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他还从没见过自己这发小有乱了分寸的时候,更别说像现在这样酗酒成瘾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若不是季宸宁真心喜欢程稚心,用情至深,他是决计不希望看见一向如天之骄子般的好友颓废至此。如果程稚心要跟着走的男人不是季宸宁的亲弟弟,他早就亲自动手铲除了。
但是没有如果,造化弄人,谁让他们是亲兄弟,并且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裴以川叹了口气,再次抬头时发现季宸宁又拿了一个新杯子出来,拿起一瓶酒正在往里面倒,但几面的酒液只流出来少许便没有了,一瓶窖藏了八年的白兰地居然被他一人全喝了。
季宸宁漠然的神情在见到酒瓶里只淌出来几滴液体后,皱起了眉,但他很快便放下酒瓶,重新开了一瓶新的。
裴以川见拦不住他,只能无奈地干看着,忍不住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不想让她离开就去说,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买醉又有什么用?”
“是啊,一点用都没有。”季宸宁失魂落魄地看着酒杯,心里的苦涩如潮水般涌出来。
他就算彻底不归,就算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她也丝毫不知,也丝毫不关心,第二天依然要前往医院去照顾另一个男人。
男人端着手中的酒杯,将剩余的酒水喝尽,却因为喝得太急而忍不住一阵干咳,裴以川去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回来,但他却看也没看,又倒了一杯白兰地,一饮而尽,冲淡了方才喉咙的辣意。
“你少喝点!”
“我少喝点多喝点又有什么关系。”季宸宁眼眶通红,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泛白,“我怎么样,她根本不会在乎,就算在乎也依然要跟着别人走。”
他的确没办法忘记裴以川白天那句“你大哥都这样了,她还是要坚持跟他走?”
是啊,她从始至终都要坚持跟他走,如果他阻拦,她便要干脆利落地跟他说分手……这两个字怎么能这么轻易地从她嘴里说出来!
男人眼眸赤红,浮现一抹很狠戾,他重重地摔了手头的酒杯,被子磕到了茶几后顿时四分五裂地摔得满地都是碎片。
他却仿若未见,阴沉着脸过了好一会儿才揉了揉头发,又拿了只杯子来,继续往里面倒酒。
裴以川只好拿了工具来把地上的东西都扫干净,他觉得自己真是找罪受,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来给人当老妈子。
等他彻底清理干净后,季宸宁也醉得不成样子了。这次是在家里喝酒,他没有像在外面那般还保持着一分潜意识的清醒,眼神彻底地被一片迷离所覆盖。
裴以川过去扶他,咬着牙将他一只手架在自己的脖颈上,季宸宁连走路都走不稳了,浑身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一边踉跄地走着,一边低头喃喃:“不要离开我……”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季宸宁,醉到连意识都不清楚,把自己心里最脆弱的一面都暴露出来,听得人心里一阵发酸。
裴以川将他放在了床上,季宸宁却挣扎着非要从床上坐起来,两人折腾了一阵后,前者恶狠狠地喊了一声:“程稚心叫你睡觉。”
季宸宁身子一僵,随后就乖乖地躺了下去,整个人蜷缩在kingsize的大床上,竟透着一点可怜。
裴以川:“……”
他盯了季宸宁半晌,确定他睡着了之后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就在季宸宁沉沉睡去的时候,临江别墅的大厅里仍然灯火通明,程稚心缩在沙发上,目光盯着墙壁上的挂钟发呆。
“铛”——
十二点了。
今天他也没有回来。
程稚心黯淡地垂下眼眸,身后的肖姨披着衣服出来,担忧地说道:“程小姐,您先睡吧,实在担心先生的话不如明天一早去公司里问问。”
程稚心唇角露出一丝苦涩,她若是敢主动去找他的话,也不会在这里傻呆呆地等待着了。那天她将他气成那副样子,他哪里还肯见她。
“肖姨,你先回去睡吧,我现在就上楼。”
见开解不了人,肖姨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心里不禁对自己侍奉了许久的少爷有了些埋怨。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非要这般晾着人小姑娘,让她一夜又一夜地苦等呢?
