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涤没有去问褚名宽是不是这几日都没吃过饭,她下了简陋的木榻活动一番手脚,取出药来准备处理手臂上的伤处。没等她开口撵人,褚名宽就说要去烧水,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回头将破烂的门板关得紧紧的。
怎么突然转性了?邬涤被异常自觉的褚名宽搞得满头雾水。摸了摸脖子里空无一物,才发现那块破铜牌不知何时辗转到了脖子后面挂着。
先后两处伤口距离很近,她一并处理了一下,没有愈合但也好在没发炎。她想起臭老道叮嘱过她很多回的,让她定要学好武功,保证任何人不能伤到她,也不准她流一滴血。
大概是两个煮鸡蛋的功劳,邬涤心慌手抖逐渐消失,恢复了不少力气。她收拾好包袱转身要出门,一抹光亮映入眼底。她走去墙根下拾起一个……精致的小瓶子,细看了看爱不释手,拔开瓶塞后一股药味扑鼻而来。
褚名宽正坐在小院里发呆,吱呀一声木门打开,惊得他立即站了起来,见面色苍白的邬涤走了出来。
“你怎的出来了?”他急着走过去担心她受凉,发觉她似乎不再手抖了。
“红毛鸡,你看看这玩意儿可是血玉制成的?”邬涤将捡来的药瓶给他看。
“……”褚名宽面色一僵,他原本不打算告诉她的,“是,这是你昏迷时有个老男人送来的,说是解药,我可没给你乱吃,他是南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边说边打量着她的神情。
“南夷人?老男人?”邬涤蹙眉琢磨了一下面色变得冷凉,“所以你就丢了?”瞅着某人胡子拉碴的脸孔越看越变扭。
褚名宽微微迟疑后点点头,看不出她是什么心思,他心里没底。
“红毛鸡,你为何这般蠢呐,药咱可以不吃,药瓶还不是可以拿去换银子吗?你一把年纪了连赚银子都没学会,你爹不头疼吗?”邬涤一脸恨铁不成钢。
“……”也不是第一次被邬涤鄙视,可这回他却觉得异常扎心,“我我那是不屑用南夷人的任何东西,这是傲骨,傲骨你懂不懂?”他想挽救一下自己在邬涤眼中的形象。
“你可拉倒吧,傲骨能当饭吃当银子花吗?分明是一根筋不懂变通,简直蠢得无可救药。”邬涤边唾弃边将药瓶收进包袱里。
褚名宽才注意到她背着包袱出来的,“邬涤,等你身子恢复了再行动不迟。”万一城里正大肆搜查他们的话,她力不从心会寡不敌众。
“无碍,此地不宜久留,万一被盯上了,倒不如城里好藏身。回城里还有吃有喝,更有利于行事。”浑身难受,想尽快沐浴更衣。
褚名宽权衡一下,觉得邬涤说的也有道理。想了想也没有可收拾带走的,便与邬涤二人当即出发去往城里。
二人左拐右绕尽量低调,回到忽岩城最繁华之地时已是傍晚。二人潜伏在街巷里观察许久,没发现有搜捕的官兵或异动,才找了一家生意红火的大客栈住宿。
“咱这样是不是有点儿太嚣张了?”见邬涤跟着小伙计大摇大摆往客房走,褚名宽紧随其后低声问她。他担心万一有个什么,她身子弱应付不来。
“越是危险的地方才比较安全,这里人多且杂,不容易引起注意。”邬涤浑身乏力,真想再晕过去,可惜不能,她必须尽早回去。
“行,你说的都有道理,我信了你的邪。”褚名宽无奈低笑,眼底的笑意中满是宠溺。
邬涤点了饭菜,又多掏了些银子打发小伙计去买两身衣裳尽快送来。
五菜一汤上桌,南夷人的口味偏辣,看着狼吞虎咽的褚名宽,邬涤难得因为他上心一回多琢磨了一会儿,瞧他这副……邋遢狼狈的模样,估计有生以来头一回过混得如此凄惨,要被他爹娘看到……
“红毛鸡……这几日辛苦你了。”辛苦他守着她,能让她安然无恙的醒过来。
“……”褚名宽被邬涤一句话搞得像点了穴一样,从饭碗上抬起头一脸愣怔的看着她,忘记了咀嚼,竟从邬涤眼里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认真。
他不禁喉头一哽眼眶发热,赶紧低下头继续扒拉饭,掩饰翻涌的情绪,头一回见她对他如此认真,除了酸楚,更多的是雀跃。
“红毛鸡,你不是想哭吧?”邬涤被某人的反常搞得一脸懵。
褚名宽没好气的瞅她一眼,“当然辛苦啊,你也不想想,就凭我从客栈里抱着你跑那么远路才躲到那里,我得有多累呐。”本是埋怨的话却听不出怨气。
“我可没让你抱,那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邬涤不买账,却将菜盘不着痕迹的往他跟前推了推,估摸他这几日都没吃饭吧。
“你说这种话就良心不会痛吗?”见她胃口不好,他盛了碗热汤递过去,“我劝你尽量多吃些补充体力,免得贼人追杀过来,还得我救你。”它面色仍旧苍白异常,太过清瘦,真担心她被大风吹走。
“良心那玩意儿我压根儿没有,瞅你如今这副怂样儿,到底谁救谁还说不准呐。”磨嘴归磨嘴,夹菜的筷子又勤了些,养好了身子才有力气去做坏事。
褚名宽又尴尬的抹了把脸,饭后便立即叫小伙计送了热水来沐浴更衣,梳洗打扮……
邬涤沐浴更衣完毕正处理伤口时,褚名宽就抱着棉被来了她的客房,看到她纤白细嫩的手臂,赶紧低下头掩饰尴尬。
“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你我还是住一间客房比较妥当。”褚名宽一身异国款式暗红衣袍,又恢复了一尘不染的高贵,只是身形消瘦了不少。
“你可拉倒吧,只有一张榻,你是打算让我睡地上?还是同塌而眠?”邬涤瞅他一眼,继续忙活着上药包扎。
“……看在你是伤患的份儿,床榻就让给你。”褚名宽一阵面色赧然,见她轻描淡写不太在意,他才微微松口气。
“呦!红毛鸡,没看出来,你还挺自觉性的啊?”邬涤边揶揄边缠绕白布包扎。
“就说你眼瞎,你还不承认,不论哪方面爷都好着呢!”见她一只手打结费事,他几步过去丢下棉被,伸手帮她。闻到她身上清爽的气息,他被自己失常的心跳声震得耳鸣手抖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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