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东西，他骗你的。”祁燃无奈扶额，语气里满是嫌弃，“笨死了。”

就年年这智商，估计被人卖了还得帮人家数钱吧！

“真的吗？”小年糕拧起眉毛，果然看到沈肆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少年缓缓勾唇，宛如冬日的冰雪融化，失去了冰冷的距离感，一直围绕在他身边那股与世隔绝，格格不入的孤傲似乎也因为这一抹笑容而消散。

一身白衬衣，面容清俊的少年，像是从少女漫画里走出来一般，令人怦然心动，一如所有人青春里最美好的记忆。

小年糕只有幼儿园的文凭，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辞藻，只知道哥哥好好看！笑起来就更好看了！

竟然比司起还要好看呢！

颜即正义，小年糕这个花痴当场就被沈肆这个笑容给迷住了，也不计较人家戏耍了她的事情，屁颠颠地凑到沈肆身边，像个谄媚的小狗腿子，马屁拍的可顺溜了。

“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就跟年年一样好看。”

这小崽子夸别人的时候还不忘把自己也夸了一下。

沈肆抿唇一笑，眼里满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因为年少那些遭遇，沈肆一直都是阴沉不讨喜的性格，就连同龄人也不爱跟他玩，哪怕他长得好看，可是却十分阴郁孤僻。

后来家逢巨变，母亲去世后，沈肆没有把悲伤表达在面上，却比以前要更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直围绕在他身边那股距离感，无形地排斥别人的靠近，这个少年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而现在，在小年糕没心没肺的笑容中，沈肆缓缓展露出笑容，“谢谢你，年年。”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谢谢你没有放弃你。

谢谢你，愿意靠近这么不讨喜的我。

眼前这个才三岁的小不点，却让他空荡荡的内心感受到久违的温暖，沈肆心口充斥着满满当当的情感。

就算眼前这个小崽子不是人，那又如何？她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不管小年糕是人也好，是吃人心的妖怪也罢，对沈肆来说，年年就是他唯一的妹妹。

如果年年真的是吃人心的妖怪，那沈肆也会毫不犹豫把心剖出来给她。

他什么都没有了，在这世上只有年年一个亲人。

他会牢牢地抓住这份难得的亲情。

……

沈肆的眼睛恢复了光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至今依旧毫无音讯的司起。

小年糕捧着脸蛋，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

离开司起的第五天，想他想他还是想他……

也不知道年年的脑公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没有司起的消息，可是年年却没有很担心，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中她能感觉到司起没有遭遇危险。

如果司起遇到危险的话，她是能感应到的。

奇怪，她为什么能感应到司起的安危呢？

小年糕简单的脑袋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索性就不想了。

就在年年以为，她要很久以后才能见到司起后，第二天司起就出现在她面前。

与此同时的，还有另一个让小年糕意想不到的人。

“司寒，你又来干什么？我警告你，别想动什么歪主意，要不然我饶不了你，上次的账我们还没有算清楚呢！”祁燃如同一只警惕的老母鸡，将年年严严实实的挡在自己身后，一脸敌意地看着司寒。

司寒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面无平静毫无波澜。

像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目中无人的态度让祁燃气得牙痒痒。

“我这次来，是专门登门道歉的。”司寒的视线落在年年身上，目光满是复杂之色。

他把从年年身上抽取的那些血液拿去做了各项实验，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企图复活他早已死去的姐姐。

可惜年年的血液并没有起作用。

司寒不相信，这无疑碾碎了他最后一丝希望，他不愿意相信，妖怪的血怎么可能没用。

既然这世上都已经出现了妖怪，那死而复活岂不是也有可能。

可惜事实证明，年年的血液就只是普通血液而已，根本复活不了。

陷入疯魔状态的司寒显然不愿意接受现实，他把那些混合着年年血液的药剂喝了下去。

既然救不活姐姐，那他改变自己，如果把自己变成那种不人不鬼的怪物，他是不是就有能力复活姐姐了呢？

司寒的猜测只对了一半，年年的血液对他是有效果的，只不过不是改变他，而是让他回想起了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那是年年的哥哥，魔尊司寒的记忆——

