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痣被抹掉的一瞬, 江落眼前的景象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整个世界都好似蒙一层雾,在离他不断远去。宿命着他的眼眸像是糊上一层玻璃似的,一切一切都逐渐远去。
江落的大脑好像被冻住, 转得无比缓慢。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如鼓槌,着恶鬼表情狰狞,从远处疾驰而来。
“江——落——!”
声音被无限拉长,好像从遥远的地方而来, 江落的精神变得无比疲惫。他又怔怔眨眨眼, 在眼皮抬起的瞬间,眼前的山林变成正在运行的电脑。
电脑上的cad正在打开,平面图画到一半。
江落低头,自己正坐在电脑椅上, 手撑着侧脸,好像刚刚睡一觉。
他缓缓坐直,『摸』着扶手。扶手上的沙粒感从他的指腹传到神经,一切真实得像是江落只是做一个玄幻的梦。
之前经历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 竟然有种诡异的不真实感。江落抬起手,手上没有红痣,没有阴阳环。他表情空白一瞬, 扑到电脑上去搜索《恶鬼》。
《恶鬼》被下架,他没有搜到书, 只搜到各种论坛里的消息。江落点进一个论坛, 里面现的一个个熟悉无比。
池尤, 冯厉……
没有宿命,很少有提起江落。
江落又手忙脚『乱』地掏自己的手机,他花钱买来的《恶鬼》原文还待在书架之中。江落快速翻着目录,一直翻到大结局, 一目十行地起来。
但完之后,他的表情加茫然。
书里的故事就像是蒙一层虚假的衣一样,池尤和冯厉在一起,没有宿命,没有毁灭玄学界。甚至池尤的存在慢慢淡类的视野,只留下冯厉在玄学界越发说一不二。
这不是江落解的池尤。
旁边的同事问道:“江落,我要的悦城国际a1项目渲染图好吗?客户催着要。”
江落根本没时间回答同事,他随便翻几页《恶鬼》,越越心烦。直接在论坛上找关的剧透。
很快,他就找到一条让他很在意的话。
[话说……没觉得池尤后期的『性』格转变越来越奇怪吗?存在感一下弱不少。冯厉跟他恰恰反,都快把整个玄学界控制在手里,对越来越冷漠无情。]
[这不就是反差?我对所有都冷酷,唯独对一个好,啊啊啊kswl]
[冯厉变化是有些大,但前面有铺垫。冯厉和池尤在一起后不久,冯厉的那位不具的父亲就死,他爸在文里就是一个炮灰,一笔带的那种。冯厉去完他爸最后一眼之后,变化才开始越来越大。]
江落『揉』『揉』眉心,原书难道从头到尾都没有揭『露』真实的故事吗?
他从这几句话都能构建原本的故事,池尤控制冯厉,暗中杀宿命,用冯厉的身统治玄学界。
“池尤怎么可能甘心做冯厉身后的男。”
江落嗤一声,容却突然僵硬住。
但如果,这个故事真的是真的呢……
如果他才是做一场梦的呢。
他的大脑好像在排斥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一样,让江落不断的怀疑起自己,他真的穿越?真的和池尤在一起?
还是……他只是太喜欢池尤这个角『色』,所以才臆想一场?
江落用力摇摇头。
同事还在不断催促,声音越来越大,让江落越来越感觉烦躁。
他猛地站起来,拿着工作卡离开设计院。江落开车时一路沉默,道路两旁所有的景象都非常熟悉,每一个超市、牌,江落都能背上面的内容。
越越让怀疑自己的判断,江落阴着脸回到家。站在卫生间镜前一,镜里的短发青年眼神阴翳,戾气深深。
江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判断自己现在的情况。
如果梦里都是真的,那么江落的灵魂上缠着一根锁魂链。那根锁魂链是白无常勾魂链的双生武器,黑无常说,他的灵魂有锁魂链,别就无法对他的灵魂做些什么。
那为什么他会被宿命送回来?
