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武术馆这半年,关明玉也进入了养气的阶段,日炼肉体,夜练身心,不断涵养自身以求突破。
平时,关明玉都是修炼自己的三门神通和八极套路,锻炼虎豹雷音,也不剧烈运动。闲下来后,就是指点珞小萌和另外三个弟子修行。
至诚之道,关明玉试着养气读书,学习古老哲人的智慧,可惜成效不大。
在古时有大儒,潜心钻研,能心血来潮;也有虔诚的信徒,几十年如一日,最终走上至诚之路;也有唐紫尘,在感动中寻找感觉。
关明玉阅览群书,练气养身,却始终差了一步。
眼见珞小萌快要毕业,自身还没有大的进步之时,关明玉也着急了。这半年,自己又具现了不少拳法,甚至连巴立明私藏白玉峰注解的《洗髓经》都具现出来练过,但只是使自身更加熟练,始终不能凝结气血金丹。
算算时间,自己进入龙蛇世界已经两年七个月了,神通符文尚未凝聚。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但龙蛇的大结局可就在五年后。这段时间,自己可不能浪费了。
他又回忆了一遍龙蛇书中的剧情,最终下定决心像王超一样,去水里练功。
说干就干,正是刚入夏季,海水温度适宜,水里练功正是时候。于是他安排好珞小萌和几个弟子的学习计划,请来珞国庆夫妇陪珞小萌高考。而他自己则每天凌晨出发,早上步行前往塘沽,晚上则步行回来。以他的体力和速度,一个单边也就两个小时。
经过几天的观察,他选择了一片小海湾。他看着眼前的大海,猛然跃入水里。
这一块不是深水区,水流非常平静,水深也不过三五米。关明玉一入水里,就发现海底回旋的水流,会推动自己的身形变化。他站定姿势,开始练习起来。
这一动,他就发现了异常。在练功房的时候,他挂着很多沙袋,每一个都有可能从不同角度袭来,要躲避和抵挡很是艰难。但比起水中,简直轻松了百倍。
水中的劲力,不会有那么突然的冲击,但每一处的水流,都施加着不同角度、不同大小的力量;浮力的作用下,使自己根本无法站稳脚跟;每一个动作,都会有水流的阻力。这样的状况下,哪怕自己身体素质堪称非人类,也无法完整的演练拳法。
这才是练拳的好地方。在这样不存在任何死角的压力下,如果能冷静下来,练好方向,拿捏气血指日可待。
毕竟,拿捏气血本就是控制自身。
练武先练桩,连桩子都站不稳,其他都没法继续。他按照感受到的力量,不停的震动身体,扭动着身体、腰肢、大腿、小腿和脚,每一次都在不停的调整,以适应水底完全不同的力量,直到慢慢站稳。
他不再犹豫,按照八极拳的套路打起拳来。
水里打拳,每一招每一式都和在地上打拳截然不同,脚下非常虚浮。如果不动的情况下,他还能站出个架子来,但是一动,又受到水流冲击,自然动作变形。
这一片是非常温和的港湾,感受着水流的气息,关明玉突然有了一种明悟。水,万物之源,水,缠绕无形。如果自己能完全抵抗这样的压力,自己也就完全掌控住了自身。
他开始刻意的调节自身的状态,不断模拟水流的力量,抵抗无处不在的水流。渐渐的,他的身子越来越正,直到这一趟拳打完。
他猛地冲出水面,游上岸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起气来。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全身肌肉都在不停的抖动,缓解着用力过度的痉挛。
在水里打一趟拳,要维持自身的周正,全身每一处都在用力与水流对抗,短短几分钟,就消耗了关明玉积累的力量,简直比他奔行百里更累。
但是好处也非常明显,他明显的感觉到,体内肌肉筋骨不停抖动,比之前练的更深,也更纯熟。
只要这样不断练下去,很快就能掌控全身,拿捏气血。
接下来,关明玉就在这一片海岸不停的练习。每天早出晚归,不断的熟悉着,进步着。直到半个月后,这一块平静的水流已经无法使他的招式变形他才不再下水。观察了一天后,换到另一个水流急湍的海岸。
这一片地形比之前那一片更险,洋流从远方奔流而过,这一片处于洋流边沿。
关明玉再次下水,他明显的感觉到,除了无处不在的水压和阻力之外,还有一股指向南方的力量作用在自己身上,力量明显更大,使自己无法站立。
他又像之前一样,不断的调整身体对抗着水流,直到一个星期后,水流再也无法使他的姿势变形。
