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前，鸢儿已经被苏锦棠请来的嬷嬷梳妆完毕。

一张略施粉黛的年轻面庞，许是因为年纪尚轻的缘故，竟还有些稚气未脱;她的杏眸如水似的，里面凝着待嫁少女的紧张与悸动。

她的头上戴着的尽是珍贵的珠翠，平日里她的打扮过于素净，乍一看的一袭红妆珠翠满头，倒也有几分明艳。

苏锦棠静坐在一旁，用欣赏的目光看向鸢儿，她从来未见过鸢儿正式打扮的样子，今日一见，便觉得无比动人。

“颜少将到——”随着外面一声长长的传唤，鸢儿闻声便赶忙起身朝外看去。

透过精巧的窗花，她看到了那个她爱慕了五年的男子，他今日也打扮得甚是隆重，穿着沧国新郎的服装，带着一行人进了栖鸾宫的门。

他薄唇轻抿，垂下的眸子让人看不真切里面的情绪，只是第一次以新郎的身份来到这里，他的心中也是紧张的。

鸢儿的眼眶湿了，她看到那个男子进来的样子，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还是快速调整好了状态，转头便见苏锦棠早已来到她的身边，与她道:“今日是你和卿尘大喜的日子，还高兴才是，莫要想那些不好的事情。”

鸢儿匆忙地拭去眼角的泪，点了点头。

——

当苏锦棠牵着鸢儿的手来到正厅前的时候，颜卿尘也是一愣。

苏锦棠身边的女子，用红色头纱遮住了脸，但不难看出她今日梳妆得精致。

可他的目光还是停留在了苏锦棠的身上。

鸢儿倾慕了他五年，可他倾慕苏锦棠十年。

幼时便是两小无猜的伙伴，他们都是庶出，不得父亲和嫡母的欢喜，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后来他也才知道，对苏锦棠的情意不是普通的对待友人的，似是多了别的成分。

后来，她便嫁给了泱国皇太子，再后来，她便是容贵妃，有了皇子和公主，又成了皇贵妃。

“卿尘。”她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颜卿尘怔了一下，便与她作揖道:“娘娘。”

“今日本宫便将鸢儿托付给你了，本宫待她如同亲生妹妹一般，希望你也好生珍重她。”苏锦棠从台阶上缓缓走下来，来到颜卿尘面前道。

颜卿尘收回目光，低头道:“微臣明白。”

只是他的心中仍是有种说不出的酸楚来，他真正要娶的女子，如今就盛装打扮站在他的面前，却与他道，要他好自珍重自己的婢女。

他不敢露出半分别的意思，只得道:“娘娘的吩咐，微臣记下了，微臣定当好生对待鸢儿姑娘。”

“往后，她便是你的娘子了。”苏锦棠忽然回头，眼里一片让颜卿尘也看不真切的情绪，“她是你娘子，便要与你分担家中事务，你也该明白。”

颜卿尘一下子就听懂了她这话的意思，所谓家中事务，便是包含了传宗接代这一条，苏锦棠这是在向他强调，要他一定将鸢儿当成自己的娘子。

可这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他又何尝不想心中只有鸢儿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