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中秋节,曾善、曾在一起賞月,弟弟对哥哥说:“哥哥,你已20岁了,到了娶亲的年龄,那么多的谋婆给你说媒,就选一个答应了吧。早娶妻、早生子,让地下的爸妈心慰。”
曾慈:“道理我明白,只是姻缘这东西讲究个缘份,我感觉缘份还没到。不如你先给你娶亲,我再慢慢等着缘份到了再娶。”
曾善:“哥哥你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那有哥哥没结婚,弟弟反而先结婚的理,不可!不可!此话万万不能再说,你实在要等,就再等段时候吧。”
曾慈怕自己没来由的等待,耽误了弟弟的婚姻大事,却又觉得缘份还没到,冥冥中好象有段好缘在哪里等着他,急不得。因此心理矛盾的紧,不得不暂且拖着。
两兄弟吃着月饼,说着闲话赏着月。其乐融融,曾善读过两年半私塾,识得字,会一些诗词,此时即节生情,忍不住背诵苏轼的《水调歌头》,中秋.兼怀子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曾善知道哥哥不识字,不懂诗词,就给曾慈解释说:”在大自然的景物中,月亮是很有浪漫色彩的,很容易启发人的联想。一弯新月,可联想到生命与事物,如鹅眉,柳刀……一轮满月,可联想到意境,如花好、月圆、人团聚……人们向往美好。
苏轼赞美了月亮,但是更注重现实。月亮虽美,但毕竟太高,挂在天空中太寂寥清冷,与其飞往高天寒冷的月宫,还不如留在人间趁着月光起舞呢!
苏轼在月亮最美的中秋节,想起了远在他乡的弟弟,兄弟之间手足情深,在这象征美好团圆的日子里,却不能在一起。说起来是很遗憾,很扫兴。
但是,世上的事就是这样,自古以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天上的月亮也有被乌云遮住的时候,有亏损残缺的时候。人有欢喜,也有悲痛;有团聚,也有离别。
既然这样,就没有为暂时的离别而感到忧伤的必要了?最好的宽慰,最好的情况就是祝愿亲人长久健在,即使远隔千里,也可以一样看到普照世界的明月,分居各地亲人的情感可以联系在一起,彼此的心可以沟通到一起。
曾慈听后,大是感慨,这苏轼说的多有道理啊!人生在世,就应该是这样的生活态度。兄弟俩一直聊了到半夜才去睡。
第二天,曾慈做好了早餐,还没见弟弟起床洗嗽,以为是昨晚睡的晚了点,还没起床。曾慈朝着曾善的卧室笑道:“懒虫,太阳出来晒屁股了,起床吃饭。”
曾慈喊了几声,没有听到弟弟的回音,心想弟弟睡的太沉了。去叫醒他才是,一年之际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种庄稼的,人勤地不懒;读书的人,书山有路勤为径,别让他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还是进房去喊吧。
曾慈走进弟弟的卧室,看到床上没有人,被也没叠,乱七八糟的象猪窝。曾慈不知弟弟到哪去了,是不是上茅屋了?不对,上茅屋也得要从他房门口经过,没见到弟弟过,而且上茅屋也用不了这么久,一早晨了呀。又走到茅房找,也没找到人。
曾慈急了,到处找曾善,早餐也忘了吃。在小镇里找了个遍,把平时去过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找到,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出远门了,这个弟弟啊,要出远门也得要和哥哥说一声呀,这不是要急死人吗!
找了一整天,曾慈都没找到曾善。周围邻里都知道这对兄弟的为人,对这种现象也感到莫名其妙,一个个的称奇道怪,但是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平白无故地失踪了,曾慈焦急上火,五内俱焚,几乎要疯了。曾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索弟弟失踪的原因,但是,想来想去,把所有的理由想出来了,又都给否定了。
可以肯定的是,两兄弟手足情亲,好得象一个人,曾善绝对不会瞒着他去干什么不可见人的的勾当。同时也可以肯定,也不会是被人劫走了,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人,对任何人都没有值得劫持的理由。
曾慈想不出弟弟失踪的原因,只有一个蠢办法,不停的去找,镇里找不着到镇外找,今天没找到明天接着找,曾慈下定决心,不找到弟弟不停止,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才罢手。
曾慈把找人的范围逐步扩大,终于在镇子西南方向十里的地方,有一个早起拾粪的老头说出了一点消息:“那是前天早晨,天刚蒙蒙亮,我看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高5尺左右,不胖不瘦,只穿着一条蓝色短裤、白色短袖衫急急忙忙在官道上往西南方向走。我感到很奇怪,这个厚生仔好奇怪,秋凉了难道不怕冷。小伙子,他是你什么人?”
