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过眼前,就在楚青岚短暂地失神的瞬间,白露的刀刃化作呼啸的凛风。
“锵!”
半截墨色的刀刃飞散而出,随口跌落在地。
纯白无暇的刀刃抵在了楚青岚的咽喉处,冷冽的刀锋让他全身冰凉。
楚青岚看向面前的穆茗,少年目光纯净温和,与他手中冷冽的刀,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战斗结束地太快,观战的人面面相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好快的刀!”
郭凡吓得连声音都变了,穆茗刚才那一刀,他无法捕捉到任何轨迹。
这就是说,这个少年完全可以以他无法反应的速度,斩下他的首级!
“没什么奇怪的,这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穆夕研骄傲地道。
“他的老师是谁?那一刀是谁教给他的?”
郭凡喃喃地道。
“穆氏的小少爷,你说老师是谁呢?”
穆夕研轻轻笑了笑。
“他的魔剑术天赋比起他父亲,犹有过之。”
郭凡释怀了,眼含深意地看了穆茗一眼。
“伊莉娜,刚刚那一招,你看清了吗?”
傅君苓微微蹙眉,使用星之眼将过去发生的事情回溯了很多遍,仍然无法捕捉到穆茗出招的轨迹。
“没有,他的速度太快了,绝非人类所能达到。”
伊莉娜缓缓摇头。
“所以,是魔人的力量吗?”
傅君苓喃喃地道。
“什么情况?楚青岚居然就这样输了?”
“真的假的?你刚刚看清了吗?”
邓涛和刘平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我也不明白。”
王朝云目瞪口呆,看着那断裂的半截刀刃,已经忘记了思考。
“这一招,叫什么?”
楚青岚看着手中断裂的刀刃,断面光滑如镜,可以映出他那失魂落魄的脸。
“是我自创的魔剑术,目前还没有名字。”
穆茗缓缓将白露纳入了鞘中,转身离开。
“我输了!”
楚青岚悠悠一叹,从地上拾起了断裂的半截刀刃,走下训练场。
如果穆茗的实力只是比起来略胜一筹,他会嫉妒,会努力追赶。
但二者间的差距,宛如天堑,让他无法产生任何嫉妒与不甘。
“藜,这一招,隐约让我感知到了时间的流动。”
穆茗看着自己的手,和意识中的藜交谈着。
出刀的那一刹那,时间的流速改变了。
短短的0.1秒,在他的感知中,仿佛变得无比漫长。
他出刀的时间仿佛被凭空抹去,任何人都无法捕捉到他出招的轨迹。
因而,造就了这一招速度远胜心剑的斩击。
“要不,我给这一招取一个名字怎么样?”
藜似乎忆起了某些往事,颇有些感概。
“好啊,取得好听一点。”
穆茗笑着道。
“就叫【神速剑——无心】,怎么样?”
藜暖暖笑着。
“奇怪的名字,但好像还不错。”
穆茗听着,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似曾相识,便继续问道:“是不是还有一招,叫做神速剑……无……”
恍惚之间,破碎的记忆在脑海深处涌现。
辉煌的金色殿堂中,神轮高悬,白衣染血的少年,持剑斩向了沐浴在劫炎中的黑暗骑士。
剑锋所致之处,时间仿佛陷入了停滞,那是连命运也无法阻拦的一剑。
“神速剑——无茗!”
藜幽幽地道。
“对,就是神速剑——无茗,为什么我会记得这个名字?”
穆茗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太阳穴,喃喃地道。
“终有一天,你会领悟出来的,这是连命运也能斩断的剑术。”
藜说完,看向西方的赤色天痕,玫红色的眼眸有些惆怅。
“斩断命运的剑术……”
“怎么了?不舒服吗?”
大小姐见穆茗揉着太阳穴,走了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事,就是昨晚有点受凉。”
穆茗缓缓摇了摇头。
“真的?还严重吗?是不是因为我的冰元素?”
