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奴,执导者卢会奇,是一部小说改编大IP,背景设定于明末天启年间,明熹宗在位时期,主角是一名小太监。
主角名叫阴言,心性纯良,天真懵懂,心思敏捷聪慧,只是到底可惜了——是个太监。
他幼时便因容貌旖丽明秀,沦落风尘之地,却始终坚守本心,不曾为外物所染,拐进去做了两年龟奴,就被好心人救出,然后在九岁那年被人稀里糊涂送进宫里净身,做了个太监。
时正值阉党祸世,独断专权,魏忠贤大权在握,与当今皇帝朱由校乳母客氏狼狈为奸,大肆祸害当时的政治改良派东林党人,闹得人心惶惶,民变不断。
魏忠贤身体有恙,恐自己后继无人,他在宫里挑了又捡,终于把目光放在了阴言的身上。
阴言骨骼奇佳,心思纯正,正是魏忠贤心中继承人的绝佳人选,有计较后,魏忠贤就把阴言收到了自己身边作干儿子,在考校的同时,也在传授阴言各种知识,灌输着奇怪的三观。
但偏偏阴言就不是个干坏事的主儿,他浑身都洋溢着太监这种物种不该有的正能量,像个小太阳似的浑身都充斥着阳光——这是唯一让魏忠贤对他感到不满的地方。
我要培养你,让你继承我的家财和地位去继续为祸四方,结果你这么正义,是要闹哪样?
魏忠贤很头疼,头疼的结果就是,他决定当一个心机老头儿去搞一搞事,一直搞到阴言黑化,他才罢休。
为此,阴言遭受了各种各样的考验,但不变的是他至始至终的一颗纯粹本心,晶莹剔透,不染世尘。
在各种各样的任务中,一次乌龙,阴言追掉了自己本来的任务目标,误打误撞遇到了女主角尹如玄,双方交手数回合,尹如玄伤重遁逃。以这次误会为起点,阴言开始卷入了各式各样的纷争之中。
原来女主是东林党党首的女儿,几年前因其母在党争中殒命,与其父决裂出走,闯荡江湖。
在打斗中尹如玄不小心掉落的一封文书中阐述了近来民间的一起民变,她呼吁自己的好友与自己一同去帮助百姓,匡扶正道,为百姓讨回一个公道。只是信还未寄出,就已经被阴言截下。
阴言原本的任务目标正是这次民变的组织者李祁山,魏忠贤原本用意是要他项上狗头,阴言自然照做。
只是在看完女主这封信后,阴言隐隐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也许并非自己以为的那样正确,于是内心产生了深深的矛盾,是放走李祁山也放走尹如玄,弥补自己心里的道德感呢,还是完成自己的任务和使命,弥补自己内心的责任感。
阴言陷入了困惑,和对自己的深深怀疑。
阴言这个形象原本设定的是不染纤尘,即使净身这一点让他有了瑕疵,但却并不影响他的一颗剔透本心,这也是这个人物最核心的本质。
只是剧情的推进似乎就是要把阴言这个人拖入红尘,在影片的中部,在陷入对自己的初步怀疑之后,他遭遇了自己凡心的第一次悸动——女配登场。
这个女配是朱由校的一名妃子,美貌绝伦,颇受爱宠,却沦落到一生子女凋零殆尽的惨命——正是范皇贵妃。
她生育一子一女,皆遭魏忠贤和客氏毒手,死不瞑目,导致她对朱由校乃至整个明皇室,都失去了信任,失望透顶。
陷入绝望的疯狂的她一心想要为自己的子女报仇,暗中联系上了尹如玄的父亲尹大人,想要颠覆皇朝,江山易主,为此她愿意付出一切,只有一个要求——魏忠贤和客氏不得好死。
尹大人自是应下。
一方面他得知自家女儿近日回归皇城,喜不自禁,暗中联络希望能与其修复父女关系,另一方面,他还得应付近日城中的民变事件,哪怕再不喜宦官当道,尹大人的心也是在皇权这一面的,他不能允许有人挑衅官权皇权,民变的头头们,都得抓住下狱。
尹如玄知道了自己父亲的举动后,内心生寒,狠狠拒绝了来自自己父亲的和好邀请,帮助以李祁山为首的民变祸事者们几度逃窜。
而阴言也在这一阶段做出了选择,他将尹如玄的信件呈上给魏忠贤,以表忠心,却又主动要求负责这起事件,在暗地里给尹如玄放水,二人的几度交手,彼此之间都是惺惺相惜。
在这段剧情里,皇宫里,可以任意出入的阴言遭遇了他此生最大的劫难——
他见到了范皇贵妃。
从来没对任何女性有过妄想的他,第一次有几分魔怔地忘不掉一个女人,在月下他远远遥望那份美好,无垢的心里第一次生出几分对自己宦官身份的怨恨。
