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清也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不曾对她动过手段，更别提虐待了。”

林若曦皱眉道:“那就奇怪了，她现在状态不正常，看上去难受得很。”

就像是响应她说的话，那宫女突然大声呻吟道:“奴婢好难受，受不了了……”

叶无痕打量着她，判断她是不是装病。

就裴妃的行为来看，诡计多端，她身旁的宫女也不得不防。

说不定，这又是一个圈套呢。

宫女见他们无动于衷，心里紧张。

她确实没有装病，身体上的痛楚都是千真万确的。

实际上，她的身体一向康健，几乎很少得病。

这一次，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忽冷忽热，不同于风寒，比风寒要更痛苦。

她哀叫道:“救救奴婢吧，奴婢知道的，已经都说了，现在身上难受得紧……”

林若曦有些犹豫。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她本性善良，虽然面前这宫女应该也不是个善类，但是天生的良知，不允许林若曦面对别人在眼前惨叫，自己却视而不见。

她叹了一口气，对叶无痕道:“咱们不能放任她不管。”

一个坚定的陈述句。

叶无痕看着林若曦，也有些犹豫。

他不像林若曦，并不心软，也没有那么多了良心上的负担。

他天生性情凉薄，只在乎自己喜欢的人，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在他这里并算不得大事。

尤其是这宫女既然已经交代得差不多了，剩余价值也不大，犯不着为了她，再中了什么计谋。

他的迟疑，被林若曦尽数收入眼中。

她有些焦急道:“纵然她误入歧途，纵然她曾是你我的敌人，但是毕竟没有真正伤害到我们，我们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在痛苦中挣扎？”

叶无痕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倒不是说他多么铁石心肠，只是，他确实不能共情。

在他看来，这宫女痛苦也好，难受也好，都是咎由自取，跟他无关。

更何况，她本就不是一路人。

但是，林若曦的目光却充满了真诚，让他又不舍得令她失望。

沉吟了一下，叶无痕想，谅这宫女也不敢做什么小动作。

于是，他微微颔首道:“好。”

那宫女此刻已经神智不清醒了，她感到体内的火苗在到处乱窜，烧的她全身难受。

她浑浑噩噩地，感觉嗓子干枯，眼睛发涩，连五感都快消失了。

迷迷糊糊听到叶无痕称“好”，强撑着精神，对林若曦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叶无痕抬步走过去，可是刚要到宫女身前，突然只听她大叫一声，声音凄厉。

众人都吓了一跳。

叶无痕顿住了脚步，皱着眉头，看她。

只见这宫女浑身抽搐起来，脸色惨白，嘴唇泛着不正常的乌紫色。

林若曦惊呼道:“我们错了！她压根不是生病，这是中毒！”

她冲过去，蹲下，探宫女的鼻息，没有感到任何呼吸。

她面色凝重，看着叶无痕。

叶无痕了然，但还是问了一句:“死了？”

林若曦沉重地点了点头。

双方交换了一个目光，都从眼神里看出了沉重。

这宫女毫无疑问是个挺重要的人物，多多少少知道些内情，也为他们提供了不少关键信息。

但是，却突然中毒，不明不白地死了。

岂不蹊跷？

林若曦缓缓站起身来，严肃道:“你怎么看？”

叶无痕同样面色不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北清，问道:“让你把她看好，严密地关押，进食都要经过检查，都做到了没有？”

北清点头，正色道:“属下敢保证，自从王爷把她带回来后，绝对没有出任何纰漏，每一个环节，都是属下亲自把关，绝不可能有什么问题。”

叶无痕点点头道:“本王相信，你办事绝对没有问题。”

他这才对林若曦道:“可以确认，她不是在贤王妃中毒的。”

林若曦立刻接话道:“也就是说，她在后宫的时候，就已经被下毒了？”

叶无痕道:“正是。”

林若曦不语，仔细地考虑。

谁能给裴妃的心腹下毒呢？

叶无痕沉吟道:“本王觉得，正是裴妃本人。”

他有条不紊地推理道:“你想，裴妃跟金太医交往过密，又暗自做了这么多龌龊事，怎么能够放心让第三人知道？”

林若曦也是一点就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话道:“所以，这个宫女以为自己是裴妃的心腹，还被委以毒害惠妃的重任，实际上，这正是裴妃要借机害死她？”

叶无痕道:“正是，恐怕这宫女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深得裴妃信任，所以才派她参与惠妃一事，又让她监督现场，却不知道，一旦自己发挥了最后一点价值，就会被杀害。”

他悠悠道:“毕竟，只有死人，才最靠得住，最不会泄密，这样一来，裴妃就不必有后顾之忧了。”

林若曦木然道:“这样说来，早在这宫女迷晕惠妃之前，自身就已经被下了毒，只是落入我们手上以后刚巧毒发而已。”

北清听到这里，抽了一口凉气，叹道:“真没想到，害人者，人恒害之。”

林若曦默然。

她当然知道后宫水深，有太多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数不胜数。

每年枉死在后宫的枯骨，亦不计其数。

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就算是一个宠妃死了，恐怕也翻不起多大的水花。

随便一个借口，比如病死、意外、失踪、发疯，每一个随口胡诌的死因，都是冤案。

林若曦忍不住感慨道:“人心真的好复杂。”

这宫女或许本来还以为自己办事得力，会得到主子的赏识，实际上，已经临近死期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裴妃对跟随自己这么多年的、忠心耿耿的宫女都能如此心狠手辣，还有什么办不出来？

林若曦看向叶无痕，幽幽道:“如此算计，大费周章，我觉得裴妃的最终目的，绝不是单纯要构陷一个惠妃而已，她定然有着更歹毒更阴险的计划。”

叶无痕沉着脸色，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