阮伊儿闻言,眉宇间满是忧虑。
“不是的,只是因为你睡觉喜欢踢被子。”
穆茗轻轻点了点伊儿的鼻子,柔声问道:“移植了洛丝的灵魂结晶后,你身体里的冰元素已经变得温驯了很多。”
“移植手术做完了以后,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除了魔力储备增加了很多,对冰元素的掌控力提高了以外,就没有变化了。”
“爸爸说我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发挥这个结晶的力量,只有等我的修为提升了,它的作用才会慢慢显现。”
“那就好。”
穆茗很是欣慰,伸手在伊儿的脸蛋上揉了揉,招来布偶猫的一顿粉拳。
午间休息时间,穆茗和姐姐们在食堂三楼聚餐。
“蓝阙,这是你喜欢吃的排骨。”
莺萝很是贴心地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便当盒,揭开餐盒之后,浓郁的肉香弥散开来。
“谢谢莺萝小姐。”
蓝阙接过排骨,首先递给了穆茗。
“少爷,吃排骨。”
“莺萝特意给你做的,你吃吧。”
穆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一脸满足。
莺萝见状,也忍不住想伸手去摸她的头,但是在迎上蓝阙冰冷的眼神之中,又悻悻地收回了手。
“尝尝吧,莺萝做的菜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穆茗忍不住笑了笑,莺萝好像对龙有一种特殊的执念,一直想rua蓝阙。
“没有少爷做的好吃。”
只是尝了一口,蓝阙就没了兴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穆茗。
“少爷,我最近一直有听你的话,你什么时候再给我做排骨吃?”
蓝阙的声音听来有些委屈,像是被压榨了的可怜工人向无良老板讨薪。
“乖~今天回去给你做排骨吃,想吃多少都可以。”
穆茗轻轻笑着,把手放在了蓝阙头上轻轻拍了拍。
蓝阙任由他摸头,一脸乖巧。
小肥龙在契约空间中看着这一幕,气呼呼地鼓起嘴。
……
青山医院,203号病房。
“爸,感觉好点了吗?”
方诗尧扶着方玉槐在床上躺下,关切地道。
“好多了。”
方玉槐是个很有书卷气的儒雅男子,岁月在他的脸上并没有大张旗鼓地留下痕迹。
“要不要吃点东西?”
方诗尧拿起一个苹果,看着父苍白得过分的脸,不免有些担忧。
“不了,不太想吃。”
方玉槐轻轻笑了笑,经过化疗后,多少会出现厌食和恶心的不良反应。
“在学校最近过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我加入了校队。准备参加全国魔法师高校联赛。据说全国冠军有很多奖金呢,到时候就可以治好你的病了。”
方诗尧温柔地笑着,这是他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温柔。
就算过得很不好,他也会微笑着告诉他,我很好。
虽然知道很难,但他仍想给予病重的父亲一些希望。
“嗯,我一直以你为荣。”
方玉槐微笑着,继续问道:“在学校有没有交到新的朋友?”
“有啊,认识了一个特别好,特别善良的朋友。”
方诗尧下意识想起了穆茗。
“那就好,朋友其实不需要特别优秀,只要三观正,品德好,就可以了。”
“诗尧啊,又来看你爸爸?”
护士拿着吊牌走了进来,笑容和煦地道。
“嗯,林姨,这些天,麻烦你照顾我爸爸了。”
“邻里街坊,你又是我看着长大的,多帮衬一点,也是应该的。”
“老方啊,你有这么个儿子,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护士一边说,一边拿起胶布和针头,给方玉槐输液。
“我也觉得自己挺有福气的。”
方玉槐躺在床上,看向窗外。
爬山虎茂盛的枝叶攀上了墙壁,麻雀站在香樟上碎碎念,满目都是盎然的春意。
方诗尧开了窗,让室内的空气得以流通。
护士挂完吊瓶便出了病房,轻手轻脚关上了门。
“诗尧,你现在还吹口琴吗?”
