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十一回复本色落在灞河之岸;张渺身上的阴阳鱼道袍随即离开他的身子回到了李纯阳的手中。
此刻的张渺面色雪白,再也撑不住“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血水来;他拄着桃木剑断做两节,这一柄雷击桃木蕴养多年所制成的法器便就此报销了。
乾十一搀扶起他,看着他神色这般差便问道:“怎么样,还能行吗?”手里给这张渺缓缓的度了一部分内力,助他控制眼下伤势。
为了堵住这虺龙,他已经透支生命本源,若非李纯阳最后出手相助,这位小天师恐怕早已归位了。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这上清道人如此心狠,居然将那条黑龙就此斩杀,这是彻底绝了当今太子的机会”。
乾十一摇头道:“此事应该不简单;我们且回去再说;这里动静太大,蓝田大营恐怕早已接到军令,我们要早点来开这里”。
张渺点点头,强提一口真气,将那些东西一股脑的用桌上黄布包了,将这供桌一脚给踢进了灞河中,然后骑上快马和乾十一两人赶紧离开了这里。
京城之中,钦天监内,李纯阳和王赫都松了一口气;李纯阳轻语道:“还真是够险的”。
他看着王赫道长说道:“道兄,你这位师弟可真是一位厉害人物;如此神灵说杀便杀了”。李纯阳说的自然是那条西湖黑龙。
王赫心里也苦不堪言;这李尘身份特殊,所以当初乃是他王赫代师收徒,算作自己的师弟,可是别人修道一心求长生求飞升,这李尘修道却是一心为了自己这李氏江山。碍于他的身份,这武当山内的羽化金莲都给他用了一朵,助他成就了仙人之躯。
百来年下来那等道藏经典丝毫没有改变他身上的戾气,反而令他走入了歧途,如今更是做下这等屠戮神灵之事。
屠戮了这等真龙神灵,这日后定是要受那斩仙飞刀一刀的。修道之人若是随意斩杀这等神灵,必然是要坏了功德的;日后在仙界之中也会受到惩罚。
武当山乃是真武大帝之所在;他将斩仙剑悬挂于山门之中,不就是为了告诫这李尘吗?
就在两人打算离去之际,见着不远处紫气冲天,向他们两而来;李纯阳笑道:“好了,皇上来了;我们还走不了”。
李瑞来道此处见着两位仙山掌教都在,也不免互相行礼;他向来敬重这些仙山掌教。
他直言问道:“两位掌教亲来此处,看来今日那蓝田之中乃是二位掌教的手笔了?请问二位这事情是否会危及我李氏江山根基”
王赫道长说道:“陛下多虑了;李氏江山气数未尽,乃是天命所归,是谁也撼动不了的”。
听到王赫这么说,李瑞放下心来;今日蓝田之外景象他虽然是人间帝王身居紫薇,可是毕竟也是肉体凡胎,看不见那等匪夷所思之景象。
只是玄武现身,他乃人间真龙,心中感觉到了一股危险之气息;在朝堂之上心神不宁,后来钦天监内有太监禀报,说是两位掌教亲自来到了这里,他下了朝后便直接来到了此处。
他早就有心要请教两位掌教如何看待自家老祖李尘说的四十二年真主命;但这事情若亲自去仙山问,被外人知道了,岂不是有闲言碎语传出,有损他帝王威严。
今日两位掌教都在这里,他借此机会正好将心中疑惑问出,希望他们二人能够替他解惑。
斥退了左右随从,这里百步之内并无一人在场;李瑞站起身来对着两位掌教行礼后,便直接请教:“求两位掌教指点迷津”。
两人其实心中已经有所了然,只是见这人间紫薇行此大礼,他们二人便是仙人也不敢轻易受之,赶忙回礼。
李纯阳说道:“陛下有话但请直言便是,如此大礼我俩不敢受之”。
李瑞犹豫了一会儿便问道了:“两位掌教都是世外高人,人间之仙;我想请问,李尘道长也就是我李家老祖所言的四十二年真主命这话的意思是,这皇位最终还是要落在蜀地吗?”
