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脸上有一丝难得的苦涩。

他强笑道:“的确是本王的不好……当初偏听偏信，以为林若宛说得都对，自然对你没有好感……直到后来你居然主动要求和离，本王才对你有些改观。”

林若曦敏锐地发现他话里的意思，追问道:“那你现在明白，林若宛从前都是说的假话吗？”

叶无痕点了点头，承认道:“本王没想到她看似温婉贤淑，却心中有不少坏心思。至于你……”

他顿了顿，不自然道:“当初你执意和离，本王还颇为不是滋味，尤其看到你在府外居然真的过得有声有色，更是心里微妙。”

林若曦笑道:“我可不是只能依靠男人的弱女子，我有手有脚有头脑，还能饿死不成？”

叶无痕心想，本王还以为你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每日只会赏赏花、弹弹琴，可谁知道居然武艺高强，还生财有道。

他道:“本王眼拙，本以为你在外撑不了多久就会后悔，所以等着看你笑话，甚至为此偷偷接近你，不惜假扮身份，只为了能够看看你会如何应付没有本王的日子。”

林若曦忍不住叹气道:“那王爷可真是够闲的，有这时间，干点什么不好。”

叶无痕自嘲地笑道:“现在想想，或许自那时起，本王就已经迷恋上你了，只是并不自知。见你身处险境会担心，见你跟别人亲密会吃醋，见你发展得顺利也会不甘心。”

林若曦不自然道:“你怎么突然如此肉麻？有话说话，别把自己描述得像个情圣。”

叶无痕哭笑不得道:“本王难得说出这番话来，真是鼓足了勇气，却还要被你奚落，让本王好生委屈。”

林若曦撇了撇嘴:“少跟我来这套，我可不是林若宛，学不来温柔体贴。”

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放柔了语调。

叶无痕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于是会心一笑，继续道:“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频频遇到危险，本王吓个半死，无法想象失去你会是什么光景，尤其是你气息奄奄地中毒躺在床上的时候，七日之期将到，却依然没有解药，本王那时的绝望，简直不愿回想……”

叶无痕闭了闭眼，他现在想起来依然后怕，一想到可能会再也见不到她，心就一阵阵钝痛。

林若曦轻声道:“我福大命大，死不了。”

叶无痕点头道:“还好老天有眼，辰逸带来解药，当白泽期把你救活的时候，本王真是谢天谢地，万分庆幸，自那时起，本王终于明了自己已经对你情根深种了。”

林若曦看他说得认真，就连英俊的面庞上也出了一层薄汗，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局促。

难得见他这幅样子，又忐忑又固执，像个非常想要糖的孩子。

林若曦心里一软。

她总是被叶无痕不经意间露出的孩子气的一面撩到，不自觉地为之心动。

这种时候的叶无痕没有平日的不通人情，没有官僚气和自以为是，而是褪去装模作样的外壳，露出真正坦荡荡的内心。

林若曦感觉自己的心跳也有加速的趋势。

她强自镇静，状似不经意道:“那林若宛又算怎么回事？若你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对我死心塌地，为何又对林若宛处处维护？”

一想到这儿，林若曦就跟吃了苍蝇一样，觉得很扫兴。

一边口口声声说着情啊爱啊，一边又对其他女人处处留情，这不是典型的渣男行为吗。

叶无痕下定决心，决定不再遮遮掩掩了，而要和盘托出，让一切事情都放在台面上。

他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简单说，本王年幼时，曾经被一个小女孩开导过，从此对她念念不忘，一心想要长大了娶她为妻。”

林若曦瞳孔猛地放大，直直地看着他。

脑海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好像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果然，下一刻，叶无痕说道:“本王认错了人，错以为林若宛就是那个小女孩，所以执意要娶她为王妃，到现在，才明白所遇非人，终究是心事错付。”

林若曦猛地打断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为了找当年的小女孩，所以才动了娶妻的念头？”

叶无痕点头道:“正是如此。因此，才会在林若宛做出那么多恶毒的事情之后，依然对她百般维护，因为本王一直相信，当年那个小女孩品质不会这么恶劣的，一定是有所误会。”

林若曦脸上笑容已经全然不见了，眼神渐渐暗了下去，刚才嘴角含着的笑意也消失不见了。

她的神色变得晦暗无比。

叶无痕仍在自顾自地说着，未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还在滔滔不绝道:“当然，现在本王明白了，她只是李代桃僵，真正的小女孩，就站在本王面前。”

他忽视了她难看的面色，含情脉脉地牵起她的手，态度谦卑，近乎恳求了:“曦儿，你才是本王的命定之人，从前的事情，都是一场闹剧，本王希望你能放下芥蒂，给本王一个机会，能够陪着你好好生活。”

他满怀期待地说了这番话，然后殷殷地看着她，希望能从她口中听到同样热烈的回答。

但是他却意外地发现，林若曦的神色并不太高兴，甚至称得上冷漠和阴沉。

随即，林若曦慢慢把自己的手抽离，还往后退了一步。

叶无痕惊诧地看着她疏离的动作，又是慌张又是不解，低低地唤了一声:“曦儿……？”

林若曦态度冷漠，声音变得冷冰冰的，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不带感情道:“王爷情感充沛，处处留情，我没那个福气得到王爷的爱。夜已深了，王爷早些休息吧，这些情爱之事，以后还是少提为妙。”

叶无痕这下彻底呆住了。

他本来鼓足勇气，把自己的心路历程说了个明明白白，就是希望她能够抛除偏见，却没想到好像起了反作用。

他不解地看着她，满腹疑惑，又不敢出言冒犯了她，只好小心翼翼道:“曦儿，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