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水杯递到程稚心面前,耸耸肩道:“只是头部和旧伤发作也许会让他吃一点苦头。”
说这话时他神态放松,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一点幸灾乐祸。实在是先前姓季的让他也让小心吃了不少闷气,这会儿也算是老天有眼,帮他们讨回来了。
听出他这语气中的意思,程稚心被逗得失笑,知道情况后倒也略略放下心。
只要孟星河愿意,他说话做事总会让人心安的,知道对方对她的态度也慢慢回到了往日那样,程稚心冲他微微一笑:“孟大哥你去忙吧,我自己一个人也没事。”
“那行,我这边还有点事先去办了,”孟星河没有坚持留下来,态度倒也自然,“你想去哪儿随时跟我说就行。”
他没有任何立场来劝程稚心看开一点。而且自己的救命恩人尚在病榻缠绵,自己却嬉皮笑脸的,那也委实太没心没肺了些。
有些感情到底不能感同身受,他只能确保自己的行为不要再让那人烦心。
虽理智上告诉自己要少去季家人面前露脸,但这两天程稚心进出病房的频率还是大大增多了。不过她每次路过季宸宁的病房时都是飞快地看上一眼,只是她怕被季北家二老发现并不凑得太近,又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只能瞧见里面模糊的人影。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但那里面躺着的怎么说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别的不说,趁没人的时候道个谢还是要的吧。
抱着这样的心思,程稚心再次踏上了这层走廊,可她刚从拐角处露了个头,却恰巧看见了季北城两人从病房里出来,吓得她又缩回了墙后。
“公司那边不能没有人看着,我去处理一下,你回家收拾一下东西就快点过来吧,宸宁睡了也不能没有人看着。”
“可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呆着行吗?”沈曼云迟疑道。
“没事,裴家那小子说要来看宸宁,有他看着呢。”
谈话声愈来愈远,渐渐地模糊听不清了,程稚心这才从墙后面微微探出身子,刚好瞧见前面一双背影拐个弯就不见了。
听沈曼云的意思,季宸宁的病房里现如今没有任何人,而季北城口中那位怕也要一会儿才能到,她只是道个谢,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程稚心迟疑了半晌,又犹豫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回返目光才渐渐地移到了那间病房门上。
那扇房门紧闭,却仿佛对她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一般,引领着她一步一步地靠近。
房门上有一个长方形的玻璃小窗,程稚心慢慢凑过去,第一次清晰地看见了苏醒后的季宸宁。
虽然他现在仍然还是闭着眼,但可以看得出他身上已经多了几分生气,不像昨日刚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那般死气沉沉。
男人似乎睡得很熟,躺在病床上,额头上还缠着纱布跟白色的枕头融为了一体,与黑色的发丝形成了鲜明对比,容颜更多了几分病态的精致。
程稚心看着他,心里忽然就平静了下来,像是一片不断翻涌的大海终于闯过了压顶的乌云,得见了和风耀日。
她唇角忍不住漾出一抹浅浅淡淡的笑意,果然还是只有亲眼看见他没事才能彻底地放下心来啊。
但下一瞬,察觉到自己内心所想后程稚心唇畔的笑瞬间消失无踪,眸光盯着床上的男人却逐渐复杂起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想也不想便毫不犹豫地冲上来,即使是拿自己的命做赌注。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再也醒不过来了要怎么办吗?
季宸宁,他是季氏集团的首席总裁,按照身价来算可比她值钱多了,但在他的眼里,仿佛让他拿命来换她,他也是甘之如饴的。
这种感情太过浓烈,像是一把火在她心中点燃迅速地蔓延到了她的整个世界,令她猝不及防也心乱如麻。
她明明曾经还被这个男人所圈禁,甚至被逼自杀,她应该是恨他的才对。但这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逐渐被消磨干净了,就算她曾经差点失去一条命,在这次的车祸中季宸宁也早就已经还得干干净净。
那么,她以后要怎么去面对他?是拿救命恩人的眼光去看待,还是……
“怎么不进去?”
