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看见什么了?”沈叁挑眉看他。
“我看见的都说了。”张大元一脸紧张的回。
“不老实?”
“还看见她往我爹娘的粥里下药了。”
张大元这才说了实话,他昨晚是在窑子里歇的,一大早回来,正好看见谢婉在她爹娘碗里下了药,他没声张,回屋洗了个澡,就去赌场去了。
然后到了傍晚回来,就听说了他爹娘死了,谢婉去讨公道的事。
“我看见的都说了,可以把刀挪开吗好汉。”
“少废话,你跟我来。”他直接领着张大元往公主府走。
“你带我去哪儿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张大元不想去,但又怕死,只得老老实实的跟着他去了。
此时,朝阳公主府里,阮软还没歇下,沈叁让人看着张大元,他则去了阮软别院,丫鬟进去通报后,阮软同祁凉走了出来。
“属下把那两口子的儿子带回来了。”去前厅的路上,沈叁把张大元看见的,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所以,谢婉背后的人是宋翎。
她轻笑了笑,心里有了主意,她命人加紧赶制了一张宋翎的人皮面具,随后又让人去请了大理寺卿。
子时,准备出门去张记汤圆铺时,沈叁不解的问:“王妃这是要晚上就破案?”
“嗯。”阮软点了点头,把宋翎的人皮面具戴在脸上,那人皮面具十足十的像,她轻笑了笑,要出门。
就谢婉那一个姑娘敢动手杀人,只要不是心狠手辣的杀人魔,这大晚上的都得吓的要死,她就用宋翎的身份去套话,保证一套一个准。
大理寺卿刘大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大半夜的阮软差人请他过来,他也配合,随着她和沈叁一同去了张家。
阮软一个人敲的门,让沈叁和刘大人在巷子口等着。
屋里谢婉本来就睡的不踏实,门外的敲门声敲的急促,她一下子惊醒过来,披了件外衣走到门口,声音有些抖:“谁啊?”
“宋翎。”阮软刻意变了声音。
屋里的谢婉听到动静,赶忙开了门,将人迎了进去。
“六公主怎么来了。”
阮软看她一眼,随她在桌边坐下,然后才道:“事情办成了,今晚阮软便入了狱。”
她进屋时,见谢婉额上有细汗,想来是睡的不踏实,她便特意诓她。
“真的?”谢婉诧异:“民女还没听说,大理寺卿办事这么快的吗?”
“嗯。”宋翎点头:“不过我听说张家儿子整日游手好闲,他在屋里,你是怎么下的手?”
谢婉没怀疑过她的身份,又听说事成阮软入狱,她能拿到银子离开汴京,便一五一十的都说了,末了又道:“那张大元也不是好的,他在不在屋里都不影响。”
“哦。”阮软轻笑了笑。
谢婉又道:“那明日我能离开汴京吗?”
“嗯,待会儿便有人来接你。”
话音落,谢婉放了心,她刚打算道谢,房门突然被人撞开,就见大理寺卿刘大人和沈叁进了屋,谢婉眸色一变,看向宋翎:“六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惊喜吗?谢姑娘。”阮软莞尔一笑。
她恢复了自己的声音,谢婉一下子就听出了眼前的人不是六公主,而是朝阳公主阮软。
“怎么是你?”她腾地一声站起来,下意识的拔腿就跑。
被沈叁给拦住了,阮软撕掉人皮面具,道:“谢姑娘有点狠啊,舅舅舅母都杀。”
谢婉面色惨白,知道自己犯蠢逃不过去了:“你知道什么?他们该死。”
阮软对她为什么答应宋翎杀人不感兴趣,她要是的抓凶手伏法:“方才她招供的,刘大人都听清楚了吧?”
“下官这就将人带回去审讯。”刘大人拱了拱手,把人带走了。
计谋过于拙劣,阮软觉得没意思,她特意把谢婉被抓的消息放了出去,京中百姓昨天都还在八卦讨论这张家两口子是不是真被惠民医馆的朝阳公主抓错药害死的,今天就听说是外甥女谢婉下药害的人。
外面传的热闹,宋翎自然也知道了,她这会儿正端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听到谢婉事情败露之后,当即便沉了脸。
“去牢里把人杀了。”
她冷声吩咐身边侍卫,没用的人就没有活着的价值。
“属下听说昨晚刘大人连夜已经审讯完了,现在杀她是不是晚了?”