这根本就是一个悖论。
除非只有一个解释,梦是假的,根本就没有缠住江落灵魂的锁魂链。
江落想到这个可能,脸『色』加难,低骂声,“妈的。”
他一拳砸到镜上。无法控制地去想如果他真的被宿命送回来,池尤会怎么样,他又会怎么样。
他们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有打败宿命的机会,好不容易才抢占先机。
在醒来之前,江落还亲眼着池尤朝着他跑来。
江落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淋蓬头下打开冷水。冷水迎头浇下,却把江落给浇一个透心凉。
江落忽然想起什么,焦急地掀起衣,腰腹上没颗痣。
他愣愣地着空无一物的皮肤,眼中突然酸涩起来。
晚上,江落静静地躺在床上。但直到深夜,他还是睡不着。
来自同事、客户和老板的消息全被江落屏蔽,江落把自己裹在被褥里,沉默地缩成一团。
意识浮浮沉沉,当江落难受得皱眉时,他突然听到一声暴怒的呼唤。
“——江落!”
江落猛地被惊醒,他神魂不定地坐在床上。刚刚那一声呼唤,好像是他的幻听。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真真假假,到底哪个是现实世界?
这种折磨让江落抱紧自己的头,死死咬着牙齿。
血腥味在喉咙里蔓延。
他在床上枯坐到凌晨。
当闹钟响起时,江落才抬起头。他双眼满是血丝,身的困倦真实得再一次给他沉重的打击。
江落关上闹钟,站在窗边神。
他的阴阳环没有,没有所谓的炁。是,这个世界是现实世界,不讲究『迷』信玄学,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别说字灵,用不。
江落自嘲地一,他可真是中二。
字还能当做武器吗?
宿命的言灵听起来都比他靠谱啊。
江落容一顿。
言灵……言灵……
他双眼缓缓亮起。
假设另一个世界是真的。
假设他的灵魂上真的有一个锁魂链。
那么他绝对不会被宿命送回自己的世界。
所以他还留在书中,而他之所以会有眼前的画面,是因为宿命对他用言灵。
宿命用言灵让江落信他“离开”书中,“回到”自己的世界。
就像是宿命暗示他毫不怀疑地信他的预言一样,他只是用言灵暗示江落。
江落越想越有可能,他激得双手甚至在微微颤抖。没错,事实一定就是这样,他一定只是被宿命的言灵影响,他要快点从言灵中挣脱去。否则他要危险。
那该怎么去?
江落的目光定在对面大楼的楼顶上。他定定几秒,什么都没说,转身跑门,一路往楼顶上跑去。
既然这个世界是假的,那么他死不会真正的死去,他有可能挣脱开宿命的言灵。
他的速度很快,等站在楼顶边墙时,疾风呼啸地吹在江落的身上,将他的套和头发吹得凌『乱』不已。
江落走到天台边缘。
他往下去。
高耸的楼层下方,是一个个如蚂蚁般的。这样去,眩晕感浓重,一切都真实得不可思议。
这个世界真的是假的吗?
如果一旦猜错,江落可能就自此死亡。
江落以为自己会害怕。
但他却丝毫没有升起恐惧的情绪。
他问自己,如果另一个世界的一切才是一场梦呢?如果现在才是现实呢?
但已经梦那么精彩的一个梦,有一个同样疯狂、『迷』、恶劣的情,江落已经忍受不平淡的普通生活。
无论另一个世界是真是假,如果要江落选择,江落宁愿用死亡来选择另一个世界。
冷风冽。
江落闭上眼睛,平静地跳下楼。
江落在宿命手中晕去的一瞬间,恶鬼就疯一般地冲上去。
宿命轻轻摇摇头,将江落放在地上,转身挡住恶鬼的攻击。天『色』昏沉,丛林中无数的冤魂厉鬼和死尸嘶吼着包围战局。
池尤眼神如寒冰,他身后的鬼气里数不清的鬼魂嚎叫着朝着宿命伸手抓去。有森森鬼气在他面上浮,恶鬼像是从地狱而来,裹着血腥味一字一顿地问:“对他做什么!”