身后传来一声随性的男声,声音中带着清澈的干净,就像是山程中一条潺潺而动的溪流,安静在山谷间穿行却又难掩其中的活泼欢快,令人心旷神怡。
程稚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甚至没听出其中的熟悉感。她猛地转过身,瞧清楚来人后惊愕睁大了眼睛:“怎么是……你?”
站在她身后的是穿着一身银色修身西装的男人,他身上的气质很奇特,高雅中又透着几分令人愉悦的活泼。这两种气质混揉在一起却毫不违和,全赖于那张脸。
一张精致的娃娃脸,看起来竟如同一个少年般幼嫩,漂亮的眼眸里时常蕴含着一种令人亲近的笑意,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更容易成为一个标志,让人见过一次便印象深刻——
上次季璟然受伤时,她便曾在病房里被这个人安慰过,后来更是帮了她一个大忙,从孟星河那儿大概得知这人真的帮上了忙之后她对这人的印象便更是清晰,一直想着以后见了定要好好道谢。
“你怎么在这里?”但这会儿程稚心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两次相遇都是在医院里,而且还都是在季家人的病房,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缘分。
“来医院当然是探望病人。”裴以川笑眯眯地举起手中的果篮给她看。
程稚心这才注意到他手上还提着东西,刚才光顾着震惊他这个人而忽略了其他东西,震惊过后这才笑道:“上次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谢谢,本来就不认识,还麻烦你去帮忙。”
“没事没事。”裴以川眨了眨眼睛,语气轻快地道,“我正好也想跟你说一声谢谢,上次真是幸亏你拜托我去帮忙了,不然我这辈子可就完了。”
上次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强行带走了季疏雨,那小妮子恐怕疯起来还真干的出强行把孟星河给上了这种事。
但程稚心并不知晓这些情况,听见他的感谢时反倒是一头雾水:“出什么事了吗?”
“没出什么事,在那里遇见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朋友而已。”裴以川一笔带过,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纠缠,他抬头扫了眼程稚心身后病房,问道,“你怎么不进去?”
几家二老离开没多久裴以川其实就已经到了,只是因为看到了病房门口的人才在不远处顿住了步子。刚刚他已经观察了好一会儿,见这人一直在病房门口徘徊,差点就忍不住上去直接替她开门了。
“没有,我走错病房了。”程稚心强撑死一抹笑,伸手指了指前方,“我的病房在前面不远处。”
裴以川挑了挑眉。他自然知道季宸宁这次出车祸的消息,连带着程稚心也受了轻伤,不过想要糊弄住他,道行可还不够。
“你不是来看阿宸的吗?”
“我……”程稚心表情一滞,随后反应过来,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你……”
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季宸宁的名字,而且还叫的这么亲密?她先前只以为是凑巧,但这会儿再看,似乎上次出现在季璟然病房里根本不是个巧合啊。
那么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你是在好奇我是谁么?”裴以川对她突然而起的警惕丝毫不在意,仍然笑眯眯的,带着少年气的眼眸弯成了一个月牙,他指了指自己,“重新介绍一下,我叫裴以川,是跟季宸宁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程稚心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
她忽然想起了季北城沈曼云离去之前,飘到她耳朵里的一句话——“没事,裴家那小子说要来看宸宁……”
那时她还没在意,以为只是季宸宁的熟人来看看他而已,万万没想到这个熟人她居然也认识!
而且,她恐怕还知晓了他的另一层身份。
作为季宸宁的秘书,她早就已经记住了南城各大龙头集团以及他们的各部高管。这其中就包括裴氏集团即将走马上任的准总裁,裴以川。
上次被她叫去帮忙的居然是裴氏总裁?她真是疯了!
“诶?”裴以川举起手在程稚心眼前晃了晃,面上是真切的纳闷,“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程稚心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状似少年的人忍不住又后退了两步,直接贴到了房门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跟季宸宁从小混到大的,她可不相信会真像表面上一样单纯。
“哇,明明上次我们还相谈甚欢,你还帮了我一个忙,我正要感谢你呢,这次相见怎么反倒还疏远了。”裴以川一脸的郁闷,忍不住哀叹道。
程稚心嘴唇微抿,掩不住嘴角的一丝笑意,但她还是很快压住了,正色道:“您好裴先生,我是程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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