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聂严哲再一次看见阮恒舟的时候,他正在用一块软质的布料,小心地擦着他的琴弓。
男人依然冷静优雅,站在乐队里是那么出众,很容易就落入了聂严哲的眼里。在那瞬间,他似乎觉得眼前所见活生生的大提琴家,并不是绝对的真实。
程晨正要打招呼,聂严哲却阻止了他,因为他看到阮恒舟再一次做出了弹奏的准备。由于记忆里的音色太过美丽与震撼,聂严哲很想再听一回,哪怕阮恒舟的琴声会让他心恸。
神情自若的阮恒舟,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正用炯炯的目光打量他,举手间一串充满活力的乐章便由琴弓下奏出。
聂严哲大是意外这热烈又丰富的曲调,他印象中,阮恒舟的琴声应是带着淡淡的伤感与柔软,因而他认为大提琴的音色就仅是苍老。
但此时他听见的乐声是那么富有诗意,演奏者脸上飞扬的神情是如此激昂,直让人不得不感叹这种古典与现代的完美结合。
而接下去,当乐曲转到安详婉转处时,聂严哲情不自禁地敛住心神,他牢牢凝视眉角裹着温暖的阮恒舟,在这工作室里轻易地便挑染出一抹极其亮丽的色彩,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第一时间,落在了大提琴家的身上。
「这是什么曲目?」喃喃地自语着,聂严哲有些不敢确信,眼前所见的这名容光焕发的俊美青年,真的是他记忆里那个总是默默包容他的恋人。
「舒伯特的《阿佩乔尼奏鸣曲》。」同样听得入迷的程晨,低声回答了一句。
「不可能!那不是这样的!」聂严哲全然无法将他现在听到的音乐,与初次感受到的忧伤联系在一块,脱口而出时,自然引起了阮恒舟的注意,乐章暂时停下。
「哦?我没想到阿哲居然对音乐也有研究?」程晨颇觉诧异,「《阿佩乔尼奏鸣曲》的主题有主、副之分,开始部分的确比较轻缓哀伤,可是副部主题则与主部主题截然相反。」
那么说,现在阮恒舟拉的就是副部主题了?
聂严哲寻思间,看到程晨对阮恒舟微笑点头,漂亮的眼睛里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尽管这是程晨见到阮恒舟时的正常表现,但是现在聂严哲心里却更加不是滋味,甚至头一回对重视的好友有了一些微词。
「你这个贴身二十四孝的家伙又跟着来了?」阮恒舟淡淡瞟了一眼程晨旁边的聂严哲,无不讽刺地说道。
很多年都没听到阮恒舟这样称呼他,聂严哲一时间有了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在这三年里,阮恒舟几乎没有用这般语气对他说过话。
不管怎样,眼前这个人的神韵和气质,与他印象中的仍是差不多。回想到被卡在破烂汽车中的人,聂严哲此时才完全接受他回到过去的事实。
「恭喜。」程晨握着阮恒舟的手摇晃,「阿哲也是来向你道贺的,他刚刚从医院过来。」
「还真是难得!」阮恒舟摸不准聂严哲今天怎么这么老实,看着程晨和他亲密的动作却没有抓狂?
