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家造反不成,陆铮重拳出击,这件事在山东造成了极大的震慑,山东很多地方豪强看到这一幕,皆吓得噤若寒蝉。
要知道在山东本土豪族之中,最难对付的便是朴家,因为朴家居于海州,临近广袤大海,据说朴家在海上都有不止一处的产业,这些年朴家长袖善舞,不仅在山东各豪族之中拥有巨大的影响力,更重要的是他们对外结交高丽和东夷,俨然将海州经营成了山东的独立王国,在这样的背景下,山东的局面究竟怎么走,山东的豪族们大都看着朴家的表演呢!
现在好了,朴泰无谋,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和陆铮死磕,陆铮率领大军如犁庭扫穴一般,朴家分分钟被干死,这种情况下,山东的世族还能有反抗?
济州以东,烟州地界,这里只是山东的一座小城,和其他的小城不同,这里有内河航运,虽然内河不大,航运并不发达,但是烟州城能够存在,一切都是因为这里是航运码头,而眼下把持这座码头的兴盛达号,其背景便极其复杂,据说能够掌控兴盛达的东家长袖善舞,结交山东各豪族,在豪族林立的山东,其能够超然独立,极具背景实力。
兴盛达搞码头,而起还有一门营生便是开票号,眼下整个山东的票号,新盛达占据了超过半壁江山。
这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新盛达号的背后,据说是一位女东家,女流之辈,拥有如此才能,这等角色,岂能是易于之辈?
烟州城的新盛达总号,落落不过占地几亩的小庭院而已,庭院虽然小,但是院子里面假山修竹,小桥流水,却是极其的考究。
进入小院子,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兰花的香味,小丫鬟穿着红绸绫子坎肩儿,一溜小跑,径直奔向院落的正房。
“赢了,赢了,朴家这一次惨败了,大军围困海州十天,海州粮绝,陆王爷的大军一路杀入海州城,灭了三万军,捆了朴泰,济州已经翻天了呢!二|奶奶,您……”
丫鬟一路奔跑,踏进门话说一半,却闭上了嘴,屋子里的光线落落有些昏暗,昏暗的灯光下,端坐着一位风姿绰约的夫人,看这夫人,眉若远山,红唇白面,身段窈窕,她就那般端坐着,自有一股逼人的贵气,让人不能直视。
“二……奶……”丫鬟舌头有些转不过弯来,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主子这般装束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为何主子会这般……
女子挑了挑眉头,眯眼盯着前来报信的丫鬟,她用手握了握拳头,冷冷的道:“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以后叫我东家,张家早就没了,还能有二|奶奶么?我们现在就是生意人,靠着一门营生养活一家老小,你还指望什么?”
“是,东家!”小丫鬟乖巧的道,她心中却不这么想呢!山东人都知道花寒筠不是等闲女人,当初张家在江南被灭,张家女眷流放山东,后来虽然张家虽然保留了一些男丁,但是张家的威严已经完全不复存在了!
而张家女眷到山东之后,先后有很多老弱死去,整个张家只靠花寒筠一人撑着局面。这个人女人就靠着自己的几箱家装,立足在山东本地豪族不怎么看好的烟州,创造了新盛达号,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经营,拥有了山东家喻户晓的新盛达……
平日里外人怎么议论那也罢了,就家里面自己人议论,大家都说花寒筠的目的可不止于是做个生意人呢,张家未来的重新崛起,花寒筠为此费了很多的心机。
根据家里的老人说,现在大康最炙手可热的陆王爷当初可就在扬州张家待过,现在陆铮到了山东来了,而且来势汹汹,直接针对山东本地豪族动手,这个时候花寒筠心中会没有念想?怎么可能?
不错,眼前的女子便是花寒筠,时光匆匆,一晃经年,然而时光似乎并没有在这个女人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张家覆没,从江南流放山东,其中经历的苦难不用言语表达,仅仅只是想一想就能想到那该是多么的艰难,因而今日的花寒筠和当年注定不同。现在她是手握新盛达巨大财富的东家,她举手投足之间,除了拥有女子的妩媚之外,还拥有一方掌权者所拥有的不能轻辱的威严。
张家这些年在山东夹缝中求生存,经历了很多的排挤,山东豪强众多,彼此都有利益纠葛,花寒筠以女子的身份周游于这些豪门贵族之间,其手段和计谋可想而知了。
“小娟,去,把浩然给我叫过来!你就告诉他,他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机会来了,如果把握不住这个机会,他再要翻身万万不可能!”花寒筠道。
丫鬟小娟领命出去,一会儿功夫,一白面书生从院子外面低头走进来,看这书生,二十出头,面容倒还算得上英俊,可是衣着发髻却有一股说不出的落拓滋味。二十多岁的读书人,本应意气风发,可是从此人身上却只看到无尽的暮气。甚至隐隐还能从他的双鬓处看到有根根银丝呢!