沉默了半晌,方玉槐突然问道。
“一直都有练习。”
方诗尧从口袋里摸出了那个掉漆的口琴,轻轻地道。
“我想听了,还记得我以前教你的曲子吗?”
方玉槐笑着道。
方诗尧没有说话,只是把口琴凑到了嘴边,悠扬的琴声在病房里开始回响,是蔡琴的《渡口》。
病房的隔音效果很不错,隔壁的那一件病房也是空置,倒也不用担心打扰到其他病人休息。
医院是个富有人情味的地方,患者和患者共情,患者和医生共情,患者家属和患者家属共情。
在医院,大家因为伤痛聚集在一起,自然流露出共性与善良。
方诗尧记得之前隔壁那件病房里,有一个患了血癌的小姑娘,长得很可爱,梳着梨花头,眼角有一颗泪痣。
他经常会去看望她,时不时给她一个梨或者苹果,偶尔还和她一起看猫和老鼠。
后来有一天,那个小姑娘突然不见了,房间里只剩下一摊干涸的血渍。
林姨说,她家里承担不起后续的住院费,就被妈妈背回家了。
他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也许去了另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吧。
如果某一天出门的时候,能看见她的妈妈牵着她的手去游乐园,那该多好。
爸爸,会不会有一天,会和那个小姑娘一样,从这里消失呢?
方诗尧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只是顺着爸爸的心愿,演奏着曲子。
方玉槐听着儿子的演奏,觉得还挺不错,能让他听出些许“故事感”。
“有喜欢的女孩子没?”
“有喜欢的,是“女人”,不是女孩子。”
方诗尧坦诚地道。
方玉槐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不适合。”
方诗尧轻轻地道,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了一个女子的轮廓。
某个平平凡凡又不同寻常的夜,他推开门时,猝不及防遇见了一个受伤的女人。
金色的波浪长发半掩着侧脸,玫瑰般的红唇在蓝色的夜晚里散发着幽香。
那是在夜里,倚在玄关的寂寞鬼魅。
“下午还有课吧?去学校吧,不要耽误课程。”
方玉槐微微颔首,没有再问。
“嗯,注意身体。”
方诗尧收好口琴,出了门,前往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
“你爸爸的这个病,刻不容缓,必须得安排手术,不然地话,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医生拿着笔在手中的工作报告上飞快地记录着,头也不抬地道。
对于见惯了生离死别的他们来说,他们仍然是尊重生命的,但对于生命的消逝,已经变得麻木了许多。
医院是个消磨人情的地方,一开始,医生们会和患者产生友谊,会因患者离世而细细咀嚼悲痛,也会给予患者家属安慰。
但慢慢地,就只剩下一句句“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然后没了下文。
“手术一共需要多少钱?”
方诗尧的声音微微发颤。
“手术,加上术后的康复治疗,保守估计得五十万。”
医生的笔尖顿了顿,头也不抬地说完,便继续往下写。
“治愈率是多少?”
方诗尧继续问道。
“一成。”
医生淡淡地道,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只是陈述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
“安排手术吧,我会想办法弄到钱。”
方诗尧嘶哑地道。
“治愈率只有一成。”
医生闻言,放下笔,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过分的理性,或者说冷漠。
“最起码,不是零。”
方诗尧斩钉截铁地道。
“孩子,你不要觉得我这个人冷血,我说真的,这些钱投入进去,很大可能是打水漂。还不如在最后有限的时间里,好好陪着你爸爸,享受生活。”
“万一治好了呢?”
方诗尧突然笑了。
医生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每一个坚持下去的病患家属都是这么想的,但最终的结局无外乎散尽家财,甚至家破人亡。
“就这样吧,安排手术!”
方诗尧说完,出了门,指甲嵌入掌心。
钱!他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为了给父亲治病,家里拆迁的赔偿款和一处房产都已经变卖。
身为魔法师,能从银行申请到的贷款也已经全部取出。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方诗尧目光涣散,反复地问着自己。
“狩魔委托!”
他猛然间想起,穆茗曾对他说过的,在黑市接取委托猎杀魔物赚取学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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