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裴元白偶遇一红衣女子,自此魂牵梦萦,红衣女子出现在殷明鸾的新婚之夜,抢走了她的丈夫。
殷明鸾本来还心存希望,但是年复一年,她心中的火渐渐熄灭。
裴家起高楼,楼塌了。
裴父只做了几年尚书,后来辞官回乡。裴家渐渐捉襟见肘,倚靠着殷明鸾的嫁妆度日,勉强维护了尊严。
殷明鸾却因为心灰意冷和南迁落下的病根,一日比一日消瘦,眼看到了灯枯油尽的时候。
她睡在偏僻屋子里,虚弱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玉秋和檀冬眼睛肿肿的,想来是哭了几天,她们唤道:「公主。」
殷明鸾说:「我并不是公主。」
门下久久站立着一个人,是裴元白。殷明鸾并没有看清来人是谁,裴元白触及她的目光,以为她认出了自己,提步走了进来。
「明鸾,你还好吗?」
殷明鸾偏过头去,不再看他,原来,多年的情谊她也终于可以捨去了,她心中已经没有他。
裴元白伸出手,准备掖一掖她的被褥,看见殷明鸾拒绝的姿态,一愣,僵硬着收回了手。
他吩咐:「玉秋,好好照顾夫人。」
玉秋看见裴元白走出门槛,又哽咽着对殷明鸾说:「公主终于看开了,」她又说,「若公主早些醒悟,还可以留在宫中,或者留在京中,陛下最宠爱公主的。」
殷明鸾嘆息:「说这些做什么。」
自从她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公主后,想起皇兄,总是深感愧疚。她并不是他的妹妹,却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好。
假公主一事败露后,她害怕见到皇兄,她害怕会从皇兄的脸上看愤怒或失望。
院子里一阵喧闹声打断了殷明鸾的回忆,殷明鸾看了一眼玉秋,玉秋站了起来,往外走去。不一会儿,玉秋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似悲似喜的神色。
「公主,宫里的多善公公来了。」
殷明鸾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些,玉秋问:「公主,依旧是不见吗?」
从前多善悄悄来,殷明鸾总是避而不见,这次,她嘆了口气,说:「请进来吧。」
玉秋含着泪点头。
多善进来,看见从前惊艷上京的第一美人长乐公主瘦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大惊失色,心中更是百般痛楚。
多善慌忙叫了太医进来,殷明鸾摇摇头说:「我这身子,只怕是不中用了,何必劳烦。」
多善哽咽道:「公主福泽深厚。」
殷明鸾的目光看向太医,宫中的太医,是从千里迢迢的上京赶到这里来的。
老太医将手搭在殷明鸾手腕上,脸上显出惊惧的神色,殷明鸾也不去问他。
殷明鸾看着多善,问道:「公公,皇兄是否怪罪我?」
这个问题盘亘心中许久,可是殷明鸾不敢去问。
若是怪罪,天子一怒,她一个不再是皇室公主的小小女子,该如何自处?
多善显然愣了一下,他道:「公主啊,陛下怎么会怪罪您呢?陛下最怜惜您了。」
殷明鸾笑了一下,道:「如此,就好了。」
裴夫人总是在她耳边抱怨,因为她假公主的身份,连累到裴家满门下放。久而久之,她自己都有些相信了。
还好……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太医口中吐不出的「灯枯油尽」四个字也不需再说。玉秋,多善和太医三人具跪在殷明鸾床边,悲怆哭泣声从破旧的屋子传到院子里。
裴元白站立的身影一晃,面色苍白地跌坐在地上。
多善在深夜中奔波不停,快马累死了几匹,终于在星夜赶到了皇城。
殷衢身披寒重露气,听到多善带来的噩耗,沉默良久,说道:「知道了。」
干清宫只点了一盏纱灯,空旷的殿内有风吹过,跳动的烛火在殷勤脸上打下深深浅浅的影子。
多善不敢抬头看,慌忙退了下去。
才出来,他就听见殿内发出一阵哗啦的声响,像是金玉瓷器混着书卷打落的声音,这声音在寒夜中,像是惊雷一般,搅扰了六宫的平静。
第二天,皇帝出现的时候,满眼赤红,面色沉如水。当年裴尚书一案重新被翻了出来,抄家,流放,问斩,各有归处。
到了如今,众人才恍然明白,裴家不是被长乐公主拖累,恰恰相反,正是因为长乐公主的存在,才让裴家苟延残喘了许多年。
殷明鸾浑浑噩噩,一缕游魂飘到了干清宫,她对着端坐万人之上的萧瑟身影说:「皇兄,长乐走了。」
皇兄却听不见她,看不见她。
「皇兄,长乐走了。」
九重云帐中响起长乐公主的呢喃。
玉秋和檀冬对望一眼,玉秋说:「等下别多嘴惹公主恼怒,裴公子的事,还需慢慢斟酌着说。」
檀冬点了点头,吩咐宫娥准备热水,盆巾,香胰,唤了宫人用金丝盘托着,脚步轻盈移至内间。
玉秋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见殷明鸾眼睛已经睁开,海棠春睡,满室生香。她道:「妆奁备齐,请公主理妆。」
第2章 懒画眉 她不是亲妹妹。
珠翠垂帷微动,珠箔银屏如同群山一般连绵起伏,迤逦拉开。
一只极为白皙的手从帷幔里垂下来。
指甲上精细描绘着丹蔻,极细的腕上坠着一只嵌五色宝石金钑花镯,让人奇异地觉得这手腕脆弱纤细至极,若不留心的话,镯子都能折断细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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