两位道长相互看了一眼,这话让他们怎么回呢?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他们若是说了,只怕这天命会有所更改。
两人迟迟不肯开口,这李瑞自然知道了,多半这话说的就是真的;自己的儿子只怕坐不稳这龙椅了。
他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我一身自负,却落得自家子嗣不能传承大位的结果”。
王赫说道:“陛下所谓一代人自有一代人的命数,您应该放开些”。
李瑞却是不回他这话,反而问道:“我有四子,如今都已成年,太子楷文温文儒雅,若是由他继承大统可好?”
李纯阳说道:“皇上心里已有定夺,为何还要问我们呢?”
李瑞直接说道:“皇后却是不喜,楷文毕竟是我和异邦女子所生,这事情外界百姓不知道,但是京城百官多半知道的,楷文若是继位,恐百官难以信服”。
他又道:“次儿李楷林乃是嫡出;若是他继位,百官自然都是信服的也有关中大族的支持;可是他若是只是一位开疆拓土的将军,自然是好的,若是做守国之君,怕是不及楷文了”。
“三子李楷武和楷林一般,都是镇守一方的将军;四子李楷慈这孩子心思最是狠戾,他若上位,只怕最是好战,这天下的百姓就要受苦了”。
李纯阳说道:“陛下,这乃是你的家事;我们俩终归是外人,怎敢妄语;陛下你乾坤独断便是了”。
李瑞叹口气道:“虽然这是我的家事,可是这大位最终落在蜀地,我怎般安排都是枉然”。
王赫看了皇上一眼,有看了看李纯阳;终是下了决心道:“陛下,你且放宽心便是了;蜀地四十二年天命之后,这大统之位终归还是会回到你子嗣手上;这也是天命所归”。
李瑞高兴道:“道长所言是真的吗?”
王赫笑道:“出家人说是不打诳语,我们修道之人也同样如此”。
他知这李瑞还会追问,便直接拒绝道:“陛下,此乃天机,还是勿要在追问了”。
李瑞便只好闭嘴不言;这时候李纯阳却是说道:“陛下,微臣有一事情希望和陛下商议一番”。
李瑞道:“李道长请说”。
“乾十一和公主晨阳完婚之后,贫道请他们到南山小住几日;陛下可能应允?”
李瑞笑道:“这事情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他嘴里接着说道:“听说道长和天机老人也定下了这儿女亲家?”
李纯阳点点头道:“不错”。
李瑞虽然身为帝王,但是对于江湖上的事情也不好过多干预,且这样两位人间仙人,他更是有所顾忌。
心里想着与如此,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他说道:“既然如此,这次十一来京完婚,且让他一并将这婚事给办了,道长觉得如何?朕一定为如烟侄女备下一份厚厚的嫁妆,当做自家闺女一样,风风光光的将她嫁给十一,也算是好事成双”。
李纯阳却摇头道:“陛下,我乃是江湖中人,乾十一和晨阳结婚乃是朝廷圣恩;和小女结婚乃是江湖女儿之情;我们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礼节需要去遵守,也落得个自在”。
李瑞见他这这般说来,便也只好不再坚持。
今日见着这两位掌教,对于那四十二年真主之事,他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是心中还是有所不甘;他要为自己的孩子做些什么。
如今李玄基来京,以李瑞如今的打算是不会在放他回蜀地的;汉王世子自然得扣留在京了。就如那乾十一一样,和晨阳结婚之后,就得留在了京城。
李纯阳和王赫两人从钦天监辞别皇上相继离开京城之地;李纯阳自城门外一里之处,截下了归来的乾十一和张渺两人。
看到张渺如此虚弱模样,他终是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送进了他的嘴里。
问道:“你这一身修为险些化尽,可真的值得?”