程稚心从沙发上下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茶几上,她却仿若未觉,又看了一眼钟表才慢慢地上楼。
随着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大厅里的灯光渐渐地熄灭了,整栋一层都陷入了黑暗之中,程稚心孤身一人站立在台阶上,影子被一段段地拉扯开,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
闷闷不乐地回了房间,她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一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才渐渐地沉睡过去。
清晨的阳光从窗口攀爬进来,调皮地在女孩纤长的睫毛上跳跃,终于在某一个时刻将沉睡的美人给惊醒。
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当注视到窗帘缝里高照的阳光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时间,懊恼地揉了揉头发。
这个时间点有些晚了,不知道季璟然见到她没去有没有配合今天的治疗。
想到这里她赶紧穿衣洗漱下床,下楼看见笑眯眯的肖姨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我起晚了。”
“我看程小姐睡得很熟,便没有叫你。”毕竟程稚心这几天熬夜一直到很晚,多睡一会儿也能多休息一些。
程稚心急匆匆地用了些早餐,便开车去了医院。
她甫一出现在门口,便对上了一双蕴藏着不安的漆黑眼眸,这双眼眸在接触到她的时候,便像是产生了化学反应一般,迅速激起了喜悦的火花。
季璟然紧握的双手渐渐地松开,他长出一口气,脸上的笑容驱散了一早的阴霾:“心心!”
程稚心点点头朝他靠近:“抱歉,我早上起晚了,你有治疗过吗?”
季璟然笑容顿了顿,他有些不安地说道:“你没来,我不想治疗。”
程稚心皱了皱眉,心里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名为愤怒的火焰灼烧。
什么叫“她没来,他不想治疗”,这是一种威胁吗?假若她不肯待在他身边,他便拒绝治疗吗?
可她看着男人有些不安的眼神,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压下心里的不满,将护士叫了过来,给季璟然进行早晨的检查和常规治疗。
她看着忙碌的护士和眼眸始终都盯着她的季璟然,刻意撇开了眼神,但心里却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这股压力将她整个人都闷得透不过气来。
以往还能有季宸宁陪在她身边劝慰她,开解她,但是如今连他都已经生了她的气,又有谁能来替她分担一些痛苦呢?
程稚心怅然若失,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来,眼睛出神地盯着地面,眉间的愁绪怎么也掩饰不住。
看着她茫然的脸,季璟然只觉心口一阵绞痛。
他心里很清楚她眉间的愁绪所谓何来,也清楚她此刻脑子里到底在为了谁发愁。可是他却让刻意让自己艰难地挪移开了目光。
他怕自己再多看一会儿,便会忍不住心软,放她回去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不,他不能这么做。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最后和她在一起的机会,他必须要把握住,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男人深呼吸几口气,才觉得心口的烦躁稍稍平静下去一些,他脸上挂起笑容抬头跟程稚心聊天,试图转移开她的注意力:“心心,我昨天在书上看见一个有趣故事。”
但发呆的女孩没有半点反应,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愁绪里形成了一个单独的世界一般。季璟然不禁加重了语气又喊了她两声,这才算将她周身的屏障打破。
“你说什么?”女孩一脸的茫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让他重复了一遍,待听清楚后,勉强扬起笑容:“是什么有趣的故事?你说说看。”
季璟然搜肠刮肚地给她讲了一个故事,并不怎么枯燥,但在程稚心看来也不怎么有趣,但女孩还是很捧场地笑了几声。
“果然很有趣。”
可这声应和却让季璟然脸上的笑意缓缓地消失。
她脸上的笑容太假,甚至掩盖不住那底下的忧愁和悲伤,与他初次见到的阳光笑容相去甚远。
他心里苦涩漫出,但脸上的笑意只消失了一瞬便立刻接续上,装作看不出她的真实情绪,配合地笑道:“是吧,你也觉得很有趣?那我再给你讲一个吧?”
他告诉自己这段时间是特殊的,程稚心刚刚离开季宸宁,必定需要一段缓冲期,等过了这段时间便好了,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回到从前。
但他的想法只坚定了一瞬便被程稚心给打破了。
女孩从沙发上起身,有些疲惫的模样同他说道:“璟然,我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
她有些累,需要自己一个人独处一会儿。
季璟然没有出声,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原本翘起的唇角也耷拉下来。
只是陪他一会儿,怎么还要出去“透透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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