老头所说的那个小伙子穿的衣裤正是曾善失踪当晚的睡衣,体形、年纪也相付。曾慈可以肯定,老头所看到的正是自己的弟弟曾善,曾慈把弟弟无故失踪的事儿告诉了老头,一再道谢后,折回家里。
有了这个消息,曾慈已经了然于心:曾善不是被人劫持了,也不是有意识的离家出走,而是处于高度紧张下的逃亡状态。
曾善有什么事要逃亡呢,曾慈想不明白,两兄弟朝夕相处,互相了解就象了解自己一样,曾善从不做坏事,没什么事逼的他要逃亡啊。曾善知书识理,更谈不上勾结女人私奔,这点从穿着也可以看得出来。
想来想去,曾慈脑袋里忽然闪出了一个可能——梦游。曾善从小时有个梦游的毛病,每年都会发生一两次。长大后,这种现象慢慢地消失了。所以曾慈就没从这方面想过,现在想起来,觉得倒是有这种可能。
不过曾慈还是有点不明白,梦游也就在家周围,而且最多一个小时就会醒来,弟弟这次走出了这么久,走的那么远,现在都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却又是怎么回事呢?想到这些,曾慈又犹豫了。
空想无益,曾慈打定主意,跟着弟弟走的方向,一路寻找下去,一边找一边打听,才是唯一的好办法。
曾慈请画师给曾善画了个画像,作好了寻找的打算,把家中所有的银钱都带上做盘缠,锁好门就上路了。临走前又去告诉周围街邻,自己是去寻找弟弟了,请邻居也替他关注着弟弟的消息,邻俚们平时关系都挺好的,自然是唯诺着答应。
曾慈行色匆忙,拿着曾善的画像,一路上不断向人打听,边问边走。第一天虽然没找到人,但多少还是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有两个人都说看到过这个人,穿着黑色的新秋装。曾慈又喜又怕,还有点奇怪。喜的是弟弟有衣裤穿了,不会再挨冻了;怕的是弟弟买衣服的钱来路不明,奇的是买衣裤的钱是那里来呢?
走到到酉时过半,天将黑了,曾慈在一个小镇找了个客栈投宿。曾慈拿出画像向客栈人打听,弟弟在没在这里投过宿,客栈的回答是否定的。曾慈这半天边问边走已走了一百里路,估计弟弟处于逃亡状态,第一天走的更远,没在这里投宿很合情理。
客栈的房间有大小,价格有几种,曾慈花了一文钱,在最便宜的大通铺房间买下1个睡位。这种大通铺没有床,房子中间是人行道,人行道两边是地铺,好在是木地板,把地面的潮湿隔离了,一张蓆子一床棉絮,就是一个人的睡铺,每边铺有10张相连的蓆子棉被,1间房可睡10个人。
曾慈洗了脚,和衣而睡。睡大通铺的旅客们都是他这样,一是钱放在内衣,外面穿着外衣,在一定程度可增加钱的安全度,二是大通铺的棉被一般都洗的少,比较脏,穿着厚衣服将就着还挨得去,脱了衣服和棉被接触,很容易传染上疥疮之内的皮肤病。
出门进店投宿是件很无趣的事,有旅伴都喜欢讲讲帮事消闲解闷。这不,曾慈的隔床就有一个中年汉子在和同伴在讲鬼怪故事。那个讲故事的人说:“我的家乡有个小地名叫‘留尺地’,这个地名是因为一个传说故事而得。
传说在康熙年间,我们那里有个姓苏的善良农人。有一天,这个农人起了个大早去拾狗屎、牛屎等畜粪肥,刚走出村口,就看见一个冻饿而死的乞丐。这个农人心甚不忍,心想这乞丐太可怜了,生前受冻挨饿,死了还要抛尸露骨,就决定把这个乞丐的尸骨埋了。
苏农人家境较贫,买了一副棺材把死尸装殓之后,发现无山地旱土可葬,他只有几亩薄田维持一家几口生计。没法子,只好在自己田的一角把乞丐葬了。于是,这个农人的田里就有了一个坟茔。
