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鸡汤的十一一时之间再也难以睡去,便下了客栈,到了这街上。此时早已宵禁,街上的行人已经极少。这太乙郡本就是一处不大的郡城,若非依着南山,占了那地利,此地的住户则就更少了。
随意走动的十一,看着已无几盏灯火的两边商铺,心里想着那端玉说是去了棺材铺子也不知道干什么,不会是真的买棺材把。但十一想着应该是那棺材铺子本就是天机阁一处联络点把。
清冷的大街之上,时不时有野猫窜出;这南山之上多有那善男信女放生的小动物,这野猫也比较多。此时只听得一声声猫叫声传来,十一寻着那声音看去,只见一姑娘身穿淡黄色衣裙,蹲在那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在那喂猫。
这么晚了这么一个姑娘家在外面走动真的很不安全,十一走过去看了一眼,只看那姑娘身旁放着一个砂锅,那不是自己前面喝了鸡汤的砂锅吗?怎么到这来了。
难道说那鸡汤是这姑娘给炖的?十一站在她的身后,并没有出声,只是姑娘已经发现了有人来了,并未起身来,而是转过脑袋来看了看十一说道:‘这些吃剩的鸡骨头什么的拿来喂这些猫,它们可喜欢了’。
十一轻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给我炖鸡汤?’那姑娘听了后站起身来,看了看比自己略高半个头的十一道:‘怎么,换了一身衣服就不认识了?’
十一仔细的看了看她,虽然月色下也看得清样貌,但是自己好像并不认识这个姑娘,继而说道:‘恕再下眼拙’。这黄裳姑娘见他这样子怒道:‘乾十一,你个王八蛋;喝了鸡汤就不认人了?’。
十一这才醒悟来,这不正是那个姓李的乞丐吗?面露惊讶的他:啊了一声道:‘小乞丐,是你?’
李如烟听着这一声小乞丐气道:‘你才是乞丐呢’。十一见她如今这模样已和之前大不相同,略带些婴儿肥的脸蛋已有些凸显出她将来的美丽容颜,一头青丝不似白日里那般脏兮兮的,而是被她给轻轻的束起了正中的一束,胸前挂着两缕头发,皓齿明眸的哪里还是那个白日间捉弄人的小乞丐。
十一略微有些尴尬,但还是开口询问道:‘你为什么要炖鸡汤给我?’李如烟道:‘我可没有这么好心,是有个人非得说你练功辛苦,需要好好补补,求着我炖的’。十一听后道:‘那人是钟馗把?’
李如烟倒也不惊讶这十一能这么快就知道是谁;十一看着她道:‘你在山上想困住我和老陈,就是不想我们去找钟馗是不是?’李如烟点点头道:‘钟叔叔是个好人,你们来南山要杀他,我当然不想你杀他’。
十一听后说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一个好人?还是说他脑门上刻着好人两字?’李如烟未曾想到这十一会这么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他只得这样子说道:‘钟叔叔就是好人,你们不许杀他’。
十一摇摇头道:‘你嘴里的好人,杀了我的母亲;你说我要不要杀他?’李如烟道:‘钟叔叔有他自己的苦衷的;另外你母亲是因为生你而死的,不是钟叔叔杀的’。听着李如烟这么说,十一楞住了,他从没有这么想过,自己只知道母亲是因为受了钟文一剑之后落下了病根,导致生自己的时候大出血而死,却从未想过,母亲要是不生自己又怎么会死呢?
这么说来自己才是杀死母亲的真正凶手;他想到此节不由得朝后退了两步嘴里囔囔道:‘原来我也是凶手’。正在这时,肩膀之上一只手朝着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说道:‘不要听如烟这丫头胡说’。
来的人正是钟文,他早已经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只是没有想到如烟会这么说,他担心他们两在聊下去,十一的心境会受到破坏。
钟文从后头走到了前头来,朝着如烟的脑袋上轻轻拍下道:‘哪有你这样胡说的’。
如烟嘟嘴说道:‘本来就是这样,如烟只是说了实话而已’。钟文叹了一口气道:‘早知道这样,我便不该跟你说这些事儿’。十一看着他们两个,对着钟文说道:‘她说你当初是有苦衷的,你说,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钟文见他模样,冷笑道:‘我能有什么苦衷?我无非就是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而做了一些疯狂的事情罢了’。听到钟文这么说,如烟明显一愣应该是没有想到;十一看着钟文道:‘不,这不是你的实话,不是你的心里话’。
钟文道:‘什么是实话?心里话?我说的就是事实。虽说我现在心里有悔意,但若是时光倒流,我做的或许会比当初更为疯狂’。
他不等十一说话,眼神凌厉的看了一眼李如烟,望向十一说道:‘她叫李如烟,你小子今晚的鸡汤就是她炖的,味道如何?不错把,这小妮子的厨艺那是没得说’。
他有意把话叉开,不在和十一做过多的纠缠,望着十一那直勾勾的目光说道:‘有些事情,你知道了于你没有好处;所以你还是不要问了’。
十一道:‘你们一个个就都打算这么瞒着我吗?’钟文听了说道:‘你错了,我们没有瞒着你,告诉你的,便是事情的唯一真相;我钟文二十年前出卖大唐,致使大唐丢了边关九郡,害死无数士卒和百姓,让曾经一起浴血奋战的十三太保死了九个,更是在中秋之夜差点杀了你母亲,这一切你所知道的就是真相’。
钟文说这话的时候袖袍中握拳的手因为手指甲的嵌入而流出一缕一缕的鲜血,但是流出的血都被他牢牢的吸在的手掌心中不曾有一滴滴到地上。
乾十一看着钟文说道:‘好,既然你都承认了,那便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和陈公望来南山本就是来杀你的,多谢昨夜的茶水’。他又转向李如烟说道:‘谢谢你的鸡汤’。
说完便转身离去;钟文见他走了以后,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看着李如烟说道:‘如烟,你如果不想给他添上天大的麻烦,那就不要在和他多说那些事情;以他现在的能力,就算是知道了那又能如何?’钟文看着已经眼圈又有些红的如烟轻叹道:‘当初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些事儿’。
李如烟转过脸来看着钟文,这个平日里和蔼的长者,其实是一个很可怜的人。而这一切他都不愿意告诉被人,若非他打小就爱护自己,将自己比作亲身女儿来疼,那些事情只怕是连她也不知道。钟文的头发其实在如烟还很小的时候就全白了,前几天才到了山下染黑来。一个人是要经历了多少伤心的事情,才会让这黑丝变白雪?
李如烟抱着钟文的手臂哭泣道:‘叔叔,你为什么要这么苦了自己啊’。
钟文伸出手来替她擦去了泪水道:‘其实叔叔不苦,这些都是叔叔自愿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钟文错了,错在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我钟文无错,因为我爱那个女人。她已经死了,宁愿失去性命也要生下这个孩子,那么我钟文便是失去性命也要替她护好这个孩子。
西北庭州将军府邸内,乾泰站在一处牌位前方,轻声说道:‘你当初便是不要性命也要生下十一来;如今,我便是豁出性命也会护好我们的孩子。现在十一已经在南山了,我知道这一切不是钟文的错,可是没有办法,这一切得从他身上开始’。
他开始说话的声音还极为轻柔,可是后来两句却变得异常的冰冷,若是熟悉他的人就知道,此时的他最易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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