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修玉他们离开后,于玉带上几个老乡潜回镇子,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吃的用的,准备带回鬼林。
镇子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尤其是以李玉家为中心的那一片最繁华、富庶的地方,只剩下了焦黑的断壁残垣,稍远一些的地方,还多多少少保留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一切,有的人只是流出了眼泪,有的人嚎啕大哭了起来。
尽管曾经的家又穷又破,如今就是连又穷又破的家都没有了,他们的血脉曾在这里延续,他们曾在这里出生、长大,这里满载着他们酸甜苦辣的记忆,可是强盗们的一把火,把这里烧成了焦土,他们的心何尝不如同被烧毁了的房子一样,只剩下了一片焦土,从此失去了停驻的地方,再没了寄托,只能像风儿一样,四处游荡。
于玉担心呆久了,会有意外,就不断地催促着看着自己房子发呆的老乡,他们这才不情愿地开始搜寻起来,但凡能吃的、能用的,他们都会带上,可是已经没有多少他们能带走的东西了,这就意味着更艰苦的日子在等着他们。
当他们回到鬼林的时候,乡亲们迎上来,看到他们带回来的东西,脸上都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就在他们七嘴八舌地商量着以后的日子将要怎么办的时候,更大的打击来了,他们听到从林子边缘,传过来一阵阵切割、吵嚷的声音,似乎还有许多人影影绰绰地在晃动。
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也因为不知道而感到惶恐不安。
“大家回到住的地方,不要乱动,我过去看看!”于玉叮嘱大家后,自己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向发声方向摸过去。
快到地方的时候,他转了个弯,来到平时去镇子里的那条隐秘的小路,隐藏在蒿草丛中,向外张望。
他看到了金兵,比先前驻扎在镇子里更多的金兵,在林子边缘,正准备伐树,在他们谈话中,不时有“过河”“云梯““驻扎”等字眼传进耳中。
他回到林子里,乡亲们围拢过来。
“这里不安全了,金人要在这里伐树,大量的树,我们要离开这里,或者,去到更深更荒凉的地方去!”
“去哪里呀?我们的家在这里呀!”
“这里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了,强盗们冠冕堂皇地占据了这里,我们只能像个贼一样偷偷摸摸地在深山老林里活着,不是一天两天,是一生一辈子,见不得天日,每日只能靠野菜果腹,和这里出没的野兽一样,你们希望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下去吗?”于玉第一次产生了离开这里的念头,这念头如此强烈,以至于他说出了他从来没有想到会出自于他口中的话。
“那,我们去哪里呢?”
“去到没有金兵的地方,再不行,我们渡过长江去!”
众人沉默下来,每个人都在回味于玉的话。
“那好,我们走!”
“那好!”
“行,我们走!”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大家取得了一致的意见。
“那我们收拾东西吧,除非必要的,其他的我们都不要带!”
话是这么说,真到了那些颇为累赘、用途不大的东西要丢弃的时候,每个人都感到舍不得,拿了放,放了那,狠了几度心,才终于决定了放手。
一行几十号人,顺着那条隐秘的路离开,当镇子近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他们不由得都停了下来,眼中蓄满了泪水,依依不舍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要把她永远地记在心里。
就这样,他们沿着当初文修玉他们离开的路,永远地离开了自己的家,奔向那茫然未知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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