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一记拥抱杨明志实在难以忘怀，对于斯大林专员和内务部的比较高级的人员，他们通常被描述成性格刻板对苏共对斯大林无限忠诚乃至六亲不认的人。

把宣传放在一边，他们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杨明志深刻的感觉到，这个萨林奇金，他可以作为一个好朋友。不管这个人是否还隐藏着别的什么意思，他毅然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因此在面对这个人，杨明志已经不会再表现的随时严肃，他更加的自然，这番化肥非常兴奋，干脆情不自禁的翘起二郎腿，和这个斯大林专员一起叼着烟卷吞云吐雾。

午餐就是在萨林奇金的办公室吃的，因为化肥的事，市长柳得巴廖夫亦是闻风前来道贺。

寒暄了一阵子后，这间办公室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萨林奇金掸着烟灰，笑呵呵的说：“我下令城市的宣传机器全开，各个村庄的大喇叭都在宣传硫磺矿区发生的事。很快，各个集体农庄和军垦区都将用得上氨水，这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大事件！”

杨明志心情一直不错，却被这句话伤的不轻。“仅仅是几吨氨水，就被宣传成长久的氨水量产，有时候我们要保持谦虚，尤其是在这个关系到粮食生产的大问题！”

“难道我在虚假宣传了？”萨林奇金反问道：“目前我们至少能源源不断的生产氨水，只要工人还在挖掘泥煤，氨水就能稳定生产。化肥厂是你亲自建立的，难道你反而没了信心？”

“当然不是！”杨明志摇摇头：“但是我们不可以把话说的这么绝对。既然广播面前全诺夫戈梅利四万军民，大家对化肥非常期待，但是这里面也存在变数！”

“比如说呢？”

话题变得严肃了，杨明志敲着桌子说道：“是空袭！”

“对！能迫使化肥厂停产的也只有空袭了！”萨林奇金的嘴角还泛着一丝微笑，他的表现令杨明志完全命令了，这个家伙实际什么都知道。

“所以，就我们目前接近于零的防空能力，敌人轰炸机飞过来扔几个炸弹，我们的长久努力就瞬间归零。”

萨林奇金摊开算手：“如果变成这样，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我们在沦陷区还在建立工厂，本身就要面对这类风险。所以居住于此的广大人民，也都清楚大家无时无刻不在面对着被轰炸的风险。

但是这些风险不是什么理由，总之人民需要有振奋人心的事，化肥正是一个。再者，假如化肥厂毁于敌人的轰炸，也会激发起人民更强烈的仇恨！”

“所以说？不管怎样，你都有能力把这些化作士气？”杨明志苦笑着问。

“没有错，搞宣传工作本身就是我的职能之一，甚至是我最擅长的。”说罢，萨林奇金微微一笑。

他的笑令杨明志有些不爽，化肥厂还是最好别出事，但冒出的滚滚浓烟始终都是大麻烦，一旦有德军侦察机经过，就可知晓烟雾的源头就是重要目标。

萨林奇金不再商讨防空问题。

“好了，别列科夫同志，还是说说这几天的事！要知道你实际用了两天时间就完成了化肥厂建造，不管怎么想，这都是不可思议的效率”

这么一问，杨明志的心思又活分起来，他拍着胸脯说话，简直像是自吹自擂：“你是说效率？没什么！我们确实在二十四小时内完成了设备建设！”

“什么？仅仅是一天？”

“没错，就是一天！”杨明志再次确认。

萨林奇金绷着嘴摇头晃脑。“速度真是太快了。你这个习惯谦虚的人，这个时候却没有谦虚，只能说明你说的就是事实。”

“当然是事实！”杨明志干脆站了起来，他双手比划着，形容道：“这就好比组装枪械。一支步枪分成多个零件，技术娴熟的士兵几十秒内就能把零件拼成整体，填入子弹就可发射！而我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建设化肥厂，也是如此操作。”

“就这么简单？我当然知道车队是拉走了早已准备好的设备零件，仅仅是组装一下就可以投产了？”