宋翎沉默片刻:“那就想法子让她改口,再来个畏罪自杀。”
“属下这就去办。”
侍卫退下后,宋翎没了打扮的心思,她本来不急着这么快再动手的,但上次阮软坏了她的事,她心下不爽,到底没忍住想来个栽赃陷害,搞臭她在民间的名声。
结果,那谢婉是个蠢的,才一晚上不到,就自顾自的全招了。
早知她这么不靠谱,她当初就应该把她一起除了,不会说话的死人比活人好用。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宋翎在想,这事儿有没有传到宋璟耳朵里去。
她琢磨了片刻,起身进了宫,去找了李贵妃。
李贵妃宫里,瞧着来人,她轻笑了笑,招人过来:“过来坐。”
“贵妃娘娘。”宋翎行礼后,在她身边坐下。
“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本宫。”
宋翎抿了抿唇,将谢婉那事同李贵妃说了,而后又问:“翎儿想知道父皇可知道这事儿了?”
“本宫对这事可不清楚,你怎么没直接去找皇上?”
李贵妃问,心里却在暗道这宋翎也是个蠢的,既然想坏了她在汴京的名声,便把事给做绝了,留什么活口。
“我怕父皇知道这事,生我气。”
李贵妃轻笑了笑,宽慰道:“先别瞎想,这事你让人去收拾残局了么?”
“嗯。”宋翎点了点头,正在这时,殿外的宫女进来通报了,说皇上要见宋翎。
李贵妃拍了拍宋翎的手:“去吧。”
……
这厢御书房里,宋璟在跟阮软下棋,她落了黑子,语气漫不经心:“谢婉被大理寺抓了。”
“你认识她?”宋璟挑眉看她。
“算不上认识。”她答:“她昨日在我医馆面前跪着,说我开的药治死了她舅舅跟舅母。”
宋璟没吭声,等着她继续说:“我就报了官,让人查了谢婉跟谁接触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别卖关子。”
阮软轻笑了笑:“宋翎。”
“她按照宋翎的意思,毒死了她舅舅和舅母,栽赃嫁祸给我。”
宋璟眼神稍变:“孤知道了。”
阮软有些好奇,想知道她跟宋翎真起了冲突,宋璟会站在哪边。
“我要是一定要找宋翎算账,你会劝我算了么?”
闻言,宋璟横她一眼,语气不耐:“为何要劝你算了?”
他找她回汴京,是要把闺女培养成女帝,是要给她扫清障碍,让她受民爱戴。
不是让她被人泼脏水诬陷的。
“嗯?”阮软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打算对她做的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毕竟是他最宠的女儿。
宋璟没接话,让李公公招宋翎进宫,正好宋翎去了李贵妃宫里,便直接去了李贵妃宫里找人。
宋翎进屋时,就见阮软和宋璟两人在下棋,她上前微微欠身行礼,宋璟似没听见,头都没抬一下,继续落子。
她抿着唇,心道这是知道了谢婉的事,她想了想,上前一步,撒娇:“父皇,我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便去外面跪着反省。”
宋翎面色一僵,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眼带埋怨的看了眼阮软:“外头这么晒,父皇当真这么狠心么?”
宋璟不应她,看向对面的阮软:“发什么愣,该你了。”
“我要悔棋。”她瘪了瘪嘴,发现上一步棋走错了。
他轻笑着拿起自己刚落下的棋子,看着她重新落子。
“想好了?”宋璟笑问。
“嗯。”她点了点头,这一步应该没走错。
宋璟又落了子,阮软看了片刻,发现好像又走错了,她抬眸咧着嘴笑,还没说话,宋璟便一脸宠溺的收回棋子,给她机会反悔。
如此反复几次,宋翎算是看明白了,父皇哪里是找人下棋,他这是寻机会同阮软相处呢。
看着是阮软是陪他下棋,实则是他想着法子讨她欢心。
她抿着唇,不甘心,但宋璟是铁了心要治她,她只得认命的走到门外跪下了。
屋里两人都没因她的到来而坏了兴致,第一局结束后,很快便很快对弈第二局。
宋翎这一跪也就跪到了晌午,外面太阳大,她有些撑不住了,但宋璟不松口她不敢起来。
正当她跪的两眼昏花时,听见屋里宋璟轻声语气的说话声:“饿了么?”