以后每年清明和中元节,这个农人总要给这个坟茔烧点纸,培些新土。农夫在耕田的时候为了不惊动坟茔里的亡魂,在原坟茔的基础上再留出几寸空白地。由于年年如此,给坟茔留的地越来越多,坟茔日渐宽大。这丘田本来就小,只有五分地,10多年之后,坟茔差不多占了这丘田的三分之一,而田角却隆起了一座高大的坟墓。
这个农人妻子婚后不育,到中年才生了个儿子。中年得子是大喜事,可惜那孩子生下来就是先天性智障,10多岁了还垂涎长流,语齿不清。说也奇怪,自从农人安葬了那个死乞丐后,这个智障儿子竟不治而癒,不但不流口水,而且人也忽然变聪明了。
苏农人大喜,就把儿子送到私塾先生那里去学几个字,没想到这孩子天资特别聪颖,不但记性好,而且悟性也很好。可惜苏农人家贫,负担不起儿子继续读书,就让儿子停学务农。
苏氏的宗族祠堂知道后可不干了,私塾先生也找上门来,都劝苏农人无论怎么样都要让孩子上学,苏农人无可奈何地说出让儿子停学的理由,私塾先生当场表态免除束修。
苏氏族长当面拍板,孩子在学塾的米菜油柴等生活物资由祠堂派人每月专供。到了这个份上,苏农人还有什么可说,流着泪对宗族和先生一再感谢,孩子的学业就继续下去了。
那孩子倒也不负众望,勤奋的废寝忘食,成绩特别突出,考童子、考秀才都是一次而过。苏农人儿子长到20岁的时候,要去参加乡试考举人,这时候苏农人年近花甲,家境也更贫了,连盘缠都筹集不出。苏家祠堂出钱作路费,赞助孩子去考举人。
考举人不比考秀才,考上了就能当官,当然参考的人都是饱读诗书的人中龙麟,竟争也就更激烈。
考试的前两天晚上,苏秀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告诉他,这次考试的申论和策论分别是什么题目。苏秀才很狐疑,问老头是他家什么人,为什么要告诉他考试题目。老头说他叫留尺地,至于为什么要帮他,让苏秀才自己回去问问父亲就知道了。
苏秀才从梦中醒来,梦中的情境逼真的不象是梦,跟真的一样。苏秀才倒也干脆,就当梦是真的,连忙找出相关的范文,精读细背,领会神韵,掌握要义。
到了考试的时候,考题果然和梦中老人所说的一模一样。这个秀才早有腹稿,自然是笔走龙蛇,如有神助。考试结果可想而知,竟然中了头名解元。苏解元衣锦还乡,荣归故里,苏氏宗祠大摆流水宴庆贺,吃了三天三夜,轰动全县。
热闹过后,苏解元把自己所梦和考试之题细细地说给父亲听了,苏农人如坠五里雾中,一时想不出梦中老人到底与自己有什么关联。直到田里看见那座坟茔,才猛然惊醒,原来是坟茔中的人在帮他儿子。
苏农人回到家中,把自己安葬路边冻死骨的事情说给儿子听,苏解元感慨不已,并亲自整备花香纸炮、三牲美酒、鲜果糖糕等一应祭祀所用物资,到田中坟茔叩拜祭祀,感恩答谢。
是夜,那个白胡子老头又出现在苏解元梦中,不无依恋地说:“我只不过略尽微力,到考官那里转了转,看到了考题。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父亲,是你父亲积下了阴德,写在了阎王殿的功德薄上。
我告诉你考题,当然是为了报恩,更因为是阎王命令我做的。要不然我也不敢泄露天机,受阿鼻地狱之罚。我略微报了你父亲大恩之万一,心有所安,要去轮回道轮回,下一世还是入人道,阎王说我这一辈子安贫守洁,下辈子将得一世富贵。”
苏秀才闻说,连忙恭喜道贺,并问老人将生于何地,准备去看看,老人不答,只是呵呵一笑,秀才就醒来了。
次年苏解元进京参加春阙考试,夺得了第三名探花,后来官授翰林学士,直做了太子太傅,名倾朝野。
同伴听了,百般感慨。然后又说:“你说的是久远之前的事,我们那里前些年就出现一件大奇事。”