“是的！”杨明志说的非常简洁，他瞪大的双眼没有一丝波澜，完全没有说谎的意思。

萨林奇金不禁抱住了他地中海的头脑，惊呼：“即便是这样也不可思议，在你别列科夫的字典里，罗马真的是一天建成的？”

“难道不是吗？我和里固施科夫和伊万诺夫等人，可是把建设工厂的所有建筑材料都好好算计了。正是因为耽搁了非常多的时间，材料才早早的准备好，工厂如此才在一天内建成投产！不过……”杨明志顿了顿气，“目前工厂还很简陋，隐蔽工作刚刚开始做，未来它也能像兵工厂那般能隐藏黑烟。”

“好吧，你这个人不可以用一般的逻辑去考量，你创造的军事奇迹已经太多，现在创造个生产奇迹也非常合理。”

见这个人又要提其他的问题，杨明志果断强调道：“化肥厂的事并非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里固施科夫和伊万诺夫根本缺一不可，再者所有参与进来的工人，他们都是英雄，都应该得到奖励。”

正在记笔记的萨林奇迹停下来，停顿了一下，他听出了这个中国人的意思：“你说的不错，他们都是英雄！所以呢？我们该奖励他们什么？”

“勋章吧！比如说红旗勋章！”

“红旗勋章？那怎么可能！”萨林奇金严肃的说：“那些人可以得到勋章，但不应该是红旗勋章！只有立过功或者参与重要战役生还的士兵可以获得，至于那些劳动英雄，他们获得劳动红旗勋章毫无悬念。”

“两个勋章仅仅是一个词汇的察觉，性质确实截然不同的！现在还能严格区分军民么？”杨明志勾着头小声嘀咕。

他的嘀咕萨林奇金听得清清楚楚，就继续说道：“军民当然要分，实际上只有编为正规部队的士兵才有资格获得红旗勋章，这是规定，除非那些人离开兵工厂或者化学实验室，不过这也绝不可能！”

给他们邀功的几乎还不算落空，按照这个专员的说法，工人们获得劳动勋章最合适。

……

如此，萨林奇金继续询问化肥厂的细节事宜，几天来事情，杨明志系统的向萨林奇金做汇报，秘书人员也做好了第一手记录。这些资料也会被迅速整理，最终它们会通过电报传送到莫斯科。至于在困境中完成建立化肥厂壮举的主要几个人将得到怎样的奖励，这就要看苏共高层的那几个人物，尤其是斯大林的意思。

询问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萨林奇金依旧不知疲倦，询问也不只局限于化肥厂，因为那片区域还有硫磺矿还有战俘营，甚至还能舒服的泡温泉。

这类杂七杂八的事，萨林奇金更关注战俘营，原因很简单，这二百多德国人的营区距离化肥厂较劲，他们德国人的本质将始终是一个威胁。自从降落以来，他还没有亲自去战俘营一趟，真是万万没想到，副师长的亲自考察，居然得出战俘几乎能被矿场毒气熏死的现实，顿时他的长久担忧荡然无存！

萨林奇金已经没有别的的问题，杨明志的汇报也宣告结束，所以他就能拍拍屁股离开了？

不！萨林奇金最后说道：“你回来的非常及时，假如你还不回来，我就只能强令你回来开会！所有材料已经准备完毕，后天就召开诺夫戈梅利未来路线图的扩大会议。你别列科夫作为诺夫戈梅利的建设与策划的最主要的人之一，不缺了你会议就没法开了。”

“哈哈！果然要开始了？！”杨明志眼神里充满期待。

“是的！看得出你等待很久了！”萨林奇金颤动的眼神不仅仅是在看杨明志，更像是看着未来：“别列科夫同志，我知道你对于诺夫戈梅利，乃至整个苏联的敌后作战，都有自己的看法。会议就是你表现的机会，我知道你这个人脱稿演讲非常不错，希望你今明两天准备一下语言和材料，在会议上好好演讲一番！”

“遵命！”杨明志最终立正敬了军礼，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离开了这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