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一阵惊讶，副驾驶上的人受到车祸冲击应该是最大的，没想到居然还活着，这还真是命大。

“这男的也真是倒霉，女朋友开车没想到开出车祸来了。”

“估计是不熟练吧，不然怎么不知道应该刹车？”

“小姑娘，你男朋友是真爱你啊，出车祸居然还护着你，这可是换命的事儿啊。”

交警在一旁听的皱眉，趁着救护车没来又多问了两句:“女士，根据目击人员所说，你们在看到前方是红灯时并没有刹车，这是为什么？”

“刹车失灵了。”程稚心闷闷地答道，她也不知道新买的车子怎么会突然出事，“我怎么踩刹车都停不下来。”

这么说起来是一起意外事故？交警皱了皱眉，但这毕竟是程稚心的一面之词，他们等会儿肯定还要给车子做一个全面检查。

远处的道路响起了嘹亮的鸣叫声，听见救护车这标志性的声音，众人纷纷都让开了一条道。

医救人员迅速地从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一辆担架车，小心翼翼地把车里的两个人分开，季宸宁的双腿卡在了座位之间，往外拉人时还颇费了一番功夫，不过总算是把人给救了出来。

男人身上的血迹迅速地染红了担架车，他乌黑的发丝被血凝成一缕缕垂在额前，甚至都变了色。

程稚心也被人救了出来，她踉跄着也被抬上了担架车，但跟季宸宁不同的是，她的眼睛睁得很大，而且自始至终都望着男人的方向。

季宸宁，你千万不能有事。

出车祸的地方被警戒线围了起来，车辆一律绕道而行，救护车载着伤员一路呼啸向医院而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距离这里最近的正是南城第一人民医院，医疗技术不用说，服务也都是一流的，救护车刚抵达楼下担架车上的男人便被迅速地转入了抢救室。

程稚心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目光所及处，抢救室的大门牢牢地关上，她的心脏也像是被人揪在了半空中。

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等待消息。

因为有人护着，程稚心并没什么大碍，做了全面检查后就被带到了一间休息室里。

“你基本上没受什么伤，只是手臂处个左腿有些受到了冲击，涂点药水休息一两天就好了。”

这护士竟然还是上次带她的那个，两人也算是熟人了，小护士的业务能力也涨了不少，利落的替她卷起袖子和裤脚，认真地在伤口处涂上一些药膏，最后缠上一圈绷带完事。

程稚心却仿若未闻，只一脸恍惚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衣服上大片干涸的血迹就像是一朵朵风干的花，触目惊心却也悲从中来。

小护士又叮嘱了两句，但看眼前的女人似乎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也不再多说，只叹了口气劝道:“你也别太伤心了，那位季先生一定会没事的。”

病人的情绪其实并不归她管，进了义务之后她便端着药盘起身出了休息室，只留下程稚心一个人在床边呆坐着。

她的脑海里不断地盘旋着以往的事，一遍遍回放着季璟然出车祸时带血的场景，惨白刺目的灯光与出来时摇头的医生。

他被送进了手术室，再也没有醒来。

难道这一切又要发生在季宸宁身上吗？

“我不要！”程稚心被压抑得透不过气来，她蓦然惊声喊了一句，整个人的双眼都隐隐泛红。

她迫切的想看到什么抓住什么，唯独不是在这儿躲着，可方才那番惊吓抽干了她所有力气，她脚尖甫一触到地面就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冰凉的触感隔着单薄的衣衫传递过来，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方才忘记了自己的骨头还有些不能动，虽然没有骨折，但到底也是受了伤的。

痛楚让她从方才魔障般的状态脱出身来，程稚心用没有受过伤的那只手勉强撑住地面爬了起来，随后尽量慢地坐回到了床上。

不要着急，抢救室就在旁边，有事的话医生一定会来叫她的。不要着急……

季宅。

上了年纪的人就爱早睡，更别说沈曼云这种格外注意自己保养的富家太太了，这几天在美容院学了些“本事”，她每次睡前都会做完一整套护肤程序。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正在往脸上涂晚霜，从镜子里瞧见了亮起的手机屏幕，直接喊了一声自家丈夫:“老季，帮我接一下电话。”