他没有再变换地方,而是逆着洋流向北行去。深入洋流太过危险,已经超过了他本身力量的极致,关明玉明白自己现在不可能与大自然的伟力抗衡,于是选择了逆流而上。
又是一个星期,他已经习惯了逆着水流,顶着风浪前进,而招式更加稳定。
于是他再次上岸,选择了一块更奇特的海岸。这一块,海岸形成了回流,两股小的洋流在这一块交汇,受地形作用,形成了不断起伏的海浪。
仔细观察后,这一块的洋流非常小,但是毫无规律,虽然冲不走自己,但是自己要在这种情况下练拳,要练到纯熟的地步,不知道要耗费多大的精力。
这里完全不是自己熟悉的劲力,海浪冲击后备地形影响,简直毫无规律,完全不是之前那种平稳的海浪,可以针对性的调节。这随时可能从任意角度袭来的力量,真真是练功的宝地。
功力入化的高手,一羽不能落,蚊虫不加身,任何接触到自身的东西,都会引起身体的本能反击,暗劲勃发,将其击落。但是这样的境界,只是针对极少数的袭击,在这一片海湾里,覆盖全身任何一个地点的不定的力量,任何化劲高手都不能阻挡。就算能阻挡,也会活活累死。
于是关明玉又潜入水里,不断的调整着,他的身体反应越来越灵敏,任何力量作用在身上,都会相应的激发出他的劲力反击。每过几分钟,都会浮上来休息。
终于,又是一个月,在他能完整的打完一趟拳法后,他观察一两天后,再次选择了离开。
关明玉看着这一片海湾,眉头紧皱。
他找到了另一片更汹涌的海湾。这一片海湾的海浪更大,但是这样汹涌的洋流带来的力量,他根本就无法阻挡。贸然下水,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冲走。这样的地方,连装着马达的渔船都有倾覆的危险。
他的身体已经练到了瓶颈,劲力已经练到了随心而发,应急而变的境界,离真正拿捏气血只差一步。这一步是熬过去还是冒险一试,任何人都要仔细考虑。
他坐在海岸边看了几天都下不了决心,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一时沉默下来。
天色越来越暗,仿佛快要下雨了。北方的天气雨水很少,关明玉在海边练武两个月,也只下过一次小雨。但是今天的天气,转眼间大风骤起,雨水就如瓢泼一般淋了下来。
海水在下雨之前就有了变化,激荡的水流相互冲击,掀起比平时更高的浪花。蓦然,激荡的海水仿佛起了变化,也许是冲走了一个石头,使这里的水流凹陷,一个不起眼的漩涡出现在水里。
在汹涌的波涛中,这漩涡就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周围的水流,不停的旋转,将所有能接触到的水流都拉向下边。
关明玉看着这一幕,他想着那些大家拳术心得上的语言,瞬间有所明悟。
他摆出一个三体式,身体不断震动,筋骨齐鸣,和海浪冲击的声音交汇在一起。他的劲力不断在体内旋转,渐渐的缩小,要凝结成一团。他的形象不断内敛,平和,仿佛连精气神都要藏起来,心、意、形,都在这一刻,化成光滑的一团。
就仿佛被漩涡所吸引的水流一样。
他整个人仿佛收敛了气息,不再有那种拳术高手的锋芒,处处都是圆润无暇,再也不见一丝锋芒。
这一刻,他终于拿捏住了气血,打破了武道瓶颈,心意暗藏,气血金丹!
他微微一笑,自己两个月的苦练,两个月的煎熬,终于有了收获。
这时候,天空中一道惊雷炸响,他福至心灵,猛地爆发,气血激荡,又收敛变成了爆炸。
关明玉盘腿坐下,保持着激荡的身形,不断震动着体内每一丝肌肉。他的筋骨都开始动起来,真气和国术的血气在体内游走。他眉心玄关打开,感受着全身每一丝气息,仿佛和雷雨交加的海风融合在一起。
他脑海里闪过真经里的经文,心念之光浮现,他的内心沉浸下来,具现的各种经文在他脑海里闪过,化成他自己的感悟。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他盘坐的身形仿佛一棵树,扎根在深深的地下,汲取着知识和养分,智慧绽放,又在雷雨之下,生机勃发。他的意识海里,雷雨交融的气息滋生,一道玄妙的光浮现,像是雷,也像是雨。
他抬起手,左手结印,右手出拳。这一刻,光明之下,雷雨交加。
一拳之下,神通具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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