了一系列可怕的事,全家罹难。当和平到了,作为丈夫,必须带着她去长期和平稳定的地域生活,白俄罗斯这里或许是最合适的。
这些考虑,杨明志没有说明,不过他的那句“白俄罗斯是我第二故乡”无疑感动了很多人。
以至于耶莲京娜问道:“别列科夫,你有没有想要加入苏联国籍,加入白俄罗斯社会主义人民共和国?”
苏联这是一个大联盟,其中白俄罗斯在联盟里的地位十分重要。在苏维埃联盟中他有很大的自主权和话语权。只不过现在的白俄罗斯全境被认为沦陷,白俄罗斯的席位也干脆被取消,政府人员全部流亡,所以才有后来的战争时代的游击共和国的诞生。
这话把杨明志问住了。“我可是新中国的公民,遁入这个时代身不由己,难道要背离自己的祖国?”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太祖爷还在窑洞里运筹帷幄呢,就算是新中国也是几年后才建立。
自己的身份其实是民国人士,在这样的时代如此身份令人憋愤(民国积贫积弱令国人悲痛),只不过还有一个抗联士兵的身份,而正式的身份则是苏联红军军官。
在这里都是自己人,耶莲京娜继续说:“别列科夫,其实上级很容易就调查清楚你的身份是伪造的,你是中国人,军籍确实布里亚特蒙古人。你要为你的未来想想。只有你加入了苏联,法理上成为我们,你才有更大的作为。”
耶莲京娜很隐晦的点拨了杨明志一下,这意思无外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老毛子也是一贯的种族歧视,除非这个人对他们有着极大的益处。
杨明志没有做出直接答复。
“别列科夫,我劝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在这里咱们都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你其实比耶夫洛夫更有能力,但是你还是外国人,上级不可能给你更高的职务。”耶莲京娜故意看了看耶夫洛夫的表情,见他无异常自己的话也大胆起来。
耶夫洛夫的内心里可是把杨明志当做救世主的存在,如果没有他,幸存的弟兄们早就埋在明斯克了的郊外了。所以耶莲京娜的话他毫不在意,并附和道:“我的副师长,我觉得你有能力指挥更大规模的部队。现在你应该对你的前途想想,想必未来上级一定会给你类似的选择。尤其对于白俄罗斯,你指挥的战斗取得的功勋,足够获得好几次苏联英雄的称号,还有大把的勋章大把的奖金。”
他们说了很多,杨明志听在耳朵里。他的内心很是矛盾,难道自己为了高官厚禄就要加入苏联国籍?还是为了未来,为了解放祖国的事业不得不为之?
“你们的话我都明白了。这件事我会继续考虑下去。”
杨明志把话题转移开了,身边还有个毛妹丫头。娜塔莎,她还是报纸上的狙击英雄呢!
这个姑娘被杨明志提及,大家顿时来了精神。
“其实我觉得娜塔莎也已经够了苏联英雄的称号。她是很好的狙击手,等到我们和上级取得联系,一定要给她报功!”杨明志道。
“那是自然的。不过我很想知道她的未来打算。”耶莲京娜和蔼的看着这丫头。
“我……我想去上学。”这话是娜塔莎的肺腑之音,“我本来是九年级的学生,因为战争我失学了。”
苏联在二战时期有着十年义务教育,这是很现代化的措施。娜塔莎其实很聪明好学,战争却又让她这样的孩子失学,以及失去家人。
和苏联的政策完全相反,纳粹占领军只希望这些孩子成为奴隶。
“所以我必须回去上学,上完最后一个学年,拿到毕业证。之后试一试,我也想考上大学。如果可以的话,我未来想做一名教师。”
“那我就更应该去上学了!”杨桃抢话道。
两个姑娘是狙击搭档,而且情同姐妹。
杨桃下意识的抚着肚子:“人家都说,母亲如果没有知识,孩子也会变成笨蛋。所以我必须去上学,为了我的孩子。”
男人大大咧咧没有注意,敏感的耶莲京娜立刻警惕起来,如同老鹰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杨明志:“我的副师长。交待错误吧。我记得你有过许诺。”
“我?我怎么了?”
耶莲京娜的眼神更加犀利,如同是在审讯阶级敌人:“说吧,你老婆是不是已经怀孕了。”
“那是不可能的!”杨明志厉声否定到。“我难道是疯子吗?我没干那种事,我怎么可能让她在这这样艰苦的环境里冒险?战争必然会结束,到时候我们俩自然会安排。我可不是发情的种马,如果我们不能给孩子一个和平的环境,我们不会让他降临人间。”
他家都看愣了,直到杨桃吭吭两声:“耶莲京娜姐姐,你想的多了。我只是打个比方做个手势。”
众人又乐了。
不过杨明志立刻反问道:“耶莲京娜,我闻听你的童年是孤儿,这很糟糕。我想你现在可以追求你的幸福,等战后了你也得找到你的伴侣,你也会做一个母亲。”
耶莲京娜经历了太多,也早已成熟。她缓缓的点点头,看了看耶夫洛夫。
一切都在不言中,杨明志已经完全懂得,长叹一口气。
“战友情最后转化成亲情,这也是一份美好的幸福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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