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枝和碧云在背后鄙夷冯氏几句,也只能这样,两个人接着帮忙揉布料,公主的旧衣和云展的旧衣,放在寻常百姓家,十几二十家的小孩也足够穿,但这是护国公府和公主府第,给新生儿准备成百套的衣裳不稀奇。
元秀面前现在回话的是管衣裳的总管事妈妈,她送来元慧秋天新衣裳十箱,足够慧姐秋天里一天一套的换,秋天如果短,慧姐一天换几套才能穿一遍。
黎氏很愿意女儿捡慧姐衣裳穿,出身贫家看着可惜。秋天的衣裳可以称为春秋衣裳,春天也可以接着穿,可是慧姐长身体的年纪,虽然这个朝代的衣裳宽松,明春也许就不能穿,婷姐快快乐乐的捡衣裳穿就可以。
元秀出身也只能算宽裕人家,管家时经手几百万几百万的她没有忘本,看着也觉得可惜,公主府上给元慧做衣裳时,元秀有时候就不给妹妹做,往往公主吩咐她也做一些,元秀遵婆婆吩咐才给妹妹做两箱。
今天送来这十箱就没有护国公府,六箱是公主府上送来,两箱来自肃王府,两箱来自锦城郡王府。
婷姐要是不捡着穿,转眼婷姐长大,衣裳就小了。
新集镇上还有个小邵氏的女儿,也是捡衣裳穿的。
元秀接下这十箱衣裳,就让黄英收拾出元慧前年去年的旧衣裳,有些留下是念想,有些分赠给婷姐和小邵氏的女儿。
燕燕想起来黎氏娘家嫂嫂的笑话,见到元慧旧衣裳搬出来,一面帮着分捡,一面笑道:“这衣裳别也卖的便宜才好。”
元秀莞尔。
两个人又羡慕一回衣裳上的绣工,手边各自有针线,徐徐的做上几针,分别是小孩子的肚兜,针指好或不好的不重要,总是自己做的,是个心意。
接下来舒来宝再没有说过含着口水,却能听懂的话,他当时说的时候出其不意,大家都没有想到,云展主要的心思在妻子身上,问燕燕可好也只是顺带,更没有留意十个月的孩子居然会说话。
燕燕和元秀第二天第三天都想到,本着了解小孩子,想让舒来宝再说几句听听,可是再逗舒来宝,他也说不出来。
指望云展抱着他,近来不可能,镇国将军又出京了。
......
今年西北大营的中秋节,比往年喜气多,权三将军走出帐篷,把手放在额头上,眺望一下重新收拾后焕然一新的擂台,招呼着副将:“点兵,除去当值的,都去给祁大人助威。”
平西郡王今年将双喜临门,郡王妃老蚌怀珠,在长子成亲以后,女儿即将定亲,她有喜了。
年初的时候有喜,比燕燕看出有孕的日子还要早,担心自己生产后忽略女儿亲事,郡王妃借孕发威,要求县主亲事务必在她生产前定下。
她要求的是端午节前,但是考虑到平西郡王的难处,他把求亲的小将军们从各处召来,因为有些在战场上,需要一段时日,就改为中秋节这天回营,一起吃月饼,一起打擂台,从中选出女婿。
祁越因此也要上擂台。
权三将军带人走近擂台,和元远坐在一处。元远闻讯,中秋也在大营过节,为此悠闲,花天宇在上半年数回全城出动巡视固西周围丘陵,把下半年可能出现的匪患提前扼杀。
如果忽然出现敌情,不在花天宇扼杀的范围之内,花天宇扼杀的是可能在秋天抢东西的西北百姓。
西北有些匪患来自本地百姓,证据确凿的必须问罪,证据含糊的被花天宇敲打一番。
县主选婿是热闹大事情,就算没有元远以祁越长辈身份出现,花天宇也想来凑这个热闹。
权三将军和元远见礼时,花天宇就坐在元远旁边,也相互间见礼。
大营算权三的地盘,权三分外客气,而花天宇也不同他客气,要吃要喝只是吩咐下来。
花天宇知道权三不可能不给,借着祁越的光,权三将军顺着杆儿就上来,祁越的酒统统归县主以后,权三将军他能答应吗?
