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之中。

苏锦棠缓缓进来了，看见秦渊正坐在案前翻阅奏折，愁眉深锁，颇有几分无奈。

“陛下还是这样勤政，这样晚了还不歇息。”苏锦棠柔声道。

秦渊察觉到她进来，便也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手中的暖炉递了过去，道：“就是因为现在江浒的鼠疫过于严重，朕才要更加警惕起来，若是再有什么纰漏，岂不是叫周围各国笑话我泱国。”

苏锦棠接过暖炉，便自己坐下了，看着他因为长久批奏折熬得眼下有些乌青，心中不免怔了一下，但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道：“泱国是最强盛的国家，谁会笑话啊，说起来，陛下这些日子倒是烦心得很，不妨与臣妾说说心中的苦闷，也算是舒坦一些。”

秦渊眸色流转，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苏锦棠，他有些出神，他和这个被他唤作“棠儿”的女子已经做了多年的夫妻，也孕育过两个孩子了，比起那些刚刚进宫的妃嫔，与苏锦棠倒像是没有什么新鲜感了。

也不能说是太过熟悉，而是，苏锦棠愈发让他觉得看不透了。

他缓缓道了句：“没什么说的。”

苏锦棠粲然一笑，便佯装无事一般道：“陛下没有什么要与臣妾说的，臣妾倒是有些话要与陛下说。”

“什么话？”秦渊眉头都不曾抬一下。

“此次沧国派来治理鼠疫的是一位少将，姓颜，他想要娶臣妾的贴身侍女鸢儿为妻。”苏锦棠缓缓道。

秦渊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脑海中迅速回忆着颜卿尘究竟是谁，过了一阵，他才道：“既是皇贵妃的贴身婢女，那皇贵妃拿主意便是。”

他以前从来没有称她为“皇贵妃”过，即便最生疏的时候，也只是叫一声“苏锦棠”。

苏锦棠愣住了，但还是很快想起了一切，许是因为从前她怀着奕承的时候，那时候与颜卿尘有过信件往来，当时是被沈絮烟暗中作梗，以至于出现了青雀宫问审这样的事情，想必秦渊心里还是对颜卿尘有些介怀的。

但她眼下也没有时间来去解释当年的事情了，越是解释，秦渊便越会觉得他们一定有些不可告人的关系。

她莞尔一笑，还是道:“臣妾不敢擅作主张，但臣妾又是鸢儿的主子，便想着来向陛下求个恩典，也算是了全了一桩美事。”

秦渊眸色一变，不得不暗道苏锦棠真是个转移话题的好手儿，这样一说，既是给足了他的面子，又让他不好再过问当年之事。

他也无心与苏锦棠话里带刺一般议论，便随意道:“如此，便赐些嫁妆与她。”

“那臣妾便替鸢儿谢过陛下。”苏锦棠起身对着秦渊行了礼道。

秦渊也不知自己的态度该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从前与他的棠儿关系不明的少将，如今要娶她的贴身侍女，只怕是其中，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愈发觉得看不透苏锦棠这个人了，他不敢想象她温柔如水的眼眸中，藏着多少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