但叫了半天房间里却没有一点动，沈曼云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心知这大概又是去书房了，只得放下晚霜擦了擦手自己接了电话。

来电显示上是“宸宁”。

沈曼云眼眸里带了几分笑意，接通电话时声音也温和了几分:“宸宁啊，怎么想到给妈妈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并不是她熟悉的自家大儿子稳重的声音，而是一道陌生客气的女声:“请问是季宸宁的母亲吗？”

沈曼云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确是季宸宁没错——宸宁的手机怎么会落在别人手中？

她有些奇怪，心里同时隐隐的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是谁？”

那边声音依旧客气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让沈曼云僵在了原地——“你好，我是南城第一人民医院的护士，您儿子出了车祸，目前正在抢救，您方便来一趟医院吗？”

再后面护士说了什么沈曼云并没有听清楚，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似的，过了好半晌才又重复了一句:“你说……什么？谁出车祸了？”

后半句带了些厉声，像是在诘问对面的人，等着对方坦白这是一个骗局。

“女士，季宸宁是您的儿子吗？”

那头显然被她的语气吓住了，再开口语气里又有些不确定:“那么程稚心您认识吗？他出车祸时，是和这个女孩在一起的？”

沈曼云瞬间瘫坐在了床上，如果说名字也许会有重合的话，总不能连程稚心的名字都有人一模一样吧？而且对方用的还是季宸宁的手机打的电话，正说明出车祸的就是她的儿子。

可是……宸宁怎么会出车祸呢？他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电话那头还在说什么，沈曼云却已经听不见了，直到房门被打开季北城走了进来，看见自己妻子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疑惑的开口:“这是怎么了？”

沈曼云才像是从混沌中醒了过来，缓缓抬头看向他，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朝他扑了过去，双眼瞬时涌出了泪水:“北城！宸宁……宸宁他出车祸了……这可怎么办！”

季北城闻言也是大惊，看向妻子的目光凝重起来:“你听谁说的？宸宁怎么可能出车祸？”

手机上通讯页面还没退出去，沈曼云递过去示意对方自己看，声音又带上了哽咽:“刚刚人民医院打电话过来，用的是宸宁的手机打的，说宸宁出车祸正在抢救。”

季北城接过手机，幸而电话那头尚还比较耐心，也理解家人一时难以接受，居然还没有挂断。

“你好，我是季宸宁的父亲。”季北城接过手机，毕竟是曾经执掌季氏的商界风云人物，心绪尚还算沉稳——起码话还能说得清楚。

详细地问了情况之后，他便带着妻子匆匆地出了门:“先去医院吧，到哪里再问问情况。”

原本在人前优雅端庄的沈曼云此刻泣不成声，季北城也没多说，他知道妻子此刻根本控制不住情绪，硬忍着还不如发泄出来。

小儿子本就已经因为车祸而躺在了医院里，现在大儿子又出了车祸生死不明，换成哪个家长都会接受不了的。

“宸宁……宸宁那孩子一贯稳重，怎么会突然出车祸。”沈曼云擦了擦眼泪，一脸的忧心，“而且他怎么会和程稚心在一起，宋豊呢？”

“我已经通知宋豊了，他现在正在医院赶来。”季北城也觉得这件事似乎有问题，但眼下只有到了医院才能知道情况。

沈曼云收紧了手指，一刻也不敢放松下来，几乎是没话找话的另开话题指望转开脑中越来越坏的念头:“对了，我方才还听见说程稚心，是不是她……”

“小程那孩子好像没什么大碍。”季北城微微蹙眉，“刚刚护士说她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但是宸宁却一直昏迷不醒。”

闻言，沈曼云的眼眸中顿时闪过一丝厉色:“又是这个女人！”她心中愤恨，说话便有些没了尺度，“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宸宁！现在她祸害完了璟然不算，又来祸害我的宸宁……咱们季家欠她的是不是！”

身旁声嘶力竭的音调让季北城皱了皱眉，他看了一眼前面状似专心开车的司机，拍了拍沈曼云的肩膀轻声安慰:“我们还不了解实际情况，也许是宸宁受到了最大的冲击才受了伤，别轻易下结论。”

沈曼云不再说话，只是眼底除了方才的担忧，又掺上了丝丝冰寒。

宸宁最好不要有事，否则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