他抢不过县主,就特意往固西去了一趟,在元远面前不知说了什么,此后每趟京里礼物送来,祁越东西那车上另外有两百斤酒给权三将军,给县主的酒除外。
祁越的光,权三将军沾定了,那么今天他招待也应该无误。
擂台周围发出喊声,三天就开始比试的小将军们,又分出一回胜负,输的悻悻然下来,红眼圈甚至哭的人都有,胜的人下来休息,到钟点还要上去。
祁越跃跃欲试:“到我没有,我可以上去了吧。”
元远旁边坐着侯平和云飞,今年中秋节礼送的晚,只提前十几天送来,送到固西城以后,带着回程也满满的马车,伴着元远入住大营,说法是帮着祁越定亲后再走不迟。
祁越愈发的底气足,唯一不如意的是元远不许他早上台,一直让他等,台上小将军们轮番骂战,对于这个身在大营所以近水楼台,据听说半夜接露水讨县主喜欢的内陆文官,没有人会客气。
祁越着急:“伯父,今天是中秋,别人都打了好几轮,我再不去打,只怕没机会。”
话音刚落,有人敲锣吆喝:“郡王有令,原地不动,迎接镇国将军大驾。”
第二句是:“镇国将军有令,原地不动,无须行礼。”
祁越喜欢的亮了眼睛:“伯父,”
元远一个眼色过来,祁越把后面的话咽下去,和大家一起扭头往营门那里看,连营重重,看上小半个时辰,见到一行人威风凛凛打马而来。
几十个人簇拥着平西郡王三兄弟,世子和县主唐铁雪,几十个人簇拥着云展,擂台下面,大家下马,平西郡王是主人,客气的请云展先行。
云展和他身后闪出的一个黑衣男人毫不客气,迈步并肩的先行,有一些人留在擂台下面,另外有十几个人步步紧跟,只有一个人斯文身姿,其余的人威武仿佛天神。
权三和花天宇一起不服气:“他还真不客气,真的走在郡王前面。咦,另外一个人是谁?居然和镇国将军并肩。”
祁越、云飞一起道:“刑部尚书高名英。”
权三得意的笑了:“祁大人是京里出来的,认识许多人。”权三已经把祁越看成西北的人,觉得得意。
花天宇也有得色:“京里姑爷可不就在京里吗?飞管家认识许多人。”
祁越心想飞管家能不认识吗?越哥也是在护国公府吃酒见过高名英。
云飞心想我能不认识吗?台上是我家主人,高尚书时常出入他书房。
平西郡王上台以后,云展走到台口,台下有人谈论他个头不高,但是见到眼神四面八方一扫,凌厉之色可达远方,这周围的人都能看到,谈论声渐渐没有。
云展双手抱拳,提足中气,传声朗朗:“久闻西北好男儿,我向你们行礼,镇国将军云展这厢有礼。”
他深深弯腰。
平西郡王站起来,双手抱拳,笔直挺身,大喝一声仿佛炸雷:“还礼。”
台下唰唰声里齐齐站立,和平西郡王一样抱拳还礼。
祁越忍不住凑到元远耳边:“伯父,世子知道你在这里。”结合刚才说无须行礼,云世子知道岳父就在台下。
元远含笑:“当然。”他夹在人群中,也是抱拳还礼。
高名英也走上来,也是中气十足:“刑部尚书高名英,见过西北大好男儿,本官这厢有礼。”
第三个走上来的人,就是斯文身姿的中年人,他和云展高名英一样也是身着便服,自报姓名:“呵呵,我嗓门不高,前面听见的大好男儿帮我往后传传。本官吏部侍郎朱怀,见过西北大好男儿,这厢有礼。”
他也抱了抱拳。
如对云展、高名英一样,平西郡王大喝还礼,朱怀双手捂耳朵:“呵呵,好大的声儿啊。”
权三在台下鄙夷:“内陆文官就是他娘的这么丢人。”
这话刚说完,朱怀在台上笑嘻嘻:“但是本官胆量还成,听说我内陆文官祁越大人参与县主选婿,本官我特来为他求亲,呵呵,我吏部的官儿还是相当不错的。”
权三立即闭嘴。
花天宇道:“娘的,这位跑来又开一个擂台,这些年郡王撵走吏部多少官员,数也数不过来。”