宿命对江落用言灵。
但乎他意料的,他对江落用的言灵竟然抽完他内的大部分炁。这是宿命没有想到的结果,致使宿命现在有些强中干,疲于应付。
宿命什么都没有说,手在空气中微微一抬,恶鬼站着的那块地猛地如尖刺一般窜起来。
恶鬼退开一瞬,宿命用泥墙挡住恶鬼来袭的路,转身准备抓住纪鹞召来巽风乘风离开。
他本来打算就此杀池尤,但一个江落就让他消耗太大,宿命果断地放弃这个想法。
实,他可以趁机杀江落。
但当宿命的手放在江落脖上时,江落曾经的那句“供奉我”忽然如雷锤一般响在宿命的耳边。
或许是和合符的遗留,或许是江落曾经给宿命下的字灵还有残余的力量。宿命迟疑。
在这迟疑的短短几秒,池尤已经『逼』到身前,让宿命放下这个想法。
宿命早就知道重伤的自己离开疗伤之地一定会遇见危机,但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一个危机。
江落果然是宿命之的啊……
他无论做什么,宿命都无法猜到。
宿命最后一眼江落,狂风包围着他顿起。
但恶鬼不准备让宿命走。
下一瞬,泥墙瞬间破裂成粉末。恶鬼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他的手如扭曲的鬼爪一般,手指干瘦诡异,指甲尖利细长。
他的身后,一片黑蒙蒙的鬼魂在鬼哭狼嚎,幽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宿命。
无数的虫蛇鼠蚁爬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包围圈内的类。
天上的黑云压得低,让喘不气。
宿命着好像已经丧失理智的恶鬼,伸手,手心之中猛地窜起火苗。
“池尤,应该知道,”宿命轻叹口气,遗憾地道,“我天克邪物。”
恶鬼那被重伤的鬼纹虚弱地爬到恶鬼的手上,吸食恶鬼的皮肉,飞速地壮大自身。
随着鬼纹爬的地方,恶鬼连双臂都变得骨瘦如柴,只有一层皮包裹着骨头。
世界上最强大的恶鬼就是池尤自己。
池尤在拿自己喂食鬼纹。
他阴沉地盯着宿命,眼中满是疯狂的戾气,他勾起一个神经质的容,“那就能不能克死我吧。”
……
江落睁开眼时,入眼就是灰蒙蒙的天空,和周围黑得几乎成实质的鬼气。
他心里一惊,立刻从地上坐起身,下一秒就到被层层鬼魂中打起来的池尤和宿命。
池尤身上全都是血迹,他的双手可怕得像是枯干的老树。宿命随手一抓就有大批的鬼魂丧命,黑气在宿命手中不断净化。
江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池尤此刻的重伤状态。他离愤怒。
“宿、命、!”
咬牙切齿的戾声响起,让宿命瞳孔猛得紧缩。
他不敢置信地回头,到被他下言灵的江落竟然这么快的就清醒来。
怎么可能?
他抽完大半的炁下的言灵,就这么容易被江落破解?
在修行一道上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宿命第一次见到天赋比自己高的。但不给他震惊的时间,江落已经到他的面前,裹着雷霆之怒的一拳砸到他的胸口。
拳头上顿时烧起炙热的火,火光烧坏宿命的皮肤,江落的拳头一寸一寸在火光和闪电中穿宿命的左胸膛。
此同时,另一支尖利的鬼手血淋淋地穿宿命的右胸膛。
宿命眼眸骤然发紧,他着江落。江落的脸被幽蓝电光和红艳火光照亮,他的发丝飞扬,眼神凌厉,如魔鬼一般狠辣。
江落……
江落却没宿命,他和池尤隔着宿命望着。
池尤本就重伤的手再次被宿命的血『液』腐蚀成白骨。江落着池尤布满血『色』的眼睛,心里着急,猛地抽手,拽着池尤从宿命的右胸膛中抽手。
一左一右,宿命的胸口被穿两个洞。宿命低头着自己的胸口,张张开嘴,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喷。
他着江落和池尤,手指勉强想要结印,但另一个铁锥似的武器却穿他的手。
纪鹞别脸,紧紧攥着手。
他不敢去宿命。
纪鹞的手唤醒剩下的所有,花狸忍痛率先扑到宿命的身上,他避开宿命的鲜血,让所有的鬼魂一拥而上。
宿命重伤到这种程度,如果他们再不做点什么,太无用。
池尤没有关心宿命,而是立即抬手抓住江落。他的声音喑哑嘲哳,“回去?”
