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里,除了关宁铁骑外,其余边军只知袁督师麾下,有位武艺超群的岳将军,是关宁铁骑的总教头。至于这位岳将军的武艺到底有多超群,众人却是不清楚了。
可今日,明军将士们却亲眼见识到了这位岳将军的武艺,不仅两招就取了敌方第一猛将的性命,还在电光火石间便杀死了多个八旗勇士,在他们心中,岳凌的功夫已不是高强、厉害、超群等词语可以形容的了,若非要用一个词,那也只能是出神入化了。
此时,竟有这样一位天神下凡般的将军在前面引领着自己冲锋,明军步卒们心中的惧意也自然随之一扫而空,顿时士气大增,紧紧跟在岳凌身后,紧握刀枪,高声呼喝着便向着敌人迎了上去。
岳凌施展的神妙功夫不仅提振了己方士气,还极大的打击了敌方锐气:先前连连败退的明军见了,低落的士气不由大涨,兵士们都变得勇猛起来;而方才锐不可当的八旗军见了,却是心存惧意,尽管在长官的军令下,迫不得已而强行冲锋,然而面对着他们眼中可怖的“大明萨满”,八旗军的士气却是极为低落,心生惧意。
在残酷无比的战场上,兵士的作战能力,军器的精良程度虽然是影响双方胜败的关键因素,但高昂的士气却更加至关重要,在冷兵器时代,尤为如此。
汉朝名士贾谊在《过秦论》上说暴秦“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然而在此时寸土必争的杏山海岸上,却是“士气更迭而攻守之势异也”。
只见岳凌奋勇当先的冲杀在前,手中银枪所到之处,敌军无不是立时毙命,就连其身后的明军士卒,也变得勇猛无比,结成阵势不断地收割着敌人的性命,还不到半盏茶功夫,八旗军便已开始出现溃败之势。
副将阿林保劝道:“敌军势大,还请将军下令撤军吧。”
扬古利缓缓摇了摇头,仰天长叹道:“你且自去吧,四万儿郎尽数折损于此,我又怎有颜面回去见大汗?”
阿林保急道:“可这并非都是您的过失,将军……”
扬古利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正色道:“不必多言,此时我唯有一死方才能以谢大汗,取兵刃来,我要上岸去杀几个明狗再死。”
阿林保不敢再劝,只得拱手道:“是。”说完便转身去为扬古利取兵刃,可谁知方一走到他身后,便趁其不备,奋力一拳重重地击在了扬古利的后脑上,顿时将其打晕在地。
扬古利的几个亲兵见了,顿时大惊,问道:“将军这是何意?”
阿林保沉声道:“将军宁死不退,我也只得如此了,尔等快些除去将军衣甲,与我互换。”
几个亲兵立时会意,一齐拱手拜道:“将军!”说罢便迅速地除下了扬古利的衣甲,又为二人互换了。
阿林保道:“你们快撑小船带将军走,明军见逃了个副将,必然不会奋力追赶。”
几个亲兵又对他拜了拜,这才搀扶着扬古利上了一艘小渔船。
目送着扬古利乘坐的小船渐渐划远,阿林保悬着的一颗心方才落了下来,看了看自己身上刚换上的铠甲,凄然一笑,喃喃自语道:“想不到有一日,我阿林保竟也能穿上总兵官的衣甲。”
袁志诚拱手问道:“不知父亲看到了甚么,为何发笑?”
袁崇焕放下了望远镜,笑道:“鞑子帅船上的一个副将,乘了艘小渔船逃了。”
袁志诚心中一动,问道:“扬古利可还在鞑子的帅船上?”
袁崇焕道:“自然还在,想不到此人当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眼见鞑子军已是兵败如山倒,他竟然还能安安稳稳地端坐在帅船上。”
袁志诚拱手道:“父亲,这其中是否有诈?那副将既然与扬古利同船,就必是其心腹无疑,主帅不走,副将想来也不会苟且偷生,毕竟撇下主帅独自逃生,回去后不但会领下兵败之责,甚至还会担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那副将又怎会蠢到在扬古利的眼皮底下溜走?莫不是扬古利用了偷梁换柱之计,自己逃了?”
袁崇焕颔首道:“我儿说的甚是有理,帅船上那人年纪不大,看样子似乎要比扬古利小了十几岁。”
袁志诚急道:“请父亲下令,让火器营将那小船速速轰沉。”
袁崇焕道:“已然迟了,待其去远后,为父方才说与你知晓。”
袁志诚闻言不禁一怔,皱眉道:“扬古利乃是皇太极身边的第一名将,这些年来鞑子犯我大明疆土,此人可是没少出力。就算单论今日之役,扬古利即便身中埋伏,也险些败中取胜,率着鞑子残军强行登上了这杏山海岸,若非岳总教头神勇无比,咱们此时恐怕已在败退的路上了,父亲又如何能将其放走?”