宋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回话,才发现,他是在问阮软。
“饿了。”
宋璟差人送了午膳,阮软喜欢吃鱼,他基本没怎么吃,全程都在给她挑鱼刺。
宋翎从来没有这么恨过,她恨她一回来就如此得宠,恨她能得宋璟如此细心的关照。
饭后,宋璟批阅奏折,阮软便在旁边先过一遍,再提些她的意见,大多时候,宋璟都会依照她的意思来。
他是真的宠她,宋翎忽然意识到,他对自己的宠和对阮软的宠是不一样的。
宋璟对她,浮于表面,看似纵容,其实也仅限于男宠和府邸这些。
但他对阮软,是真的不同,他看她的眼神,是寻常父亲对女儿的宠溺。
这是她没有的,宋璟从来没这么对她,她低着头,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受宠。
傍晚时分,宋璟送阮软出门:“明天带上三孩子一起进宫。”
“嗯。”她轻笑了笑,迈步离开。
她走后,宋翎松了口气,腿都跪麻了,实在支撑不住:“父皇。”
宋璟眸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直到宋翎跪晕在了门口,宋璟才吩咐李公公将人送回去。
……
阮软回府时,祁凉在院内的树荫底下看着两孩子习武,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从身后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刻意变了嗓音:“猜猜我是谁?”
“猜不出来。”他嗓音带着笑意。
“这都猜不出来呀?”她瘪嘴,刚打算松手,他忽然扯过她的手,将人带到了身前。
她面色一惊,随后轻笑道:“还说认不出来?”
他眼梢染着笑意,捏着她的下巴吻了吻她的唇:“蠢。”
“你骂谁蠢?”她佯怒,学着他的模样,也捏着他的下巴,一副流氓调戏人的样子。
他眼底笑意明显,又垂首吻她。
一旁石桌上趴着的祁小宝一听到她声音,就朝着她爬,阮软赶忙推开他,将小家伙抱了起来,他一个劲在她身上蹭。
祁凉垂眸看他,把他又抱回了石桌上。
祁小宝嗷呜一声,又爬。
祁凉又把人抱回去。
祁小宝再爬。
祁凉再把人抱回去。
父子俩这是杠上了,阮软哭笑不得:“你幼不幼稚?祁小宝还是个孩子呢。”
“我是你夫君。”他好认真。
阮软失笑,同他说正事:“苏渔和宋铮的婚礼快到了,我打算让人进他府上先把苏起救出来,不然宋铮拿他威胁他,她总会受制于他。”
“嗯,你安排。”
祁凉手底下的人现在都归她管了,她说话好使的很,吩咐什么做什么,阮软眯着眸子笑:“好哒。”
吩咐十一带着人先去打听苏起的下落,再伺机将人救出来。
十一带了玄甲军,当晚便潜进了宋铮府上。
……
翌日,阮软收到了远安候夫人的帖子,府上设了赏花宴,邀她也去。
她将帖子放在一边,没打算去,那远安候夫人可是恨她,她懒得去添堵。
还有苏耀那蛤蟆精,看着就膈应,她准备出门去医馆时,秦楠到府上来找她了,说远安候夫人也邀她去赏花宴,她想找个伴,所以来找她了。
阮软抿了抿唇,不太好意思拂了小姑娘的兴致,便答应了她。
马车一路到了远安候府门口停下,管家领着二人去了后院,远安候夫人同其他世家夫人已经落了座,这会儿正闲聊,便瞧见阮软和秦楠来了。
众人忙起身行礼,阮软微微颔首示意,跟秦楠在一旁的凉亭下坐着:“你在汴京没有朋友么?”
“有一个,吏部侍郎府上的周苒,你见过么?”
“没。”她摇头。
“改天介绍你俩认识。”秦楠眯着眸子笑,从袖袋里拿了个做工精致的香囊出来:“我在家绣的,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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