恶鬼手里的力气很大,几乎要捏碎江落的手骨。他的手很丑陋,还在冒着被腐蚀的白雾。江落却紧紧地反手握住他,着恶鬼两条空『荡』『荡』的袖,心疼在一瞬间到达顶峰。
江落直视着池尤道:“他没法送我走。我的灵魂上缠着一根锁魂链,锁魂链是白无常手里勾魂链的双生武器,谁想对我灵魂做手脚只会无功而返。他只是对我用言灵,谁不能把我送走。”
在这个时候,江落无比地感谢塞廖尔和黑无常,感谢自己的灵魂足够独特到被锁魂链缠上。
他无法想象如果他真的回到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池尤会变成什么样。
恶鬼被江落笃定的眼神安抚到,神情缓缓从狰狞变得平静。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江落捏捏池尤的手。迈步走到宿命的身旁。
所有的鬼魂退开,包围圈内,白发伪神静静地躺在地上。
他的胸口被穿两个大洞,泊泊鲜血流一地,将暗黄的土壤染成不详的深红。
宿命雪『色』的双眼大大睁着,白『色』的眉头、眼睫一块块的染上鲜血的污渍。
死?
江落冷一声,不信他会死的这么轻松,他伸手探向宿命的鼻息,已经毫无呼吸。
江落又探向宿命脖颈处的大脉。
大脉平静,没有跳。
现场一片寂静,嘈杂的声音全部消失,连鸟雀的声响都跟着不见。所有的都在着江落的作,他们在屏息等待着江落试探来的结果。
江落皱眉,转头道:“他死。”
所有愣几秒,随即爆发剧烈的欢呼。廖斯彻底瘫在地上,胸口不断起伏,有点喘不气。他一边咳嗽,一边雀跃地跟花狸说着:“花狸,宿命死,他终于死,我能换新身!”
花狸畅快地冷。
比他们俩痛恨宿命的葛无尘泪流满面,他此时都不在意宿命死没死,神经质地抱紧着葛祝,不断抚『摸』着葛祝的脸颊和头发,手指颤抖,悲喜交加,“葛祝,宿命死,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江落道:“快把葛祝送去找塞廖尔,让塞廖尔请神给他治疗!”
葛无尘恍然,连忙抱着葛祝踉踉跄跄地往山上跑,脚步仓皇。
江落起身,召唤辰龙,让辰龙驮着葛无尘和葛祝快速飞到山顶。辰龙不乐意地喷一个响鼻,不情不愿地朝葛无尘飞去。
做完这件事,江落才目光复杂地着宿命的尸。无数的鬼魂和蛇虫鼠蚁将宿命的尸啃噬得坑坑洼洼,这些鬼魂几乎是在用命来弄死宿命,因为它们一旦碰到宿命的鲜血,就会被腐蚀个干净。
而宿命在它们几乎耗尽自己时,终于死。
江落对宿命的恨没有消失一分一毫,他转头对池尤道:“他还有没有魂在?”
恶鬼厌恶地四下一眼。
江落眉头皱得深,回头眼纪鹞和冯厉,不禁疑『惑』。
这两个怎么会在大昭寺的山上?
他正要问问池尤有没有发现宿命的魂,却到池尤脸『色』忽然一沉。
江落心中一跳,“怎么?”
池尤眉眼中有阴翳浮起,“我身上的诅咒并没有消失。”
江落一愣。
宿命曾经给池家嫡系下一个“不能伤害旁系”的诅咒,如果宿命死,按理说这个诅咒应该消失才对。
如果没有消失,那就只有一个答案……
江落向宿命的尸,“他还没死。”
他就知道。
伪神哪有这么好杀死。
江落压下烦躁的心情,开始思索起黑无常曾经给他的提示。
“路遇菜『妇』,莫搭话……比干挖心,比干挖心……无心就会死……”
到底是什么意思?
池尤侧头问道:“无心就会死?”
江落将黑无常曾经告诉他的话告诉池尤。
池尤同样想到比干挖心,又很快联想到宿命牢牢护住的纪鹞身上,他意味深长地朝着纪鹞去。
江落顺着他的眼神去,对上双目震惊的纪鹞。
“我从前知道宿命的一个秘密,他将他的第二个儿冯厉当做自己的下一个身。说,他的第一个儿纪鹞,是不是他的心脏容器,”恶鬼道,“纪鹞,说呢。”
纪鹞一直在偷听他们两个的对话,在听到那句“无心就会死”的时候,他已经隐隐有预料。等池尤这句话说完之后,他的心沉到谷底。
他嘴唇翕张片刻,说不一句反驳的话。
潜意识告诉他,池尤说的是对的。
他的心脏,就是宿命的心脏。
所有的『迷』雾在这会清清楚楚地散开,『露』狰狞丑陋的本来面目。
原来他和冯厉,都是宿命的工具。只是冯厉还有自己的母亲,他却连母亲都是虚构的。
为什么宿命从连家逃跑要带着他,为什么宿命会派那么多式神保护他……一切一切,早已从细枝末节中『露』真。
纪鹞本应该感到愤恨恐惧,但等他确定这个事实之后,却只有一片苍凉。
他着地上宿命的尸,忽然感到好极。
他会炼器,是因为宿命会炼器。他对宿命本能的惧怕顺从,是因为这颗心脏吧。
但为什么让他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识呢?