书生走进了花寒筠的书房,低头拱手,道:“二嫂,您找我么?”
花寒筠端坐在椅子上,目光盯着面前的书生,淡淡的道:“张浩然,你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么?对,你天天都在关心这件事,肯定是知道的!
不错,陆铮现在人就在山东,而且就在济州,现在这个时候,是我们和他接触的良机!我一个女流之辈,不好贸然抛头露面,这个差事应该你去办!
你可能会办不好,但是那也没有办法,因为目前的张家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其他的张家子弟恐怕和陆铮照面都没有打过,而你和他是旧识……”
张浩然浑身哆嗦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道:“二……二嫂……我……我和陆……陆王爷……当年……当年可是结了梁子,陆王爷见到我,恐怕,恐怕不能饶了我……”
“哈哈!”花寒筠哈哈一笑,道:“浩然啊,浩然,你瞧瞧你这点出息啊,你真当陆铮会和你这般小肚鸡肠么?人家现在是大康的辽东王,是大名鼎鼎的一方枭雄。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大康的前途和国运都握在他的手中,他会嫉恨你?当初少不更事的那些种种,于他来说都是难得的回忆,你此去他会念着旧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那……那好!我……我这就去,只是……只是嫂子您还是去见一见他好,您的面子比我大,兴许我们张家能趁机崛起,二嫂……”张浩然道,此时的张浩然,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瞧他现在的模样,哪里还能想到他十多岁的时候可是扬州的少年才子,年少轻狂,不可一世呢?
人生啊,有时候就是如此的残酷,本来意气风华的少年,命运可以将其所有的菱角都打掉,让其脱胎换骨,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现在的张浩然,少年白头,颓废腐朽……
送走了张浩然,花寒筠站起身来,这个时候她已经摒弃了所有的丫鬟,屋子里就剩她一个人。这屋子中的每一件物品都从扬州带过来的,就连房子的格栅窗户,都是江南的产物。
推开窗户,花寒筠直愣愣的看着外面,恰是隆冬时节,窗外飘起了鹅毛白雪,大雪飘飘扬扬,一会儿功夫外面便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花寒筠一动不动,就那样看着外面的世界,整个人如同泥雕木塑一般,简直是痴了。
“当年的陆家庶子,如今的国之栋梁,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他的心中恐怕早就忘记当年的事情了吧?”花寒筠最终喃喃的道,她那娇美的脸上浮现出难言的落寞之意。
“奶奶,陆铮是我们张家的故人,浩然毕竟太年轻,只怕把握不住这件事,回头并不能如意啊!”冷不丁一个声音从花寒筠身后响起,说话的人却是一个老嬷嬷,此人也是当年张家的老人,眼下像她这样的老人已经不多了,花寒筠将其安排在自己的身边,参与最重要最机密的事情。
其实张家是一座宝藏,作为江南四大家之一,张家之中拥有很多的资源和人才,花寒筠以前给张家当家,对这些皆洞若观火,而她能在山东立足,很大程度上也是把张家留下的财富和资源发挥到了巅峰极致。
“我知道,这件事我自有分寸!陆铮和我斗了那么多,其人我自然了解。想想我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我恐怕还不会有今天的这等心思!
张家现在的位置很微妙,山东的局面也非常的复杂,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让张浩然先去探一探虚实是最稳妥的策略!毕竟很多年过去了,我们张家还有多少情分呢?”花寒筠道,这话她像是对老嬷嬷再说,又想是在自言自语。
“奶奶,我听说大奶奶已经归了陆铮,眼下他们姐弟都跟着他呢!陆铮还给了大奶奶名分,哎,旁支的一个老辈,前一些日子去济州,据说就见过大奶奶,当时那排场哦,锣鼓喧天,旌旗招展,那等气派比之当年的扬州张家不知要强多少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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