而他是魔尊的一缕神魂，意外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人类司寒。

司寒得到魔尊记忆的同时，也共享了他的情感。

或者可以说，魔尊就是他的前世——

前世他是天之骄子，出生在修仙世界，生来便天赋卓绝，拥有百年一遇的天灵根，修炼起来事半功倍，是年轻一辈里最有可能飞升成仙的希望。

可惜，因为错信小人，导致他师门被灭，灵根被毁，自己也从天之骄子变成了修仙门派人人喊打的魔头。

绝望之下，他选择堕入魔道，成为嗜血残忍的魔修，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那夺了他机遇，毁了他人生的小人挫骨扬灰。

在大仇得报后，他也失去了人心，成为人人见而诛之的魔尊。

在那一刻，心灰意冷的他本想毁了整个修仙界，让那些冠冕堂皇的伪君子都为整个师门陪葬。

没想到，在动了心思的那一刻，他遇见了年年。

妖族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修炼起来比人类容易得多，他的属下为了讨好他，四处猎杀妖族，取了内丹献给他，在杀了天狐一族后，下属意外发现，在那洞穴里居然有一只刚刚出生，还不足月的小猫幼崽，蜷缩成一团，像个棉花团子。

当时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那些魔修并没有选择杀了那只小猫，而是将它进献给司寒。

魔尊并不喜欢这些弱小的生活，这会让他想起曾经那个羽翼未丰，只能眼睁睁看着师门被屠的自己，一样软弱可欺。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弱小者根本没有资格活在世上。”那一刻，他是动了杀心的。

就在魔尊打算碾碎这只幼崽的神魂时。

那只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幼崽寻着气味，跌跌撞撞地往他跑来，一头撞在了他腿上，也撞进了他心里。

那一刻，怜悯之心早已消散的魔尊突然产生了一丝不忍。

就是那一丝不忍心，让幼崽保住了一条命。

“罢了，本尊不屑于对一只还没断奶幼崽下手，姑且留你一命。”若是看不顺眼，日后再杀了便是。

正是因为这一个决定，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轨迹。

大概是雏鸟效应，年年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便是司寒，记住了他的气味，理所应当的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

小崽子生出灵智的那一刻，咧着小嘴笑出一口小奶牙，软糯糯地喊：“娘亲~”

那一刻，司寒眯起眼，杀意顿生。

可小崽子仿佛天生迟钝，根本感受不到危机，依旧一口一个“娘亲”。

根本不知道，在她眼前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存在，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人人畏惧的魔尊，在她这里却一点威严也没有。

最后，盛怒下的魔尊一挥手，把周围看戏的魔修都给碾碎了。

“看到了吗？再喊我娘亲我就杀了你，这就是下场。”魔尊大人寒声恐吓。

无辜惨死的魔修们：mmp！

小幼崽当时被这血腥恐怖的场面吓坏了，瘪瘪小嘴，晶莹的泪珠都在眼睛里打转。

可是下一秒，又抱着肚子声音软绵绵地喊饿。

“娘亲，饿饿~~”

魔尊大人：……

他想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幼崽，可是不知道怎么，一看到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眸，仿佛眼里只装得下他一个人。

那一刻，魔尊迟迟下不了手。

就这样让幼崽逃了一劫……

到最后，在魔尊的勒令下，年年终于不再喊他“娘亲”了，也不是喊“爹爹”，而是不情不愿地改口叫“哥哥”。

为什么叫哥哥呢，因为魔尊不愿意让这个软弱无用的幼崽被人误会是他的种。

他的孩子绝不可能这么废物！

原本，魔尊只是想养个小宠物在身边解闷，没想到养着养着便养出了感情……

直到最后年年死在他怀里那一刻，他才知道，这个小崽子对他来说有多重要，甚至胜过他的生命。

在那个世界，魔尊最后将那些杀害年年的正道人士全部送下地狱，为她陪葬。

而他自自爆为代价，毁了整个世界。

——回忆到这里便结束。

司寒气息微乱，心绪起伏，彰显着他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的内心。

小年糕从祁燃身后探出脑袋，一看到司寒便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想起被绑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抽血的那段可怕经历。

司寒看到她畏惧的目光，心口微痛，更多的却是后悔。

可恨的是，他当初竟然还动了想要将年年解剖的念头。

司寒在这一刻无比痛恨自己。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灵力，若不是他这个躯壳死了，便是真的死了，司寒真想亲手捏碎这个躯壳，以消心头恼恨。

可是不行，他不能死，若是他死了，便再也找不到他的小猫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