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家岳父打完招呼,丁昕环顾四周看了看聚拢过来的人群,其中还真发现有几个熟人。
“德祖,伯达兄,你们也在啊。”
杨修和司马朗皆陪在自家父亲身边,闻言先是和丁昕相互行礼。
杨修颇为苦笑道“孝亭,才隔了一晚上,没想到今天会碰上这种事。”
“呵呵,事情究竟如何还不清楚,大家也先别太紧张了,自己吓自己。”
丁昕有意调解现场众人的情绪,杨彪、司马防等人见丁昕的态度不似作伪,也有意缓和一下。
不过现场总有那么几个不合时宜的人物存在。
只见议郎吴硕板着脸高声道“丁大人,曹仁将军围了陛下的寝宫,此乃大逆不道之举!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你糊弄过去了?!哼!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必须严惩曹仁!”
“对!冲撞天子,天理难容!”
吴硕团队不少人都在帮腔附和吴硕得话语。
丁昕侧身瞄了吴硕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呵呵”
“(* ̄︿ ̄)?!丁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藐视下官么?”
丁昕嘴一撇,痞里痞气的说道“没错!闭嘴!”
“你!!!”吴硕气的脸都要歪了。
周围不少人当即想要向丁昕发难,结果丁山带着亲卫护卫在丁昕身旁,威压的气势让这些“文弱书生”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还是荀彧不想看见场面过于难看,暗中拉了拉丁昕的衣袖,示意他大事为重。
不再理睬吴硕,丁昕向荀彧等人了解今天事情的具体情况。
只见荀彧面色难看的从怀中拿出一份书信,叹气道“这是司空发给我和曹仁将军的一份檄文,你看了就知道了。”
檄文?
丁昕结果书信,心中颇为怪异。历史上官渡之战前袁绍发布的讨伐曹操的檄文那可是名留青史,打响了一代“笔头”陈琳的偌大名声。
其文不但文采斐然,让人过目难忘,而且还有治疗头疼、头痛、舒筋活血的功效,可谓一举多得!
“可就算是陈琳的檄文,那又和天子有什么关系呢?”丁昕自顾自的看着檄文的内容。前半部分没什么特别,反正就是往死里骂曹操,没毛病
但后半部分却让丁昕大吃一惊!
“天子诏书?!”丁昕不敢置信的抬头望向荀彧。只见荀彧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道“我也接到了消息,袁绍在河北发兵时向天下人出示了一份天子诏书,上面写了天子被司空挟持,身不由己,欲请天下诸侯共勤王。”
“难怪姑父会传信给子孝(曹仁)叔父如此大动干戈。。。”丁昕其实根本不信刘协会做出这种事,他第一想到的就是袁绍在说谎。
“这应该是袁绍的矫诏。只是因为正值大战之际,姑父处理有些过于谨慎了。朝廷可以重新出示一份诏书予以驳斥,想来问题不大。”
这次荀彧却对丁昕摇头不已,周围杨彪、刘艾等人也似乎不太认同丁昕的建议。
“其实这份诏书没有那么简单。”还是荀彧解释道,“这份诏书是不是天子的意思暂且不论,现在的问题是这份诏书。。。它不是假的。。。”
“嗯?!”丁昕破有些迷茫,“不是假的?什么意思?”
见荀彧有些难以启齿,杨修这时出面对丁昕道“那份诏书上有盖有天子玉玺。。。据说是真的。。。”
我擦嘞!!!
丁昕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袁绍那厮居然这么有手段,能弄到盖玉玺的天子诏书?
这就跟后世公司与公司之间起纠纷打官司一样,合同上有章没章很关键。况且这个世道还没有什么伪造印章的骚套路!尤其还是玉玺这种国之重器,谁敢搞那就是寿星老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
所以袁绍不可能一意孤行搞假货!
“这是许昌有人暗中和袁绍私通啊”丁昕能分析的出,曹操定然也门清儿。
杨彪今天第一次主动跟丁昕交谈,道“丁。。。我今天也托大,叫你孝亭了。”
丁昕率先给杨彪行礼道“太尉大人哪里话,我是晚辈,老大人如何称呼都是应该的。”
杨彪继续道“孝亭啊,你是司空的子侄,是朝廷的九卿大员,还是陛下的至交好友。无论如何,你今天一定要确保陛下的安全!”他指着对面的士兵,颇为痛心疾首的说道“身份臣子,擅自包围天子行宫,这非人成之道!”
