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老婆一个劲地叨念着这些话,他很是心烦。之后,他为了不让别人听到几天不让老婆出门,也不让孩子们出去说妈妈嘴里说出的话。可老婆天天这样念叨着,他反然醒悟:得交出去,得亲自领着她去交。要不老婆的病更厉害了。得到银子,加重她的病情。
他于是拿出四个,摆在老婆的面前,说:“走,咱们上交去。”银子她也就看见那么一堆堆,可那个罐子她确实看清了,说:“罐子。”
“好,我去拿。”
老婆好像个积极分子,穿衣打扮跟着丈夫一块走了。她好像这样她很舒服。
公社并没有白收,而是每只兑换给七十元钱。
一只银子的钱还没用完就给家人都换了新衣服。外面的人们都感到惊讶,这么穷的人家怎么这么快就富了起来。这不能不引起人们对他的怀疑,人们有的认为他拾到东西换钱了;有的认为他捡到钱了;有的认为他偷上钱了。迫于种种舆论的压力,再加上他们已经报告公社了,他就向人们和盘托出了。并且还向人们讲出了一个自己认为与此事着边的梦:
有一天夜里,我梦见一个穿白衣服的人,骑着一匹白马,从我家街门进来,我出去迎接。可出来了没等迎接到人偏偏醒来了,我很遗憾,一直后悔着这一幕。
白天我出去给兔子挖草……,他把那天挖草的事讲给了人们。
这几天,我把晚上的那个梦和白天发生的事连起来分析,我觉得那个白马进门就是马蹄来了,白马那就是白马蹄,马蹄银子既象马蹄又是白的,那就是马蹄银子来了。”瞧这“宝刮嘴”还真会圆他的梦。为了遮人耳目,并使人相信,他还编了点别具说服力的话:“我真服了,这梦真准。进来一匹马弄了四个,如果进两匹那就是八个了。”
他这是告诉人们他全部上交了,可有能琢磨事的人对他有另一种看法:谁知道你梦里进来几匹马。
宝音能有如此念书的条件也多亏这些银子,这是人们有目共睹的。如今又考上了学校,人们也认为那是她父亲梦中的那个骑马贵人的帮助。也许那就是神吧。
宝音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很自信地认为天生我才必有用;认为她在农村这段日子是暂作停留;认为自己这种形象就是个非凡之人。
终于敖到了开学的日子,她离家进城了。
一星期的时间,宝音又出现在家里了。人们纳闷了,互相打听着,终于从她的亲戚口里得知,宝音被隔省的学生告了。学校因此没有接收她。她不气馁被告,而是后悔没有在本地记小岁数考,要不此时真正成为一名中专生了。
回家后,宝音仍然不放弃学习,但也不耽误农活,遇到啥干啥,冬天就全部属于她了。她要为再次“远征”奋斗,为她固有的气质奋斗。她很坚信自己就不是个庄稼人。
来年又是一拼,可在本地就是考不上。这时十九岁的她与农村女子相比属大龄了,受人们的“言传身教”其父亲也有所回心转意,不能等小女儿两岁的儿子找对象时找女儿了。那样会耽误女儿的婚事。
父亲开始托亲戚朋友访查对象了,条件是老公公有头有面的、或有当官的亲戚的小伙子。这个父亲还算不错,硬把女儿当出人头第的指望。此时,外省远天远地的大“小伙子”出来疯狂大捕捉,只要听到哪个村子有个够找对象年龄的女子,不请自来,还源源不断地编一大堆美丽的谎言。宝音不用搭理,有父亲就管够了。
父亲为了女儿那是费尽心思,他也尽往高处盘。可高处门槛太高,农民抬不起那么高的腿。眼看明年就要来临,二十岁那是最大的了,女子越大越不好找,以后就不由他这个父亲做主了。
其实宝音现在大脑里既没有找对象的概念,又没有考学的遐想,她每天“笑”对人生,观别人的人生。没有哀叹,也许是处于极度的没办法之中,而表现出的麻木人生。
终于有一天,有人来提亲了,小伙子是外出打工的,他叔叔是个大队书记。如果能成,一两年结了婚就可以给安排个民办教师。父亲把不得的,不用念师范就可以教书那感情好。宝音听到能让当民办教师,这小伙子见了只要过得去就同意,况且媒人介绍说不错,估计也不会差到那去的,于是父女皆点头答应。
并不是民办教师令她神往,而是满三年就可以考师范,令宝音垂液三尺。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能力。这又是一条通向美好理想的通途。
冬天到了,人们闲了,可条条大路整天迎来送往不得宁静,即使冬天也没有被冰雪封起来,仍然裸露着它那棕红的本色。一条条一道道清晰可见,涂着白色的大地陪衬着那身着重色的行人远远就在眼里晃动。
闲了,土地闲了。辛苦了大半年的土地此时熟睡了。闲了,农村人贯常指的是农田里闲了。家中其实也并不闲着,女人们拆旧缝新,去污保洁等待迎新年。男人们也有他们所忙的,爱跑窜的走亲访友,爱保媒的到处查问。小伙子们为挣钱娶媳妇外出打工此时正在返乡回家。姑娘们携带要来的钱到处寻找买穿戴。各忙各的。
打工的小伙子们回来了,他们都变了,把农民的衣表一下子退去了,都很洋气像城里人一样。同村的人永远记着他们过去的背影,而到外地那可是一眼定形。
今天,媒人领着个样子很不错的小伙子来到宝音家。母亲一直干着她该干的活,父亲坐在那炕上陪客,宝音里外穿梭,把母亲做好的饭菜一样一样往上端。农村人找对象就这么安排,为的是让俩人相互偷着看对方。
家里媒人和父亲快“吵”翻天了,而小伙子墨守成规。大概是家里他妈安顿不让多说,或是天生不爱说话,或是轮不上他说。总之,宝音没有听到他声音是啥样的。但觉得他整个人还可以,个子一米八左右。脖子细长,脑袋瘦小,与身子高度的比例不太协调。人才也属上等,圆圆的小脸有些偏黑,薄眼皮围成的小眼睛乌亮,扁扁的面骨上镶着一个带勾的小鼻头,薄薄的嘴唇张开很遗憾地路出一嘴不齐整的牙,扣掉了一个最高分的评价。文化程度低了点,谁说与自己一样,但水平肯定不如自己,如果他行那民办教师还能许咱,不过他做个教师的男人也行。宝音自己偷笑了,也不敢出来了。
小伙子这时的内心世界可不宁静:贵不得人家要当老师呢,戴一副眼镜,文文静静的,真像个老师。我们这农村人家,哪能与这样的人相配呢,我看也成不了。就白吃一顿饭走吧。哎,看她一会儿一会儿地偷着看我,难道她有意思,要那样我得好好看看她。这个姑娘咱村里还没有一个姑娘能比得上她,高高的鼻梁两边长着几颗雀斑,很自然地被一副眼镜框挡着,除非你斜着看。粉嫩的圆脸又搭配一小嘴齐齐玉白牙,微微一笑,真讨人喜爱。如果她真能和我成了,那真是天赐良缘。我这不是做梦吧。
两个大男人终于吵出了个结果,彩礼钱从五百零八降到四百八十八。衣裳钱从三百零八降到二百八十八。约定腊月初九相人家,也就是让男方的父母相看姑娘,姑娘这边去认门子。
这门亲事就算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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