“什么奇事,你说说。”
“好,我说:我们那里有两个财主,一人是恶霸财主,姓张。一个是吝啬财主,姓李。这个恶霸财主,为人凶狠,得罪不少人,还谋害过人命,在当地民愤极大,按照常情常理,这样的人肯定要遭到恶报。
那个吝啬财主为人本份,从来不欺侮人,这样的财主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做过坏事,按理说不会落到很悲惨的下场。
可就在平南王余党闹兵灾那年,奇怪的事出现了。兵匪每到一村,都会洗劫富豪大户,那个恶霸财主家是当地首富,肯定是要被洗劫杀戮的。恶霸财主看到兵匪来了,脚底一抹油逃跑了,直到今年才回来,这时候兵灾已过。财主家只散失了一点金银,田地房产一点也没受到损失。
而那个吝啬财主却在这个时候送了命,原因是被同族的侄儿到兵匪头目那里举报,说这个吝啬财主家中有很多金银财宝,都藏起来了,谁也找不到的,只有财主自己才知道。
兵匪起事,迫切需要金银充当军需,之所以针对这些富财主,本就是为财而来的,听说吝啬财主藏起了很多金银,就命吝啬财主交出来。吝啬财主本来就惜钱如命,而且又没有藏宝,哪里交得出来?
吝啬财主的吝啬有名在外,匪头早就听说了,今日亲见,果然如此,不由怒斥道:“既然你要钱不要命,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吧。你死了之后,把你家挖地三尺,不相信找不到你藏起来的那些东西。”
吝啬财主就这样被杀了,房屋也被拆了,连屋基都翻出来了,也没找到藏宝。匪头大怒,派人侦查,终于查出结果:是那个举报人在借机报复。
具体原因是:吝啬财主的族侄孙忽然患上重病,族侄向吝啬财主借钱救治患病的儿子,这个吝啬财主怕穷族侄日后还不起欠债,结果是老虎借羊,有借无还。
吝啬财主便推说自己没有钱,所有钱都买田用了,不肯借钱给族侄。族侄也明白吝啬财主有钱不借的原因,却又无可奈何,没借到钱就没钱给儿子治病,眼睁睁地看着儿子不治而亡。族侄悲痛欲绝,把丧子之痛迁恨于见死不救的吝啬财主。
这两个财主的为人处世和大相径庭的结果,让迷信因果报应的当地人大感奇怪,有些好奇的人去问著名的阴阳师,阴阳师本不愿意起卦,但经不起长时间纠緾,自己也大惑不解,于是在香汤沐浴之后,花香幢幡、顶礼膜拜,在寺里菩萨脚下,起卦问讯。
阴阳师即时进入梦境,梦见阎王说:张某因其祖父在任知府期间,到某地赈济灾民,在救助灾荒中活人无算,积下了大功德,必当荫后。而张家一脉,仅此一子,如被杀死,则良臣绝后,所以此子才得已留下一命。
张某以后将得一子,续张家香火。但恶行当报,日后张某会受尽劫难痛苦,生不如死,最后万虫蚀体而亡。
吝啬财主李某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族人不治而亡,当得此现世报。况平时吝啬过度,从不以一文施舍,那怕是行脚僧在他家也得不到一钵饭的施舍,有违天道人和,连累自己致死,满门遭难,从此香火无继,一门尽绝。
那个借机报仇,无中生有的举报人,将会受到报应,遭凶杀而死。果然,匪头知道真相之后,一怒之下,命人把那个告假状的也杀了。
曾慈听的入迷,也是大生感慨:天不可欺!理不可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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