不过他也懒得去深思,拍拍朋友的肩,收好乐器,和他二人并肩出门。
聂严哲出了乐团之后便缓下几步,跟在后面看着阮恒舟与程晨两个人谈笑风生,浓密的眉毛是越皱越紧。
阮恒舟却连正眼也未瞧他,径直走进附近的琴行。聂严哲这时才算知道阮恒舟是如何看重他的大提琴,定期的保养工作竟是丝毫不会松懈。
接下来,程晨接到导师的电话,不得不惜别阮恒舟,原本他打算邀请初露头角的大提琴家共进晚餐。
说不清楚是对程晨的离去松口气,还是有了再一次征服阮恒舟的绝好机会而兴奋,聂严哲突然间觉得心情舒畅了起来。
他大步继续跟着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成为他床伴的人,在天色渐黑的时候来到了一间不起眼的小酒吧。
阮恒舟驾轻就熟地钻了进去,聂严哲紧跟其后。一进门便见到酒吧里那小小舞台上,有一对身材颇好的俊男美女在大跳热辣辣的钢管舞,四下围着他们的人群不住吹着口哨拍手叫好,气氛欢快而热烈。
而阮恒舟无疑是最受欢迎的人物,他刚一走过去,便有个身着兔女郎装的漂亮男孩,扑过来挂在他身上,缠着他许诺在今晚的变装表演上献花给他。
聂严哲的脸色越渐难看,因为阮恒舟并没有拒绝男孩的热情,他很自然地挑起对方的下巴,轻轻在其唇上蹭了几下,然后在一群人响起的口哨声中走向吧台,要了一瓶啤酒。
聂严哲仔细打量阮恒舟,他穿着很简单的T恤和休闲裤,都是深色的,脖子上戴着一条细细的银色男士项链。
此时,递给阮恒舟啤酒的吧丽(女服务生),就用她深红的指甲挑玩着那条项链,慢慢地,她的指尖便滑到阮恒舟的颈项去了。
阮恒舟眯着眼睛,看似在享受着那位美女的大胆挑逗,他仰起头喝了一大口啤酒。聂严哲此时才不得不承认,原来阮恒舟的颈部曲线非常好看!他看着那美女风情万种地紧紧贴到阮恒舟身上,从他的手中接过酒瓶也喝了一口。
有意无意地,一丝水线顺着瓶口的边缘向她光滑的下颔流淌。她拾起阮恒舟的手掌,轻轻引导他去擦拭那条映着吧台灯光、交闪着彩色的水线。
阮恒舟的眼睛在灯光下闪出让人失魂的魅惑,他勾住女人纤细的小腰,轻轻一带便将她圈进了他健美而线条匀称的胸怀中,慢慢抬手抚摸她烧得绯红的脸颊。
聂严哲从不知道,阮恒舟也有这么充满攻击力的xing感时刻,他娴熟的技巧与仍然冷静的眼神,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却与女人的意乱情迷,构成了一幕很容易让人燃起原始囧囧本能的画面。
可是聂严哲却看不下去了,他的自制力再一次在阮恒舟面前不堪一击。他快速上前一把扣着阮恒舟的手臂,大力将他拉离了那个女人,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拖进了洗手间。
才刚一进去,阮恒舟便拍掉了聂严哲的手腕,清亮的眼睛里划过一抹警告的意味。
聂严哲迎向他满不在乎的眼神,脑子里闪过刚才看见的那幕香艳场景,怒火不禁飙升,突然不受控制地抡拳,把没有防备的阮恒舟击退几步,差点使他跌坐在平滑的地面上。
阮恒舟yin沉着脸,他没有在意被打破的唇角,只是低头将一口血水吐出,在聂严哲的惊疑中,晃身抢上一拳揍向聂严哲的下巴。
聂严哲早知道他的身手,连忙侧身闪过,接着闭合双掌拦下了阮恒舟踢来的右腿,可是阮恒舟随即改变拳势的另一只手,也在同一时刻重重地吻在他的脸颊上。
这哪来的人?竟然可以和空手道七段打成平手?
两个男人都各自退了几步,因为他们发觉,这里的空间实在不适合放开来打架。
「你这家伙跟了我一下午,现在又来干涉我的事。你究竟想干什么?」阮恒舟一向对这个高高在上的总裁很感冒,而此时他更有生气的理由。
聂严哲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阮恒舟与他还没有恋爱关系,他的确没有理由去干涉别人的私生活。他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头发零乱,目光狂野不羁而且举止粗暴的男人,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想到酒吧里发生的事,他实在不能把眼前的人,和记忆中那个总是纵容与忍受他的清爽男子联系在一起。彷佛他们之间唯一的共通处仅是那把大提琴!只有在那种时刻,阮恒舟身上散发出的,还是那一个给人淡漠感觉的清俊男子。
「有病!」阮恒舟见聂严哲久久不说话,只是盯着他出神,心里立觉无聊。他随手在一间小隔间里扯下一团面纸,擦擦嘴角的伤口,然后打开门出去了。
几秒钟之后,伴随着其中一个隔间的抽水声,聂严哲看见那个身着兔装的男孩吐着舌头,从那里面出来。
「刚才真是激烈啊,害得人家都不敢出来了。」男孩一边洗手一边斜眼看着聂严哲,突然嘻嘻一笑:「你也对恒舟有兴趣吧?」
被聂严哲淡淡地盯了一眼,男孩心中害怕,不过他仍是接下去把话说完。
「你别看恒舟刚刚在吧台外面的那种表现,其实这里的人都知道,如果你没有觉悟成为他唯一的情人,那个有感情洁癖的家伙绝对不会和你上床哦!以前他的两个情人便是不能遵守这一点,才与他分开的,所以我们只是和他开玩笑罢了。」
也就是说,在有那种关系的期间,绝对不允许别人的背叛吗?聂严哲冷笑,这还真是意外的消息。
「对了,我看你这种气势,想来也和恒舟是同一类人。要知道……嘻,恒舟他可是从不屈居人下的哦。」男孩擦干手,好心地拍拍聂严哲的腰轻笑,「就算你有追求他的心,那也得你这里答应才是。」说着,他一双手慢慢滑向聂严哲的屁股。
「咣当!」聂严哲狠狠一拳击在洗手台的镜面上,男孩那如见到鬼一般的神情,立刻出现在千百道裂痕的镜面中,他尖叫着飞快跑出洗手间,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
聂严哲全然不顾手指关节上那无数的伤口,他心中不停盘旋的只有一个疑问:如果说阮恒舟从不接受那样体位的囧囧方式,那么被他压在身下操了三年多的男人又是谁?
