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冰与火之雪诺大人是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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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虚妄之冠·其四·罪己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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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洛西的人们迎来了难得的几天风平浪静。

大君率兵出征时,所有人都以为又将在本就不和平的生活里多添战火纷飞,却不料,兴师动众而去,回程却是极其低调。

坊间传言大君身受重伤,正在将养。

对此,究竟是否有实际证据,并无人能够举证。然而,在数日后的退位大典上,大家倒是的的确确地见到了一个面容憔悴脸色苍白的泰洛西大君。

老格兰森颤颤巍巍地站在宫殿门口,环视四周。

说憔悴其实还是客气了,实际上,他看上去非常糟糕,形容枯槁的老人血管格外突出,但人却瘦了一圈,只有肚皮极其不合理地突了起来,看上去倒像是个营养不良多日的难民或奴隶。

昔日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在众人好奇、怜悯、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四处寻觅——已经顾不上对这群他视作蝼蚁的底层贱民记仇,他只一心寻找那个令他惧怕的身影——果然在人山人海之中,最不起眼的一角,与一黑袍青年四目相对。

青年含笑,站在不远处的高塔之上,淡漠地俯视着他。

老格兰森望着他,想起了青年那令人胆寒的癖好和手段,不禁瑟缩了几分,集中精神去背诵自己已经养伤默记数日的手谕。

“我,格兰森·伊夫林,泰洛西现任统治者,今日召集所有臣民在此,正式颁发罪己诏,并且宣布就此退位。”他颤颤巍巍说完这句话,就听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如四面楚歌般响起。

他本就知晓,自己的退位会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却不想只猜中了结局,却没猜中这过程——

民众们的确是按照他缩设想的面露差异之色,但是并没有多久就在他一般自述罪行中喜形于色。

一旦确定了他的退位是板上钉钉,这些民众便毫不顾忌地表现出了对他的憎恶。

然而,再如何人声鼎沸,鉴于这是一个严肃到别开生面的会议,在这宫殿前的广场上,仍是一片相对寂静的空气,唯有老者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

所谓罪己诏,自然是君王降罪于自己的诏书。

当然了,这份诏书并不真正属于老格兰森手笔,其中包括了对自己罪行的供认不讳:

泰洛西以梨子白兰地和精巧的刑具著称,许多能工巧匠为了讨生活而走上了研发刑具的道路。

而老格兰森坦诚自己曾经在工匠巧手献出刑具之时,因一己之念、一时情绪以及小人谗言所误,致使数十名工匠受刑而死——被他们自己所研发的刑具夺去了性命。

初次默读这道罪己诏的时候,老格兰森几乎觉得怀疑人生了——很多只有他自己内心深处的记忆,并未对外人说过,哪怕是亲密无间的侍从罗尔也毫不知情的事情,这份罪己诏仍是事无巨细一一记载得明明白白。

第一眼看到那些文字的时候,他便如芒刺在背。于是他对琼恩的恐惧感,早在默记这份诏书时就更上一层楼了。

此刻,远远看着青年,虽然不过是一个身影,但足以让他胆寒。

民众们本就对泰洛西的这位统治者多年来对外缺乏魄力、对内残暴不仁而感到不满,这道罪己诏里招认的事情,本就是坊间有所传闻罢了,但不想他竟承认了。

此刻见老格兰森忏悔认错,又似乎大势已去,在不知何人起头的情况下,纷纷投掷出了石头和烂的果蔬,口中也发出了大骂。

“滚下去!你这个贵族猪!”

“你早就应该下台了!”

“你看不见我们所受的苦难!”

民众们呼声震天,震耳欲聋,老格兰森咬牙。

他真想起身,宣布自己的退位不过是对民众的忠诚的一场测试,然后让军队将这些忤逆他的人全部杀掉!

哦不,杀掉这些贱民太便宜他们了,应该使用各种刑具,让他们觉得生不如死。

是的,最好让他们也尝一尝,被恶魔蚕食的滋味!

然而,那道蜈蚣形的伤口隐隐作痛了起来,格兰森想起青年对他说过的话——

若有异心,钻心蚀骨,万劫不复。

他抬头,却见那青年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踪影。

疼,剧烈的疼痛让他背脊阵阵发凉,冷汗从他的头顶滑落,甚至连意识都有些模糊,然而尽管如此,那痛觉却越发清晰了起来。

最后,老格兰森几乎强忍着痛觉,机械地背诵着他的罪己诏,同时引出众人意想不到的新政权。

“吾之罪孽如若详述,非三日之功不得言尽。意识到错误之深、影响之大,如今,奉三首神之谕,我将为泰洛西安排新的统治者,并适度取消世袭制度。”

贵族制度的取消令在场的权贵们大为震惊,但是鉴于所有平民在场,他们却一时间不得光明正大的发作,以免失去了劳动力,然而,老格兰森这句话一说,仍是犯了众怒。

他很清楚,即使他有命离开泰洛西,那些被他这番言论影响了利益的贵族也会派雇佣兵追杀他,哪怕他逃到红色荒原也于事无补。

他暗暗在心中恨道,若非琼恩雪诺,他也不至于腹背受敌。

不过,他刚刚产生了这个念头,心下正自气愤,就感到腹中一阵锥心之痛,青年那淡漠中透着威胁的微笑,让他警醒了几分。

老格兰森咬了咬牙,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向众人引荐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他的名字叫做亚当,为他起名之人,并不是他的父母——因他其实只是没见过父母的一个孤儿,直到三首神向我这罪人给予启示——Trios,第一个头吞噬死者,第三个头吐出新生,所有泰洛西的孤儿,都是三首神眷顾的孩子,他们的父母或许会被死亡吞噬,但是他们的生命却会坚韧不拔。今后,自亚当起,泰洛西的统治者,必然有一名孤儿!因他代表着三首神!代表着民众!”

广场上一片沸腾——他们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时代。

这番壮举让那个满面油污的“前任”大君都看起来顺眼多了!

比起民众的反应,一脸污渍的老格兰森心中不以为然。

鬼话连篇,老人心中冷冷一笑。

Trios?Orphans?Citizens?

BULLSHITS.

他望着天际的朝阳渐渐化作正午的烈日,心中只有一种淡淡的悲凉——他永远成不了第二个阿里克·阿达瑞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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