袁崇焕挥手屏退了左右,这才沉声问道:“为父且问你,后金此时大约还有多少兵士?”
袁志诚不知父亲此时为何竟会有此一问,却又不敢不答,只得拱手道:“据潜伏在后金的细作打探回的消息来看,皇太极的八旗精兵恐怕不下于十五万,若达哈苏所言不虚,咱们今日便能歼灭四万八旗兵,算上陆大人那边围困住的三万人,后金此时应该只有八万兵士了。”
袁崇焕微微一笑,摇头道:“并非如此。先前祖大寿已遣人来报,陆天行围住的那三万人,不但尽是些老弱病残的八旗兵,而且还有不少科尔沁人,因此为父推断,皇太极手里的精兵,至少还有十万人以上。”
袁志诚点了点头,却不知父亲究竟要说明什么。
袁崇焕看出了儿子的困惑之意,又问道:“然而无论如何,后金此时也已是两路兵马全军覆没,士气低落,咱们若能趁此时攻取沈阳、辽阳,能有几成胜算?”
袁志诚先是一惊,随即拱手劝道:“咱们仗着城坚炮利和关宁铁骑,还可以勉力守住关宁锦防线,可如今若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地去劳师远征,恐怕就连一分胜算也没有,毕竟后金虽然实力受损,根基却仍并未动摇,还请父亲三思啊!”
袁崇焕赞许道:“诚儿放心,为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若是后金只剩下八万、六万甚至三万精兵,咱们又当如何?”
袁志诚道:“如若后金只剩三万精兵,父亲自然可以奏请朝廷,一举收复沈阳、辽阳等地,可父亲如何……”
袁崇焕摆手道:“这便对了,女真鞑子之所以屡屡犯我大明城池,扰我大明百姓,根本原因便是鞑子生产力低下,若不靠劫掠便难以维系其自身的需求。此次两路鞑子军虽然尽数全军覆没,可皇太极却还是不得不考虑,今后是否仍要继续劫掠大明。”
袁承志终于明白了父亲的用意,恍然道:“父亲故意放走扬古利,便是要帮皇太极下这个决心!”
袁崇焕颔首道:“正是如此。索尼、鳌拜等人尽管皆是后金新一辈中的青年才俊,年少老成,统兵有方,然而他们却无一不与固山贝子多尔衮交好,因此即便咱们今日除了扬古利,恐怕皇太极也绝不会将兵权交予他们。”
袁承志喜道:“不错,扬古利死后,皇太极为了坐稳汗位,就算暂时另想它法而不侵扰大明,也绝不敢放手兵权。可只要扬古利活着,皇太极便会继续用他这个心腹之人来攻打咱们,想那扬古利虽然有勇有谋,与父亲相比却终是棋差一招,咱们便有继续削弱鞑子实力的机会!”
袁崇焕笑道:“诚儿说扬古利比为父棋差一招时,可是不大诚恳啊,是否因为他险些率军突破了为父布置的埋伏?”
袁志诚尴尬地笑了笑,叹道:“真是甚么都瞒不过父亲。”
袁崇焕抚须问道:“若岳总教头当真未能挡住鞑子,咱们当率军退往何处?”
袁志诚微一沉吟,才道:“此处距锦州,尚有四十里路程,咱们若是败退,最好便是一边派兵求援,一边就近退到杏山上,据险而守,等待援军前来解围。”
袁崇焕颔首道:“不错,以扬古利的才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为了生擒为父,他必会想抢在援军到来之前攻下杏山,说不定还会身先士卒的率军冲锋,也未尝可知,只是如此一来,为父虽不想杀他,但为了保住全军性命,却也不得不除他了。”
袁志诚惊道:“难道父亲竟已做了准备?”
袁崇焕笑道:“待咱们返回锦州前,你且带人去将埋在杏山脚下的万人敌尽数取出来,以免日后误伤到无辜百姓。”
袁志诚闻言恍然大悟,心中不由对父亲佩服的五体投地,顿时喜动颜色,躬身道:“父亲高明,孩儿拜服。”
袁崇焕正色道:“平日里父亲教导你用兵时定要做到未虑胜,先虑败,诚儿且勿忘记。”
袁志诚忙躬身道:“父亲且请放心,孩儿定会谨记于心。”说完竟又忍不住笑了笑。
袁崇焕奇道:“你笑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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