聂严哲不知道他在迷惘什么,最后还是神不守舍地出了洗手间,看着阮恒舟神色轻松地游走在灯红酒绿之间。
他一直以来就认为,阮恒舟只能在角落里散发一种颜色——沉默的黑,其它的色度必须要在囧囧中才能品味出来。然而此时,他不得不承认他以往认知的错误。
年轻俊美、张狂却又感xing、充满着神秘囧囧力的阮恒舟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不必想象,便能从他丰富而并不令人反感的肢体语言中,散发出极大的魅力,让人不知不觉看得着了迷。就连阮恒舟什么时候又来到他身边,聂严哲也没有察觉。
「你干嘛用这种表情看着我,难道被我打出脑震荡了?」阮恒舟觉得今天这个男人异常古怪却不讨厌,他抓起聂严哲的手讥笑道:「难道说我们的大老板认为,只有拉提琴的会保护吃饭的家伙,而握笔签合约的手掌就不重要了吗?」
聂严哲一时间有了种狼狈的感觉,他很想缩回手去,然而阮恒舟死死拽着他那只满是鲜血的手掌,不容他甩开,腕力大得惊人。
阮恒舟看着聂严哲此时仍努力保持严峻的脸,轻笑着将手里啤酒瓶中的**倒在上面,冲去肉眼不易看见的玻璃碎片。
聂严哲知道阮恒舟这时对他可没什么好感,这么在意手掌的伤口,大概多少和他的职业有点关系。轻微的疼痛刺激着有点恍惚的神智,他看着认真帮他冲洗的阮恒舟,突然反握住,大拇指轻轻滑过了对方的手背。
阮恒舟的眉毛轻轻仰了仰,似乎对于聂严哲的挑逗有点意外。
「我真没想到你喜欢来这种变装酒吧。」聂严哲有些感慨地开口。
「难道你以为我只能待在家里,一遍又一遍的演奏乐器?」阮恒舟抬眼反问。
「我不知道你竟这样受欢迎。」聂严哲说着,空出的那只手揽上阮恒舟的腰,在他下一句话未说出时,一个用力把嘴唇凑了上去。
阮恒舟很明显吃了一惊,聂严哲立即明白这个人真的不喜欢别人主动。然而多年来的囧囧,他早已熟知阮恒舟口腔内的敏感点,不需多少深度,舌尖的挑逗立刻让阮恒舟有了快感。
啤酒瓶从手中滚落,阮恒舟抬起空着的手,按在了聂严哲的头后,一把抓下他的发丝反客为主,加大了这个原本他以为像游戏般的吻。
唇舌的滋扰让他们都有些忘乎所以了,待肺部空气被抽空之前、生硬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有了热辣的感觉。
聂严哲觉得,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拥抱过阮恒舟,而喝过酒的阮恒舟此时显得特别xing感,让聂严哲仅是看着,双腿间便开始发烫。
「这还真是不可思议!」阮恒舟歪着头打量着聂严哲,忽然充满情欲的眼神里闪耀着捉摸不定的攻击xing。
「可以换个地方么?」聂严哲仍然保持着搂抱的姿势,调着粗重的气息,在阮恒舟耳边很有绅士风度地建议。
「跟我来。」彷佛是从聂严哲眼里读出相当认真的决心,阮恒舟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当先向酒吧的后门走去。
聂严哲毫不迟疑地跟上,两人穿过酒吧后巷来到一个停车场。
这种时候人群大多在里面疯狂,所以他们现在的位置相对安全。
阮恒舟在一辆光鲜的小轿车前停下,刚刚转过头,聂严哲已不能再等下去。他快步上前将阮恒舟搂个满怀,粗鲁地咬着他的双唇,摸索着他的身体,扯去他的衣物,然后再急切地褪去自己的皮带。
「嗨,你没有搞错吧?」阮恒舟稍稍向后靠了靠,感觉已经坐到了汽车的引擎盖上。
他按捺住被聂严哲拨弄起来的囧囧,看着对方拉链后面那鼓鼓的nei裤,突然摸上了聂严哲的腰椎,然后慢慢滑到了他双腿之间。