得到李纯阳丹药的张渺神色顿时好转,他耗费无数天材地宝所炼制出来的丹药自然非同小可,这一粒丹药便能将他所消耗的修为全部补回,且不会留下隐患。
张渺看了看李纯阳,又看了看乾十一,说道:“十年时间足够我们这位少将军真正的扛起这乾字大旗,只要他能真的掌握西北四州军民,这虺龙便是做了天下之主,也会有所忌惮”。
虺蛇化龙最是阴毒狠辣,他做得君王,这本性更是无所顾忌,这天下间战火只怕不会停息,这百姓便得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乾十一那时若是能掌控四州之地,也算是给这大唐百姓留下一个安稳之所在,同时也是一柄浮在虺龙头上的利剑,令它有所顾忌。
李纯阳摇头道:“术命一途你太执着于相,只怕便是有龙虎山镇压着你的命格,你最终也难以寿终正寝呀”。
张渺摇摇头道:“苍生疾苦,我修道之人若不能以苍生为念,便是得了道又如何?”
乾十一扶着他,不由得高看起他来,这样的修道之人才让人钦佩;李纯阳终是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他看着十一道:“玄武归山,蜀龙大势以成,在蜀地十年也只会让它更加强悍;十年之内,后陈百越必定会被汉王所灭,你要做好准备”。
乾十一知道他们这样的仙人,早已看透后世之命运;此刻点拨于他,完全因为其身份之原因。
乾十一问道:“准备什么?”
李纯阳却是不说,而是看着张渺道:“我今日和王赫在九州之地钉下了镇龙钉;但是后陈和百越之地,却是气运繁杂,且虺龙看守,我们两不曾得手”。
他顿了顿道:“后陈和百越被灭后,其数百年来积累的龙气必定会被虺龙所得;那时候只怕便是他要入主中原之时了”。
张渺点点头道:“想来应该是这样”。
李纯阳看着乾十一道:“你可有把握在十年内灭了北邙?”
乾十一被他这话给震住了,要他灭掉北邙,他还真没想过;李纯阳却是道:“汉王一系灭掉后陈和百越得其百年龙气所滋养,你若不灭北邙占其气运于身,只怕你四州之地都难以保全了”。
乾十一对他们说的借气壮己身之说不是很明了,但是今日张渺借自己气运将蜀龙堵回蜀地,是他亲身所经历,所以这等玄之又玄之事不信也不行。
可要他十年内灭掉北邙?这等事情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当今北邙国君可不是泛泛之辈,更兼有国师大才和如今南院大王萧文齐,更是自己的师兄,本事之强敢可大师兄以天下为棋。
十年灭北邙,只怕西北边军三十万都拼光了,也不一定能办到;就算是办到了,那时候的他扛着的乾字旗还能罩的住四州之地吗?
李纯阳见他那样子,便笑道:“怎么,办不到?”
乾十一道:“我四州之地自保有余,灭北邙只怕还难以办到”;李纯阳点点头道:“你所言不错,可是这此番天道运转,这北邙终究是难以回天;你且静候时机便是了”。
天要灭北邙?
张渺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你不要想太多;这世间诸多事情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
和李纯阳拜别之后,乾十一和张渺赶忙回到自己将军府;换下了一身行头,外人看不出任何迹象后,乾十一将张渺安排进了一间十分静谧的密室,让他好生调息。
他来到了乾泰书房外,乾泰招呼他坐下道:“你几天跑哪去了?那郭有聪可是提了东西带向你道歉呢;来了几次你都不再,我让人打发走了,估摸着觉得咱摆了谱呢”。
乾十一笑道:“懒得理会这家伙;他来道歉,我就要受着?这岂不是便宜了他?”
乾泰道:“那就不管他了;一会儿那李玄基一行人就要到了;你有兴趣去上街看看吗?”
十一摇头道:“他又不是猴;我看他作甚;如今我老子也是王爷了,我要见他作甚,再说这家伙知道我在京城,他肯定要来找我耍的;毕竟我们俩都一样,可没几个朋友在这”。
既然自家孩子不愿意,乾泰便也就不好强求他;他自己也落得自在,在这府里好生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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