而此时的魏忠贤已经注意到了阴言背地里的举动,有几分失望的同时,他依旧不愿意放弃阴言。
这几年里,他是真的对这个干儿子产生了真心实意的感情。有时候他会想,如果当初他不为权位所动,选择做一个好人,也许他会和阴言生活得很幸福,可惜世事没有重来,很多东西,也没有如果。
他选择再给阴言一次机会。
他的厂卫已经锁定了李祁山和他的属下们的位置,他将位置交给阴言,下令让他带人围剿,务必不漏一条活口。
阴言再度陷入自我怀疑和无解的选择。
也就在这个阴言最崩溃最混乱的阶段,阴言手上一直追查的一个案子让他误打误撞地调查到了自己生父生母早逝的真相——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诏狱大案中,他的父母无辜卷入其中,就此送命。而这一切背后的主使,正是自己最为爱戴的义父魏忠贤,何其讽刺。
阴言无声落泪。
多可笑,他一直感激义父,在这阴暗混乱的的宫闱之中给了自己一席之地,一个庇护的场所,让他得以顺利成长至今天的地步,殊不知如果不是他的这位义父,他本能够与自己的血亲一起度过美满的童年,不会有那些颠沛流离,也不会有他今天这幅不完整的身躯。
阴言的一颗心上,悄悄地蒙上了一丝阴影。
他开始嫌弃自己残缺的身体,在面对尹如玄的时候越来越畏首畏尾,而尹如玄一直都不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也不知道他就是魏忠贤最得力最喜爱的那位干儿子。她只知道自己也对这个神秘又强大,屡次救自己于水火的男人产生了一些暧昧的情感,向来大胆的她自是勇敢告白,却遭到了阴言的拒绝。
几番思索,夜不成眠,在范皇贵妃的美开启了他对女性存在感的认知后,阴言突然正视自己的内心,意识到,也许他,对尹如玄已经有了几分不一样的感情。
可惜他只是个宦官。
在阴言悄悄有所领悟之时,自觉颜面有损的尹如玄已经赌气离去,还不等阴言派属下来通知的讯息赶到,尹如玄就已经带着民变的组织者们一同跑路了。
魏忠贤命阴言追杀,阴言几度纠结,陷入心魔,最终还是决定帮助他心中所理解的正义之道,他选择了帮助尹如玄对抗魏忠贤的人马。
即使阴言武功高强,也不敌千军万马,在血泊之中,他残存最后一口气,眼睁睁地看着魏忠贤——他最爱的干爹,一步一步踏在漫天飞雪之中,朝他走了过来。
魏忠贤说,我此生少有的几分真感情,都被你挥霍殆尽,阴言,我很失意。
阴言满面残血,却笑得和当年那个刚被魏忠贤领进门的半大少年一样干净,他终于释然,他说,我这一生,一直在做奴隶,我做妓院的奴隶,做皇宫的奴隶,做这大明皇朝的奴隶,临了来,我只想不留遗憾地,放纵一次,至少要努力,不做自己的奴隶。
义父,我不悔。
魏忠贤站在漫天雪地之中,风雪迷人眼,谁也不知道,这位位高权重,掌大明皇朝数载大权的老人,有没有在那一地猩红之中,留下一滴眼泪。
尹如玄却没能就此死去。
就在她想随阴言一同去的时候,有人阻止了她,魏忠贤把这个和东林党人谈判的最大把柄握在了手里,自认为万无一失,却不料在他大调兵力追击阴言的时候,尹大人早已经串通范皇贵妃,在宫内大换人马,植入了自己的势力,顺便把落水后一直奄奄一息的病秧子皇帝朱由校也一同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魏忠贤回城时,局势已经变了一方天。
如果不是他投了那么多心思,在过去的几年里,哪怕赔掉自己的大把人手也要调教阴言,如果不是他投了那么多心思,在皇城风云骤变的此时,还要花费那么多心血在监视阴言追杀阴言上,兴许他能注意到,这几个月来皇宫中的那一点点异样。
就这样,1627年,朱由校去世,明毅宗即位,所有无子嫔妃都被迫活葬,包括那位范皇贵妃。而魏忠贤则先被免职谪去凤阳,后被迫在路上自杀,阉党主要成员伏法,阉党势力受到致命打击。
在新帝的统治下,尹大人一夕之间炙手可热,大肆升官,而尹如玄被人从狱中放出后,已无生念,她削断一头青丝入庙为尼,用她的一生,去怀念那个不甘为奴的少年。
明奴,明奴。