双手撑着聂严哲结实的臀部,狂风暴雨般亲吻过腹沟,接着而下用灵活的牙齿咬下了那条碍事的nei裤,聂严哲立即感受他被一个温暖的空间所包围了。
那三年里与阮恒舟的囧囧中,他从不曾让他这样做,因为他要的只是直接去掠夺对方囧囧的快感罢了。
而现在,阮恒舟高超的技巧,让他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
那个口腔又热又紧,舌头灵敏的挑逗以及吞吐的快慢与力道,把握得相当到位,加之他手指移在柔软体毛上的缠绕,很快便让聂严哲主动抓紧阮恒舟的头部,扭动腰身大力**,在他嘴里震动着射了出来。
阮恒舟侧头把那口白色的**吐了出来,他抚摸着聂严哲滚烫得惊人的身体,邪笑着一翻身,便将他压在了车头。
「我原来还想用这里好好尝尝你后面的味道。」阮恒舟指的是他的唇舌。「可是你的反应让我等不及了……」
「喂!」聂严哲刚刚还陶醉在发泄后的甜美中,这个时候却发觉,他的前胸紧贴着冰冷的引擎盖,后面被一具炙热的男xing躯体所覆盖。
还没让他适应这种强烈的温度反差,阮恒舟居然用身体猛烈地撞击了一下他的囧囧。这下使得他支撑平衡的腿脚不由得分了心,他扭回头看去……
阮恒舟顷刻间靠近的脸颊,让他即刻明白接下去将发生什么。
阮恒舟早已捕捉到那个瞬间,他抓住聂严哲下垂的大腿**,就这样直接地进入!吞没了聂严哲那「玩笑」两个字。
「啊——」聂严哲再顾不得什么风度,双手撑在引擎盖上激烈地大喊,扭动着身体来抵抗身后的侵袭。
阮恒舟似是明白他的心意,他把颀长的身子完全压伏在聂严哲的后背上,一只手别过他的头深切地吻着,另一只手移到聂严哲的前面温柔地安抚,聂严哲在感到撕裂般疼痛的同时,也逐渐有了不愿承认的快感。
接着,聂严哲本已快麻痹的身体突然间灵活了起来,他迅速睁开双目,扭头望向眯着眼享受的男人。
四只眼睛第一次在这种时候毫不动摇地对视,所有的杂念在剎那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彼此之间只能感受到心惊的相互索取的渴望。
空气中囧囧的摩擦声越来越大,交融在发丝间的汗水也越来越多,男人们喘息着,如同野兽一般碰撞、**,酣畅淋漓的囧囧让他们难以从这种摧毁一切的疯狂快感中自拔……
最终在聂严哲觉得他快到达gao潮的时候,阮恒舟却颤抖着猛然抽离了他的身体,让滚热的体液全部喷到了聂严哲的胯间,慢慢顺着大腿根部向下流去。
「我们还没到那么熟的地步吧?」阮恒舟喘息着,然后懒洋洋地离开聂严哲的后背,仰躺在他身旁。
虽说阮恒舟说着伤人的话语,可是聂严哲却知道那是他的体贴。
舍却亢奋,发泄在体外,在这种疯狂中不是人人都可以凭理智做到的,因为阮恒舟知道,在这样的地方射在别人身体中,真的很麻烦。
聂严哲起身,感到身体无比酸软,却再没有尖锐疼痛的感觉。他走了几步,拉好裤子拉链,发觉行动也比较正常,即刻明白这其中有大半是阮恒舟最初进入时,尽量压制囧囧的功劳。
脑海里不禁回想到他第一次拥抱阮恒舟的情形,那时看着妨碍他与程晨的男人躺在自己身下,他只有心理与生理上的极大满足感,除了没有缘由、毫不体贴的侵犯,他内心里竟没有一丝的怜惜。
眼前这样的一个充满活力与色彩的男人,为什么会允许他对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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