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立面是她的另一个亲哥哥。

如果她帮二哥的话，那么大哥要怎么办？她可是亲眼看着大哥这一路走得有多艰难的。

两个哥哥都是她最亲近的人，虽然以往总是和季璟然一块儿玩，但她心里对大哥的孺慕之情又何止少过半分？

这个选择对她来说太过艰难了。

艰难到她现在根本不敢踏进医院去看望一下醒来的季璟然，但是回家的话如果碰到大哥又怎么办？

季疏雨慢慢地在街道上游逛着，像是一个没有归处的幽灵一般，在热闹繁华的大街上随处游荡，与周围言笑晏晏的人群相隔开来，成了两个世界。

“姐姐，要买花吗？”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被人给拦住了，季疏雨一脸茫然地低下头，看见了一个抱着花篮的小女孩，正一脸怯生生地看着她。

季疏雨习惯性地举起手，却发现自己手上空空如也，这才记起来，自己出门的时候太着急没带包。

她摸了摸身上穿的大衣，在口袋里摸到了钱包和手机，便将这两样东西拿了出来，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将钱包拉开拉链，在里面抽了一张纸钞递给小女孩:“不用找……”

但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中年男人给重重地撞了一下，季疏雨肩膀钝痛，她吃痛地想要下意识地捂住肩膀，却不知哪里一股大力传来，随即她便觉手上一空！

季疏雨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望了望空空如也的双手，几乎下意识的大喊出声:“抓小偷！把东西换给我！”

她把手上还剩下的唯一纸钞递给了小女孩后拔腿便向前方追去，一边跑一边喊:“拜托帮帮忙，把小偷拦住！抓小偷！”

前方抢了包的中年男人慌不择路地在人群中逆行，左冲右撞，见季疏雨在后面追，眉眼间闪过一丝狠色。

路上大多数行人都停了下来，看着繁华大街上这一出闹剧，部分年轻人看到被抢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还试图跃跃欲试地上前去帮忙。

但前方的中年人凶神恶煞，动作粗鲁凶狠地扒开了一个挡道的路人:“给老子滚开！”

道路上响起了一片尖叫声，不少抱着孩子的成年人赶紧到路边站着，一些不想惹祸上身的人也闪开了路。

一时之间，原本人潮拥挤的步行街居然集体给抢匪让出了一条康庄大道，而原本跃跃欲试刚要帮季疏雨抢回钱包的人也像是哑了火一般，缩回了头。

季疏雨一阵气恼，她一个人独木难支，孤身就算追上了劫匪又能怎么样？看着前方越跑越远的抢匪，她一阵沮丧，脚步忍不住慢了下来，鼻头酸涩更甚，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出来。

她一个人站在大道中央，路边来来往往的人不时地看看她，对她行着注目礼，季疏雨感觉一阵难堪，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

泪眼朦胧间，前方响起了巨大的哗然声，还时不时地传来方才那个绑匪骂人的声音。女孩一时怔住，她擦了擦眼泪，小跑着向前方跑去。

前方人群围成了一个圆，还不断地有人凑过来，季疏雨慢慢地挤到最前方去，神情顿时一愣。

“你有本事就打死老子，你打不死老子，我他妈一定找人来弄死你！”黑衣的抢匪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衣服凌乱，沾染上了灰尘，眼神凶狠地盯着面前的一个男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男人原本慵懒的神情顿时一变，向来笑眯眯的纯净眼眸中充斥着一股冷冽，他一边迈步向抢匪走去，一边解开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扣子，将西装搭在了臂弯处。

抢匪眼里闪过一丝恐惧，脚步下意识地后退，但男人并没有给他太多的反应时间，一个箭步上去，长腿一摆便将男人踢倒在地。

许是一下不过瘾，他慢条斯理地将袖子挽起，把抢匪将从地上提拎起来，甩了甩手腕后将男人重重地一拳撂倒。

抢匪趴在地上，一张脸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他张口吐出一口带有血沫的唾沫，眼里有些恐惧:“你他妈到底想要干嘛？”

这人半路上拦截住他，二话不说便开始动手打人，怕不是疯了？

男人没说话，一只脚重重地踏在了抢匪身上，冷哼一声从他身上拿过了一个黑色的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钱包和手机后，重重地将包摔在了男人脸上，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碰她？”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情冷冽，眼角一丝轻蔑展现得淋漓尽致。