表面上看,阴言是全剧中最憋屈的一个角色,从净身后遇见心爱的女子都无法拥有,到被魏忠贤收为义子导致这一生都过得与自己的理想背道而驰。
他的一生压抑,沉重,却又偏偏拥有一颗纯净的心,导致这个角色十分富有戏剧性和复杂性,让人为之惋惜。
可是事实上,剧中最惨的不是阴言,是这一辈子都要沦落为自己奴隶的,王朝权位更替后的这些幸存者们。
死,很简单,活下去,才最是艰难。
尹如玄背负着与父亲的仇恨,一生都不愿与父亲修复关系,孤独终生。
魏忠贤背负着对权名地位的追逐,不肯放下,导致这一生错过了本可以拥有的真挚感情,迷失真心。
尹大人背负着对王朝的愚忠和对天下百姓的盲目责任感,导致了自己今生挚爱的去世,以及和自己骨血的永生无法谅解。
剧中的每一个人物都有着可以挖掘的故事内涵和深层次隐喻,背后都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和逻辑体系,他们的人物交叉关系在故事的不断推进和发展中不断变换,不断发育,在剧情一次又一次的小高潮中得到爆发,却又被这个剧本自己附带的沉重属性压制下去。
在表面平静的外壳下,是黑色的不甘沸腾着的滚烫血液,是这个王朝悲愤却又无奈的无声呐喊。
这本来是盛繁极其喜欢的一个剧本。
这个剧本送到她手里挑选的时候,剧中的主角们都还没定下由谁出演,那个时候,她觉得这个本子将是她职业生涯的一道关卡,一个契机,如果发挥恰当,这也许将成为她影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王牌代表作。
她的演技,足以控制住这剧本里任何一个人物的特征和灵魂。
盛繁动心了。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问片酬,就已经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对池姐说,这片子我接了,你告诉制片方,阴言这角色,我要了。
是的,阴言,那个比雪还纯净剔透,生于腊八年月,死在三九寒冬里的阴言。
这将是她最大的一个突破。
那个时候的窦扣一身傲气,国内影坛已少有敌手。
她年纪轻轻就拿下三大影后桂冠,刷新了国内大满贯的年龄纪录,如今地位渐长,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那个时候她走路都带风,日程排到飞起,她的眉宇永远恣意飞扬着,三十岁的女人了,眼睛里还日日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
多好的机会啊,盛繁想,怎么就没了呢。
连带着那些过往,都一同消逝无踪影了。
明奴依旧如期开机,演员人马照旧集齐,好像少掉一个盛繁,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危机似的。
盛繁换完了戏服,坐在座位上,一时就有几分出神。
兰西蹦蹦跳跳地穿着宫女装,像只兔子似的蹦了过来,“盛繁盛繁,你看我穿这身儿好看吗?”
盛繁扫了她一眼,“咱俩的衣服,以及这一屋子女生的衣服,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啊!”兰西一本正经地指着自己的脸,“这不是穿的人不一样么,区别可就大了去了。至少我看你穿这身儿就没人比你好看,嘻嘻。”
盛繁扯了扯嘴角,扔了句你也穿得挺好看回去,把小姑娘逗得笑嘻嘻,这才算是把这一页给揭了过去。
空调温度开得很低,风叶呜呜呜地卖力鼓着,盛繁的手心都被吹得有些发冰,湿湿凉凉的,一爪子虚汗。
时钟无声地走着,指针离那个十二的数字越来越近,而沈哥标志性的浑厚声音也在此刻于屋外响起。
“我说,大小姐们,可以出来集合了吧,咱们就要开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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