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军帅,你的确是够谨慎!”韦昌荣的打趣的说道。这话一出口,众将哈哈大笑,整个参谋部里头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雷虎没有生气,更没有恼羞成怒。他只是很无奈的大声说道:“我事先可没想到清妖狡诈无耻到如此地步。这可真的是开了眼界!”
“你要是没有那么谨慎只怕就不会弄成这样。”阮希浩忍不住说道。如果雷虎没有那么谨慎,见到清军大队向南撤退,立刻放弃进攻瓦窑铺,全力追击撤退的清军,那无论如何都会有些斩获。
“话不能这么说!”韦泽立刻表示了反对,“我们不能指望清军永远都是这个德行。即便清军永远都是这个德行,我们的对手多了去了。大家看过世界地图,咱们中国在全世界才占多大点地方。以后咱们要征服四海,威加九州。要打败的外国多了去,不少外国人其实挺能打仗的。”
总参谋部里头的人都是刚相信了地球是圆的,大家也没见过火车、轮船,自然想不到怎么才能对万里之外的地盘实施远征。韦泽的话不管在工业国家的人听来是多么的威风八面,在农业国,大伙更把这当作是一种鼓动而不是事实。
倒是雷虎丧失战机的事情,更能刺激大伙找出理由的热情。所以韦泽试图给雷虎结尾的尝试没太大效果。
柯贡禹也插话进来,“我们和江北大营没怎么打过交道,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这个德行!”
雷虎也不希望自己的这点子小错误被人反复提及,他没好气的答道:“江北大营的清妖老窝还是在江北,他们就算是跑能跑到哪里?跑到长江上去?”
见雷虎真的有些恼火了,众将也知道不能再开这个玩笑。一年多前,雷虎在长沙城下吃过亏,那时候看着雷虎红着眼睛吆喝着要报仇的模样,可没有哪个将领敢在那时候开雷虎的玩笑。大家这次忍不住说笑,实在是因为战斗过程太过于莫名其妙。清军逃跑的时候设计的极为巧妙,充分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
部队刚到扬州附近作战,雷虎出于谨慎,在局势出现变化的时候采取了很保守的应对措施。这种种局面阴差阳错的交织在一起,导致了雷虎进攻瓦窑铺的时候,当地的团练一直在抵抗。等雷虎解决了团练之后,清军早就跑的无影无踪。
如果仅仅这样,大伙也不会觉得这事情有多可笑。部队解决了团练,占领了瓦窑铺,帮着当地百姓扑灭了大火之后,发现无论是太平军还是团练,原本最防备的对象都是清军。可没想到被清军生生的摆了一道。造成了太平军与团练们死磕的结果。
太平军战斗力强悍,团练们战斗水平很差,交战中倒没什么伤亡。而清军巧妙的设计之下,团练根本没空与太平军打招呼,谈条件,就被迫与太平军交战。团练毕竟不可能相信杀过来的太平军,出于保卫家园的目的,团练抵抗的很有韧性。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想打败太平军,而是乱放枪,导致了比较谨慎的雷虎有些摸不着头脑。最后团练纯粹是被雷虎的炮兵打死打伤上百号人,心理上实在是撑不住,才全军逃窜。即便如此,他们也拖住了雷虎将近半个时辰。清军就是趁这个时间彻底拉开了与太平军的距离,从而逃窜的。
“下次打仗的时候,还是以歼灭为主。我再也不想单独打了,咱们再上,就上两个军!彻底包围长垒!”雷虎懊恼的说道。
“打这种长垒都是一点突破,两边展开包抄。咱们这才多少人,没那么多兵力彻底包围的。”作战参谋长阮希浩说道。
韦昌荣连忙替雷虎说话,“这次战斗的目的本来就是要夺地,攻下瓦窑镇,就到了扬州城下啦。这是场胜仗!这是场胜仗!”
这的确是场胜仗,哪怕是过程再憋屈,结果却是很好。韦泽笑道:“雷军帅拿下了瓦窑铺,参与救火的过程中保证了部队纪律,与当地群众也解开了各种误会。我觉得打得不错,如果非得说这里头有什么不足,那就是我们队清军与地方上百姓之间的关系了解的不够,所以才在判断上有了偏差。所以这次我们先进扬州,对于之后的战斗且不用那么着急!”