周围有些女孩子看得满眼冒光，用包挡着嘴兴奋地小声议论交谈着。无论什么时候，英雄式的男生都是最受欢迎的那一列人。

抢匪咬牙:“那东西现在还给你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冲他灿烂一笑:“不行。”

他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后才挂断。随后便将脚从男人身上放了下来，在抢匪想要起身时，他一手插兜道:“在原地趴着等秩序员过来，你要是动一下，我就把你打到再也动不了为止。”

抢匪身子一僵，顿时不敢再动了。

男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容灿烂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他逆着灯光，像是披星戴月而来，成为女孩眼中唯一的光。

季疏雨怔怔地看着他，直到男人笑容浅淡地站在她面前，她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就这样从天而降地出现在她面前，拯救了她今天晚上岌岌可危崩溃的一颗心。

“裴大哥！”她忽然抱住他，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在他湿透的衬衫上留下一片水渍。

“不哭，我在这。”裴以川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一阵心疼，嘬着牙花子想早知道再多打那人两下。

“没事了，东西已经追回来了，也帮你出过气了，不哭了啊。”

他小心翼翼地哄着人，像是在对待一块稀世珍宝一般。

前两天他出差，在外地得了些有趣的工艺品，想带给季疏雨来看看，没想到去了季家才知道这两人匆匆忙忙地都去了医院。他这才又开着车往医院里去，可刚开过步行街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喊“抓小偷”。

他几乎以为只是错觉，可还是阴差阳错的停下了车，瞧见拔腿跑过来的抢匪后，想都不想便一脚踹了过去。

旁边看热闹的人顿时一阵了然，原来是认识的啊，怪不得这么卖力地帮忙。不过男女很是登对，看起来也很养眼。

秩序员很快就来了，裴以川牵着季疏雨的手过去交涉一番后，秩序员们便押着抢匪上了警车，人群也渐渐地散了。

裴以川这会儿才觉得怀里的人有些不对劲，因为这人还在抽抽搭搭地哭泣——如果只是钱包被抢的话，季疏雨只会委屈一阵，要么方才就直接上手自己揍抢匪了，而不会哭这么长时间。

一定还发生了其他事。

裴以川将人带到了一个街角处，他低头认真地看向季疏雨，温声问道:“疏雨，怎么了？有事你跟我说好不好？”

温和的声音像是有一股力量，抚平了季疏雨心里所有的不安与彷徨。她像是找到了一个倾诉口，用力地抱住了裴以川，放声大哭起来，将自己心底所有的委屈和悲伤都释放出来。

裴以川眼里的担忧越来越严重，一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不然不会让一向乐天派的季疏雨难过成这个样子。

“是有人欺负你了？”他神情严肃起来。忽然想到了季疏雨今天急急忙忙地赶来了医院，试探着开口询问，“还是你二哥出什么事了？”

季璟然苏醒的消息他是知道的，毕竟他之前还打算做季宸宁的伴郎来着，忽然迎来了这个消息，让他既是高兴，又为好友有些担忧。

季疏雨胡乱地点了点头，她抱着裴以川，哑着声音道:“二哥今天差点自杀了……”

“自杀？”裴以川瞳孔一缩，自杀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对季氏这样的豪门来说，可以说是一件丑闻。

不过季璟然怎么会自杀？裴以川无法将记忆中那个阳光的青年和“自杀”这个字眼联系在一起。

季疏雨抽泣着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尽管她说的有些颠三倒四，逻辑也有些不清楚，但裴以川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理清楚了。

“你说，你二哥还喜欢程稚心，接受不了你大哥和程稚心在一起，你劝他放下，反而被他指责你当初反对他和程稚心在一起，如今却支持你大哥，把自己反锁在病房里一个下午便自杀了是吗？”

季疏雨点点头，声音都哭哑了，却还是止不住眼里的泪水。

“这不是你的错。”裴以川安慰她，“一开始你不是也反对你大哥和程稚心在一起吗？甚至比反对你二哥和程稚心在一起时更激烈，只是因为你后来才发现了程稚心的个人魅力，所才接受了她。”

他直视着女孩的眼睛，面色格外认真:“这并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