“至于袁绍檄文之事,我们大可以请天子出面分说清楚。曹司空在前方作战,后方若是大乱,这与军心也不利,孝亭要多多出面费心才是!”
杨彪说完,赵温、司马防、梁绍等大佬也都各自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基本上和杨彪说的无异。不过这其中态度最为强硬的当属宗正刘艾。
“丁少府,天子信你,你切不可辜负天子!若天子出现什么闪失,你必将名留史册,遗臭万年!”
这话丁昕就很不爱听!你丫的这是想逼我背锅啊!这丁昕当然不能惯着他!
“宗正这话就过分了!”丁昕直接顶了回去,“要不是为了解决事情,我大可以躲在家里躲清闲,装作完全不知情,置身事外,你又能奈我何!
我既然来了,就不是躲事的人!我可不像某些人,没事的时候个个嘴上说的欢,真碰上难事了就急急忙忙推诿给别人!不像个爷们儿!”
刘艾听丁昕这话里的讥讽,当即怒道“你说什么?!岂有此理!”
眼见双方又要掐上了,司马防果断拦在中间当起了和事佬。两边的杨彪和荀彧也赶忙下场将两人分开。
丁昕面对荀彧很自然的一耸肩,低语几句后就向曹仁走去。杨彪和赵温拉住刘艾,半苦口婆心半严肃的劝道“刘兄,今日的状况当以天子为重,你就不要再计较什么个人得失了。”
赵温也劝道“是啊,今天这情形,文若都说不动曹仁,也只有丁昕有这个能量,为了天子安危你就先忍忍吧。再说你这岁数和他一个小辈计较什么,也不怕失了身份。”
刘艾一甩袖子,直喘粗气,试着平复心情。倒是一旁的搅屎棍吴硕仍旧心中不忿的抱怨道“年纪轻轻就如此无礼,果然和檄文上说的一样,乞匄携养,不知礼节!”
吴硕这话的声音说的不低,连对面的丁山都投来凶狠的目光。若不是顾忌现场都是人,丁山都想直接劈了这个狗日的。
“闭嘴!”这次杨彪没有客气,直接当面呵斥了吴硕。
“曹司空为国四处奔走,多有辛劳,哪里是你可以背后赘言的!!!”
吴硕见自己两面不讨好,悻悻然的躲到后方,不再言语。
那边丁昕径直走向曹仁,原本死死拦住道路的士兵见到来人是丁昕,纷纷有序的让出道路,让丁昕直达曹仁面前。
“子孝叔父。”丁昕当先行礼。
面对自家子侄,曹仁换了一张和蔼的笑脸道“你小子总算是来了,我都等半天了。”
“哎???”丁昕有些意外曹仁的话语。
“知道是什么事了吧。”曹仁问道。
“刚才听我岳父说了,没想到朝廷中还真有人敢铤而走险。这也是我之前失职,没能多下功夫在朝廷这边。”
曹仁哈哈笑道“你姑父能将许昌朝廷的事务交付给你,就是对你最大的信任。偶有瑕疵算不得什么。”
丁昕闻言苦笑道“子孝叔,既然你能这么体谅侄儿,怎么今天这事儿你不提前和我打个招呼啊你看现在这闹的”
曹仁突然上前勾着丁昕的脖子,背对着荀彧等人,道“你当我故意刁难你啊?!”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丁昕连忙摇头,道“只是这么大的事我一点消息都没得到。。。总感觉怪怪的。。。”
见丁昕痞懒的样,曹仁也从怀中拿出一份信函,递过去道“这是主公给我的信函,你看看吧。”
丁昕当即不客气的接过去看,越看神情越是奇怪。
“子孝叔,这。。姑父的信里说的是让你找我来全权处理此事。。。没说要围了天子行宫啊?”丁昕一头雾水道。
“你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对天子小儿和那些朝廷的遗老遗少太客气了!”说罢曹仁还不忘回头瞥了一眼后面那些大臣,然后继续道“你对他们越是客气,他们就越会肆无忌惮!董卓和李傕郭们杀他们杀的最狠,你看他们敢放一个屁不?”