有韦泽发话,对这件事的讨论暂时到此为止。清军撤离瓦窑铺之后,扬州的北大门算是打开,韦泽的船队沿着运河驶到扬州城,一路上再也没有清军阻挡。
韦泽的帅船到了扬州城外码头停靠之后,他刚下船,就见到一群陌生的太平军将领们已经在码头上等待韦泽。见到韦泽,扬州守军将领中居中的一名穿的三十多岁的男子上前向韦泽行礼,“齐王,属下曾立昌参见!”
“曾丞相请起!”韦泽里忙上前扶起了曾立昌。曾立昌官至夏官又副丞相,在太平军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他原本是林凤祥的部下,在林凤祥突出清军对扬州的包围圈北伐之后,曾立昌带领部队死守扬州一年多,力保扬州不失的功劳的确非同一般。至少韦泽挺欣赏这个人。
“齐王,不知齐王准备驻扎何处?”曾立昌询问道。
“我军此次前来就是要击破江北大营,离清妖越近越好。”韦泽答道。
曾立昌也不客气,他立刻欣喜的答道:“若是如此,还请齐王驻扎在城南,清妖在城外就有营寨。”
“好!”韦泽更不客气,他来扬州就为了打仗,有曾立昌这样不矫情的家伙合作,自然会轻松很多。
曾立昌立刻在前面带路,引领韦泽等人入城。韦泽是第一次到扬州,对这座重要的城市,韦泽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扬州十日,其次的就是扬州瘦马。再次就是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所写,“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更靠后的则是姜夔《扬州慢?淮左名都》中那段极尽悲凉的“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
总之,一谈起扬州,绝大多数都是失败与悲凉的感觉。剩下的则是扬州风月女子的事迹。
韦泽亲自带兵南下扬州之后,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扬州总是如此悲催。只要突破淮河,从淮阴到扬州是一马平川。除了陆地平坦,还有运河与湖泊,还有大量可以征集的民船。在这样的水路上行军,内河晕船如韦泽这样的家伙都能顶得住。
这一路之上都是平原,筹集粮草非常方便。偏偏扬州却是从运河进入长江的最后一座大城,南方的政权在比较强势的时候,无一例外的采取了守江必守淮的战略。而南方政权一旦衰败到守不住淮河,他们为了抵抗来自北方的侵袭,守住长江北岸的最后据点,他们都要在扬州做最后的努力。扬州沦为战场的命运不可逆转。
韦泽左右打量扬州城路边的,却见房屋都很漂亮。太平军守城一年多,但是扬州城的百姓却没有太过饥饿的模样。这除了能证明曾立昌颇为善战之外,扬州此地盛产粮食的环境基础也不能无视。
既是大城,又是要地,还是极为富裕的所在。韦泽总算是明白了,扬州作为南方在江北负隅顽抗的最后战略要地,留下纪念战争的哀怨诗词就并不奇怪了。
“幸好我是解放者,而不是侵略者。”韦泽忍不住在心里面叹道。1854年的扬州城挺有韵味的,尽管韦泽为了建设工业的话可以毫不犹豫的对这座城市进行全面的“改造”,但是这也不能不让韦泽赞叹这座江北名城的风采。
以江南风情来说,扬州还是比苏杭更有北方的味道,但是沉淀在城市中的风韵,虽然不是糊墙般完全坦露在外头,却在沁入了扬州城内的每一个细节上,这种稍带一点点挑逗般阴柔的细腻感觉让韦泽很是喜欢。
不过韦泽来这里是为了打仗,而不是感怀的。没去太平军在扬州丞相府休息,韦泽直接带兵登上了扬州城的南城墙。单筒千里眼中,清军的营寨隐约可见。城外被烧毁的房屋,证明了这里曾经发生过很多次激烈的战斗。
清军现在并没有攻城的迹象,也不知道江北大营的一系列营寨有没有接到从瓦窑铺败退的那股狡猾清军带去的消息,更不知道他们会采取什么样的应对策略。
稍微查看了一下城外的局面,韦泽就对曾立昌的说道:“曾丞相,你在城南的兄弟们先撤走,把城南交给我们”
“遵命!”曾立昌立刻答道。曾立昌也知道一点关于韦泽的传闻,即便是没有那些骁勇善战的传闻,就韦泽能从淮安打到扬州这件事,足以证明了韦泽的能耐。而有能耐的人最擅长的往往是驱使别人,曾立昌挺担心韦泽接掌了扬州的全部指挥权,然后命令曾立昌所部出城与清军作战。韦泽接掌城南防务的命令一下,曾立昌一颗心完全落到了肚子里头,看来韦泽是真的准备自己进攻清军江北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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