纪鹞在这一瞬间想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半晌后,他苦一声,“我觉得说得对。”
身后的冯厉突然靠近一步,抬手压住纪鹞的肩膀。
似乎在防止着纪鹞逃跑,但纪鹞只以为冯厉是在安慰他,他怔怔,“冯厉,咱们俩都是可怜。”
江落沉默地着他,肩头好像有千斤重压下,压得他心脏沉甸甸。
他虽然怀疑纪鹞对宿命来说很不同,但他没有想是这样的不同。
这简直就是对纪鹞的一场折磨。
纪鹞的神情却逐渐透彻,语气是想通什么的惆怅,“既然我的心脏是宿命的心脏,那就把我的心脏掏来吧。如果再晚一点,说不准我就变成下一个宿命。”
江落:“老纪……”
说这句话后,纪鹞乎意料地感受到从来没有的轻松,他着打断江落的话,一反以往低调的形象,畅快地哈哈大,“江落,合我的脾气!可能不知道,我心里头一直羡慕!说起来,我和真的是有缘,的阴阳环是我给炼的,是我教用的,后来还莫妙教用通灵术……这么说起来,我都够格做师父。”
江落直接干脆利落地道:“师父。”
他叫冯厉是“先生”,现在叫纪鹞却心甘情愿地叫“师父”。
纪鹞愣愣,随即眼睛亮起,响亮地“哎”一声,又着回头跟冯厉打趣道:“我可没有抢徒弟啊!”
冯厉沉默地着他。
纪鹞喜气洋洋地又转头,继续跟江落道:“那个通灵术,要不要教给别就的心情,但要教的话,可要睁大眼睛好好那个的品怎么样,不要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我信的眼光,等我死后,那家殡葬店直接卖就好,殡葬店丧气,年轻不要沾。”
江落一瞬间有些说不话。他喉结滚几下,低低地道:“好。”
纪鹞从来没有这么多话的时候。
他活四十年,一直孤孤零零一个。前半生得并不快活,精神上从未感觉到轻松,甚至总是压抑而沉闷,像是见不到天日的地下道。因为他不赞同宿命的理论,却一直在助纣为虐。这让纪鹞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帮凶,因此,他对池尤无比愧疚。
但今天,他总算能做一回真正的自己,能为池尤,为所有做一回该做的事情。
从前的碌碌无为和罪恶在这一瞬间好像被洗净,纪鹞挺直胸膛着在场几个。他不想要让池尤来杀他,因为他不想再让池尤背上一条杀孽。于是转头面向冯厉,“冯天师,来送我一路吧。”
冯厉作略有僵硬地点点头,将手放在他的胸膛上。
天师是类,按理说不能徒手穿纪鹞的胸膛。但纪鹞却没有发现这一点不对,他闭着眼睛,嘴唇颤抖几下,一眼天空,再一眼郁郁葱葱的树冠,最后又瞧上一眼山路黄土地。
他微不可见地道:“真是可惜啊,今天不是一个大晴天。”
纪鹞闭上眼,“天师,来吧。”
冯厉眼神闪着空洞的光,手掌倏地用力,穿透纪鹞的皮肉,握住那颗生机勃勃的心脏。
恶鬼闭闭眼,给冯厉下最后一个暗示的命令:掐下去。
冯厉猛地捏紧手。
纪鹞眼睛猛地一翻,悄无声息地没气息。在纪鹞的心脏被捏爆的一瞬间,池尤感觉到,缠在他身上的诅咒不见。
宿命彻底死。
天上的阴云缓缓散开,阳光洒满大地。晚一步的,『露』被乌云遮盖后的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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