面对曹仁透露出的对天子和朝廷的藐视,丁昕讪讪道“子孝叔你举的例子可不恰当,那两伙人人神共愤,必定是要被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咱们曹家要兴旺,要长久,可不能随便胡来啊。”
“那王允当初得势的时候不也一样嚣张,连蔡邕蔡大家都被他下狱弄死。”曹仁不屑道,“他们呐都一样!说穿了有时候你就是得强硬,否则这些本事不大,搞事贼精的家伙就会给你找麻烦!”
曹仁说的直白,丁昕听得也越发明白。
“所以说,这次围宫是叔父有意为之的?!”
面对丁昕的探究,曹仁贼贼一笑“咱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我强势嚣张,让他们知道我们曹家的厉害。你呢,就出面调和,算我搭台给你小子露个脸。”
说完曹仁狠狠的拍了拍丁昕的肩膀,道“怎么样,老叔我够意思吧,哈哈哈”
丁昕疼的龇牙咧嘴,心里却无限温暖。有这样的长辈帮忙撑台面,他真的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考虑到曹仁已经出手,造成的既成事实已经无法挽回。这里面当然有曹仁故意为之,打压天子的意思在,但至少没有把事情做绝。
在丁昕的询问下,曹仁表示只是围了行宫,没有派人进入宫殿打扰到天子和后宫的嫔妃。只是不让人进去,也不让人出来。至于后续的事情,曹仁自然是甩给丁昕去处理了。
“子孝叔,你这个甩锅水平比刘艾强多了。。。至少我是不得不背着哎,过去青涩单纯的子孝叔已经不见了。”
丁昕假意抹一抹那并不存在的眼泪的动作,引得曹仁一阵好打。
“行行行是我说错了!子孝叔饶命,饶命”见丁昕求饶,曹仁这才放过他。
不过玩笑归玩笑,丁昕接下去的压力着实不小。
岳父和朝臣这边要给个说法,内部的内贼也要抓出来。但现在更关键的是进宫去面对刘协!
之前已经说动了刘协放下芥蒂,如果今天这一局处理不好很可能一夜回到解放前。丁昕自然不肯让前功尽弃,到时候再想软处理就更没可能了。
收拾了心情后,丁昕对曹仁道“叔父,我先回去和我岳父他们说一声,稍后我要进宫一趟。”
“好!后面就靠你费心了!”曹仁郑重其事道,“不过你放心,最坏的结果无外乎背个恶名。有主公和我在,轮也轮不到你来背负!”
丁昕摇头苦笑道“还是找别人来背锅的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呼我一定尽力!”
丁昕说完弯腰向曹仁一鞠躬,然后面色凝重,转身向荀彧走去。
等丁昕回来,荀彧和杨彪等人第一时间问明情况。
丁昕假装叹气道“子孝叔说是因为我姑父怀疑许昌有人暗通袁绍,为天子和袁绍牵线搭桥,这才要让子孝叔带兵戒严全城,保护天子。”
说完后丁昕的目光就在众人间来回扫视。
果然,听完丁昕的话后在场的大臣顿时陷入议论纷纷的局面。杨彪、赵温、刘艾等人自是不信天子会参与其中;其他一些大臣则是相互低声交流,面露困惑之色。
只是有一两个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协调,隐隐有躲藏的架势。
丁昕按兵不动,继续道“岳父,我等下会进宫看望天子,你们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进去的?”
听闻丁昕可以进宫,杨彪等人第一时间要求确认天子的安全。接下去就是希望能允许他们也能见到天子。
“这我暂时还不能保证什么,待我见过天子后再和子孝叔商议下决定吧。”
又得荀彧嘱咐了几句,丁昕招手让丁山过来。他附耳对丁山交代些事情,只见丁山不住点头,然后悄悄混入人群不见了。
做完一切,丁昕再一次背负了众人的期待,走入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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