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邬涤挺自觉没打算抢骆驼，墨厌便没再多事，赶紧劝主子骑上了骆驼。

见褚江拓一本正经骑上了骆驼，邬涤咧嘴一笑，还真牵着骆驼走起来。

墨厌紧跟其后想着，看在邬涤对主子还不错的份儿上，以后可以考虑多忍让他一些。

卢傲带领几名暗卫跟着出发，午后仍旧碧空如洗，风平浪静秋高气爽，一行人歇息过后明显多了些生机。

走了没多久，邬涤扯了扯褚江拓的袍角，见他侧眸看过来，邬涤冲他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眸，后者完全没反应过来几个意思，就见邬涤提气跃身而起，直接落在他身后，紧紧与他挤在驼峰之间……

“邬涤！你个无耻混蛋登徒子！！赶紧给爷滚下来！！”又看走眼了，墨厌被气坏。

“哈哈！我为何要下去呐！你看他们不也是二人共骑嘛！小哥哥想了想你家主子独骑一驼，实在浪费，你们又不可能与他共骑，那只能委屈小哥哥我喽！”邬涤笑得像偷吃了蜜枣一般。

“你你你无耻！！！”都把主子挤成木头桩子了！墨厌气得过来要揪邬涤腿，被其胡乱踢腾着近不了身，气得直跳脚。

“还是你最懂我呐！”邬涤双臂绕过面前高出一截的身影，甩了甩缰绳继续赶路，驼峰距离有限，二人无法拉开距离，只能紧挨着将就。

墨厌见主子从始至终背脊挺直一动未动一语不发，他也摸不准甚意思，便几步跑到前面观察主子神色，见主子正面无表情一本正经望着远方。

“大美人儿，虽然多少有点挤，将就一下呗，能出了这荒漠，我买个宽敞的大马车给你，到时候你躺着睡也行。”邬涤浑身乏累，举步维艰，坐上来就实在不想下去多走一步了。

从明走到黑，又从黑走到明，邬涤与墨厌一路上叽叽喳喳吵吵不停，多数人目光都集中在邬涤身上。偶尔众人实在困乏不堪冷场的时候久了，邬涤就会用长笛吹出一些激扬热烈的曲调，让人听着忘记疲累而热血澎湃，让他们各自坚信定会活着走出去。

第二日深夜又遭遇了风沙袭击，使得饥渴劳累的众人雪上加霜，只能停下来休整。

看着个个灰头土脸面黄肌瘦嘴唇干裂不堪半死不活……简直一副苟延残喘的惨状。邬涤擦了擦干裂的唇瓣上渗出的血迹，望着东方灰蒙蒙的天际，她满心焦躁与不甘。

剩下不多的药粉，邬涤只凑合给背部伤重的那名暗卫重新包扎了伤处，其他只能等出了这荒漠。

“那些驼肉……让他们凑合吃几口，最多再坚持两日，我们便能走出这鬼地方。”邬涤自个儿饿死都吃不下去，但为了他们撑到能活着出去，只能强迫他们吃。

“是。”卢傲干脆利落应下，立即转身去办事。他觉得逼他们吃生肉这点小事不该让邬涤为难。

邬涤转身朝褚江拓那里走过去，想到他们满口是血啃生肉的画面，她就忍不住干呕想吐。

卢傲从骆驼背上取来两大块沾满沙尘的驼肉，大步来到几名暗卫面前，扫一眼他们筋疲力尽，只吊着一口气的模样，声音冷硬开了口。

“邬公子不想你们死在这里，命你们必须吃了这驼肉活着走出去！谁先来？！”卢傲说完便动手利落的割下一块驼肉冷眼扫视几人。

“……”几人盯着卢傲手中那团驼肉，干裂的唇抿得更紧。

“我…我来……”一道虚弱的声音打破了僵硬的气氛。寻声看去，是从沙地上挣扎着坐起来那名背部重伤的暗卫。

卢傲大步过去将驼肉递给他，那暗卫颤抖着手接下，转眸朝邬涤那边看了片刻，便一咬牙张嘴狠狠咬一口那生硬的驼肉，忍着恶心用力咀嚼起来。

其他几名暗卫都看得万分动容，最终，前前后后都要来一块驼肉，硬着头皮吃起来，有一名暗卫腹脏软，边吃边吐，还是坚持吃下一些。

“大美人儿，我打小在山里过得日子很惨的，臭老道时常会提着他那只破鞋追着打我，有时候，他能追着我在山里跑一宿，所以练就了我逃命功夫一流的本事。”邬涤坐在褚江拓身边，干裂的嘴唇张张合合。

“老道士平白无故为何打你？定是你做了坏事！”墨厌坐在不远处插话。

“赶车的，就你懂我呐。”邬涤加深笑意，唇瓣却扯出了新的血口。

“我第一次杀人是我七岁的时候。”邬涤笑意阑珊回忆着。

“你还是个孩子啊！就会杀人了？！”墨厌被震惊到了。

“我现在还是个孩子呐！”邬涤扭头冲他没正形一笑，“我不杀他，他就会杀了我，我纯属防卫，力气用大了些而已。”邬涤说着拿出长笛摸索着。

“你如何防卫的？”墨厌像个好奇宝宝追问不休。

“那时候，他们一群人突然杀到山上来，臭老道只顾着和他们拼命。我刚好蹲在灶台边烧火。那人提着大刀冲进来便要砍我，结果脚下被干柴棍一跘，直接一头栽进了那大锅开水中，然后他趴在锅边鬼哭狼嚎似的抱着脸直起身来，我惶恐至极，就用这长笛冲他后脑勺敲了一下，然后，他又栽进那开水锅里，再没动静过。”邬涤面色淡淡回忆道。

褚江拓不知道何时睁开眼转眸看着她。

“哈哈哈！笑死我了！那是你命硬没祸害够世人不该死！哈哈哈……”墨厌抱着扁扁的肚子大笑不止。

“你说的或许没错吧，从那之后，经常会有一些来路不明之人寻到道观找死。臭老道孤军奋战嫌累，就教会了我杀人。他说那些都是死有余辜的坏人，杀了他们便是给这世间百姓与生灵万物造福。之后十余载，我杀过很多人，我这双手与长笛沾满了血腥……”邬涤无喜无悲像讲述着别人的故事。只是那盛满月光的眸底，隐藏着灰暗的情绪。

“……”墨厌听着莫名就笑不出来了，他看着邬涤消瘦不堪的身影，明明看着没甚情绪，却让人感受到一种浓到化不开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