这话刚说完,朱怀在台上笑嘻嘻:“比如固西城里元远大人,就是我吏部最好的官员,我吏部可是割爱送来。”
台下鸦雀无声,和权三、花天宇同时出来的窃窃私语立即没有,花天宇也紧紧闭嘴。
这几年里吃过喝过元远京里姑爷节礼的人,可太多了。而此时此刻,大家这才想起,元远大人他是内陆文官中第一位在西北长呆的人。
朱怀很开心,吏部在西北吃瘪不是十年八年,是根据先帝们来计算,一代又一代,今天这口气出的痛快。
他往下招手:“祁大人请上来。”
祁越开心的蹦跳上去:“我发愁求亲的人太多打不过来,大人们来了,这可太好了。”说完,这才想到见礼。
朱怀拉他起来:“镇国将军有令,今天不用行礼,祁大人来来,我为你介绍介绍,为你顺利求亲,我特地请来镇国将军和高尚书,呵呵,这是吏部的大事情,呵呵,今天一定办成不可。”
祁越心里有数,就算吏部想出气,没有云世子发话,内陆文官们不敢往这里来,秀才遇兵从来说不清,这应该是云世子发起的主意。
祁越咧开嘴儿欠身,虽说不行礼,也得有个礼节。
云展、高名英向他抱拳。
朱怀又介绍:“来来,镇国将军带来十二员大将,喏喏,这一位将军就是兵部左侍郎陈将军,呵呵,他虽没来过西北,可是沙场血战升迁入京。”
平西郡王三兄弟只闻其名,今天头回见到人,目光一起过来。
平西郡王头痛起来,为什么祁越求亲他头痛,云展发发威,郡王这土皇帝根本惹不起。
郡王手下有三十六员上将,可是护国公府麾下也有十二员闻名全国的大将。其中有两位是家将出身,另外十位是护国公父子屡屡应援时提拔上来,陈将军就是云展刚当上镇国将军那一年,下令升迁入兵部,从此以后俨然是护国公府的私将一般。
唐泽是一位难得的皇帝,他给予诸位皇亲足够信任,六部的公事被护国公府与除肃王以外的五家王府瓜分。
瓜分的仅仅是公事。
六家郡王府不固定的帮忙任何一部的公事,根据情况随时抽调,但想左右六部,比如郡王府在兵部的影响,没法和护国公父子相比。
云展把他的心腹全带来,也有今天立威泄私愤的意思,西北天天骂他,他还是能听到一些。
朱怀一个一个介绍将军们履历姓名,平西郡王三兄弟面色越来越肃穆,世子兄妹却忽然很是好笑,世子悄声向妹妹道:“敢情祁越还有这样后台肯出来,妹妹,我本来担心他打不过今天擂台,这回可以放心。”
唐铁雪撇嘴:“哥哥说的这是什么话,敢情你早就相中他是妹夫吗?”
世子笑道:“谁是妹夫由妹妹定,由父亲和叔父们定,我怎么敢提前定下。不过我看得出来,妹妹不厌祁越,而父亲为让他在求亲擂台上多支持一时,亲自下令让咱们的三十六员上将找机会教导祁越。否则,你以为咱们的上将军眼皮子有那么浅吗?冲着几斤贡酒就教他?”
霸占祁越酒水的唐铁雪还是撇嘴:“上将军们就是眼皮子浅,因为那酒实在好。”她愣上一下:“真是贡酒?”
世子低笑:“是啊,你没有喝出来吗?家里也有贡酒,而且随便你喝不是吗?”
唐铁雪还是迷乎:“祁越的酒来自元远大人,元大人女婿在京里,但这不是他能拿到贡酒的原因吧,贡酒除非在原产地,否则没有出售这一说。”
平西郡王世子唐铁城笑道:“妹妹你看,台下那位是元远大人。”
唐铁雪道:“白送我酒的人,我还是认得的。”
唐铁城目光回到擂台上:“那位,就是元大人的京里姑爷。”
唐铁雪顺着哥哥目光看去,不偏不倚落在居中高坐的云展身上。唐铁雪拿手掩住惊呼:“天呐,怎么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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