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凤宁宫,青宁让春花下去休息了,自己一个人独坐窗前,回想着往日宣帝在她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回想着每次关键时刻,宣帝都替她化解危难,回想着每次有人刁难,她不用开口,宣帝就会主动护着她……她面带微笑,回想着曾经发生的一切,心里甜中带苦,如今这些随着宣帝态度的转变,都将离她而去,她意识到从此以后,没有了他的庇护,她只能一个人……
渐渐地,夜已深沉,青宁房间的灯光还在闪烁着,她让春花、秋月回去休息了,剩下她自己一个人在屋内看着书。春花、秋月退下后,按照青宁的安排,她们让宫内所有的人都回了,凤宁宫的灯光逐一熄灭。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只听见门外有人求见:“宫主。”
“进来吧。”青宁放下手里的书。
白枫抖了抖身上的雪,来到屋内:“宫主,一切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启程。”
“嗯。”青宁起身,穿上斗篷,带好已经整理妥当的包袱,把一封书信放在桌上,又将宣帝送给她的玉镯取下放在书信上,抬眼看了看熟悉的屋子后,跟着白枫走了。她走到凤宁宫门口,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一切都还恍如昨天,与她和紫钰刚到凤宁宫的样子别无二致。
白枫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回头发现青宁还站在凤宁宫门口发呆,她又走了回去:“宫主,时间不早了。”
青宁点点头,转身离开,和白枫共同消失在这浓浓的夜色中。宫门口已经准备好了两匹快马,青宁上马后问道:“枫儿,我们此去不知道何时能回,务必让童童妥善打理,若有急事,立刻飞书给我。”
“宫主,请放心。枫儿已经给童童说明白了。”白枫道。
青宁拉紧缰绳,轻拍马儿,白枫紧随其后,二人便趁夜离开了云斓城,离开了云罗,离开了宣帝……直奔北境而去。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春花、秋月都起来了,她们开始张罗着凤宁宫的大小琐事。秋月发现了一些异样:“春花,平日里天没亮青宁宫主便已经起来练功了,但今天怎么没见到她?”
春花想着青宁一定是累了,道:“先做你的事情吧,或许宫主昨晚睡得迟,所以今天没有起吧。”
秋月听后也没有多想,便开始着手干起自己的事情来。宫人们开始铲掉门前的雪,洒扫着地面和门墙,待一切清扫完毕,秋月见青宁还没起来,忍不住进了寝殿去看看,此时春花正在小厨房做着青宁最爱的早点。
“不好了,不好了!”秋月大声嚷着。
春花从小厨房出来:“怎么了,怎么了?大惊小怪的。把宫主吵醒了怎么办?”
秋月道焦急地道:“宫主……宫主不见了!”
“啊?”春花一脸惊愕,赶紧跑进寝殿,果然,寝殿中空空如也,没有青宁的踪迹,只有桌子上摆放着青宁的一封亲笔书信和一只玉镯。春花着急坏了,她拿起书信和玉镯便往勤政殿方向跑去,刚到勤政殿门口,庆公公拦住了她:“春花姑娘,怎么又来了?我都说了,皇上在商议政事,谁都不见!”
“庆公公,青宁宫主不见了!”春花喘着粗气。
庆公公一听,不敢耽搁,立刻把春花带到勤政殿侧室中。宣帝正在研究北境各部落的情况,突然听到庆公公的声音:“皇上,凤宁宫春花求见!”
宣帝道:“不是说了吗?朕最近谁都不见。”
庆公公继续道:“回皇上,春花说……说青宁宫主……青宁宫主不见了。”还没等庆公公话音落地,宣帝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不见了?”宣帝的额头紧皱着。
“皇上,这是奴婢今早在青宁宫主寝殿内发现的。”春花将青宁留下的信物一并交给了宣帝。
宣帝颤抖地接过来,看着手中的玉镯,用力捏了捏,又立刻把信拆开了。
“云宣,此生能结识你,我实感荣幸,也曾经能在你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而与有荣焉。今日,沧海桑田,往昔情谊也时过境迁,我当遵循祖训,护佑云罗。此去北境,拯救圣泉,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若今生有缘,定当再见。勿念!青宁笔。”
宣帝看完信后,手一松,信纸飘落在地:“她走了……”接着,痴痴地回到内室,将房门关上。他来到窗前,看着飘飞的雪花,苦笑着自言自语:“宁儿,没想到你走的那么快,那么决绝。我终究还是没能留住你。”
一滴泪从宣帝脸庞滑落,他继续喃喃自语:“走了好。至少你身上梦魇余毒发作的机会越来越小。”他闭上眼睛,用千疮百孔的心在迎接着下一步的计划。
宣帝整理好心情后,打开房门,门外庆公公和春花不敢离开,一直守着。宣帝让春花回凤宁宫,将所有的物什都还原成青宁在的样子,让宫人们天天必须勤打扫,凤宁宫不能有一丝灰尘。同时下令除了凤宁宫的丫鬟、太监外,其他人不能踏进凤宁宫半步,违令者立刻押入天牢。
待相关事宜安排妥帖后,宣帝漫步到凤宁宫,在宫内四处转悠,转着转着,来到了凤宁宫的寝殿内,这里的空气还充斥着青宁身上的味道。他拿出那只翡翠玉镯在手中把玩着,曾经戴在她的手上是那么的美,那么夺目,可如今,不过就是一块冰冷的石头,没了生机。他伸手想砸碎那只玉镯,但又舍不得,毕竟,这是青宁离开时唯一给他留下的物件儿,想到这里,他又小心的将玉镯 收了起来。
环顾四周,宣帝来到青宁的梳妆台旁边,青宁用过的木梳上残留了许多的头发,他小心地将木梳上缠绕的发丝取下,一根一根整理着,最后在手心有了一小撮的样子,他小心地将这撮头发放到桌上,从身旁取来剪刀,将自己的头发也剪下一小撮,把这两小撮头发紧紧缠在一起,再用一根红绳绑了起来:“宁儿,你知道吗?与你结发,是我此生最想做的事情。”终于,宣帝满意地将他和青宁的结发放到香囊中 ,再小心翼翼地把香囊放入怀中。
做完这件事情以后,宣帝似乎被剥夺了所有的精力,他疲惫地起身,痛苦地呼吸,面无表情地走到那张金雕玉器的凤床旁边,坐了下来,用手抚摸着青宁曾经用过的枕头和被子,那双漂亮的眼睛终于泛起了泪光,他重重地倒下,闭上了无力挣扎地眼睛,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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