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神色复杂的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怀疑是林氏害死了你母亲？”

林若曦点了点头，冷笑道:“你别看林氏看似温柔贤惠，每日对我父亲也是笑呵呵的，对待下人和善亲近，其实背地里跟林若宛是一个德行。”

她顿了顿，说道:“一对母子，行事风格自然如出一辙。”

叶无痕若有所思。

他之前一直没有过多留意过林氏，只觉得这个女子对待林相还是挺有耐心的，每次见了他也是礼数周全。

难道，也是跟林若宛一样的两面派吗？

不过，有其母必有其女，这也无不道理。

叶无痕问道:“何出此言？”

林若曦根据原身的记忆，缓缓说道:“从前的时候，我母亲去的早，父亲也对我漠不关心，所有的吃穿用度、相府大大小小的内务全是林氏负责，她表面上把账目做得漂亮，实际上却总是克扣我的月钱。”

原身年纪小，也没意识到自己身为嫡女，本应该享受更高的待遇，所以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反抗。

她一介嫡女，活得还不如庶子林若期呢。

叶无痕想象了一下，一个弱小无助的女孩，穿得破破烂烂，吃得勉勉强强，心里不由一阵心疼。

当他满天下寻找她地时候，她却在相府过着这样不如意的日子吗？

他心疼地握紧她的手，愤慨道:“委屈你了，这林氏竟然如此过分。”

林若曦没有吱声。

这段遭遇不属于她，属于那个早早夭折的原身，她能够以旁观者的角度平静地叙述。

说实在的，若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林若曦身上，她绝对不会这么逆来顺受。

她非要把事情闹大，当着林相的面，狠狠地告林氏一状。

但是原身只是个小姑娘，没什么胆量，也没人教导，只能被动地接受着不公平的现实。

叶无痕愤愤道:“林若宛母女真是令人恶心，一个恃强凌弱，一个表里不一，林相也是明相，怎么竟然看人这么没有眼光。”

林若曦道:“家父自从母亲离世之后，对一切家事都漠不关心，当然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

对林相而言，妻子就是家。

当爱妻离世，他的家庭对他而言就只是一个符号，一个形式，一个象征。

所有他把全副精力投入到工作上，麻痹自己的神经，再也懒得管家事了。

林若曦又道:“别说是家父了，就连你，自诩聪明，实际上不也没有发现林若宛的真面目吗？”

她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笑道:“你们男人啊，都是一个德行，总会被美丽的外表所迷惑，就武断地下结论，根本不深究。”

叶无痕被她这么一指控，又是心虚又是惭愧，转移话题道:“那为何红缨说是林氏杀死你母亲的？”

林若曦大致对他说了说。

她又道:“家父之所以待林氏不薄，现在让她全权负责相府内务，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母亲走后，父亲意志消沉，一连多日浑浑噩噩，而林氏始终耐心地陪伴他、开导他，随着他慢慢走出心结，觉得林氏是个温柔贤惠的好女人。”

她眸中冷光一闪:“所以，纵使家父一点都不爱她，却依然对她不错。”

叶无痕沉吟道:“也就是说，林氏趁林相悲痛的时候，趁虚而入？”

林若曦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叶无痕琢磨了一会儿，道:“这么看来，结合你刚才所说的话，林氏嫌疑的确很大。”

他深深地看着她，由衷道:“曦儿，本王真是一阵后怕，你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活得也太不容易了。”

他顿了顿，说道:“能够遇到你，是本王之命，你愿意原谅本王、接纳本王，是本王之幸。”

林若曦脸色有点微妙。

她确实怀着要向林氏报仇的想法，不是为了自己，而是给原身一个交代。

所以，叶无痕心疼的对象，本质上也并不是自己。

她多么想告诉面前这个含情脉脉的男人，告诉他自己是个穿越者，这些经历，分明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林若曦并不希望靠着卖惨，获得叶无痕的怜爱，为他们的感情里加上这些附属品。

更何况这附属品又不货真价实。

她不自然地挪开目光，道:“陈年旧事了，你不必心疼，反正现在我已经不是任人揉圆搓扁的小女孩了。”

她拉着叶无痕的手，脚步放得很轻，慢慢朝林氏的院落摸过去。

她知道林若宛今日受了气，一定不甘心独自消化这些怨气，而林氏也被当众驳面子，一定也是心里有怨。

这样的两人，按照惯例，一定会促膝聊聊的，聊聊下一步该如何联手对付自己。

她就要来听听，看看她们会不会露出狐狸尾巴。

叶无痕也明白了她的意图，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满足。

越了解她，越心疼她，越赏识她。

这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孩啊，这个勇敢无畏的女孩，越看越让他喜欢。

这次，她跟自己敞开心扉，说了自己的过去，在叶无痕看来，这就是一种更深的信任。

都愿意对他人展示心上的伤痕了，那一定是十分信任的。

叶无痕悄悄道:“你要如何偷听？”

此时他们已经翻过院墙，两人的身手都非常好，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林若曦看了一眼正堂，灯火昏沉，根据原身的记忆，她们应当在西室密探。

她思考了一下，答道:“我们就在屋外吧，在窗口下面，应当会听的清楚一些。”

叶无痕笑了笑，摇了摇头。

林若曦不解地看着他。

叶无痕邪笑道:“若论偷听，你还真得跟本王多学学。”

两人谈话间，叶无痕突然把她打横抱起，然后足尖轻点，略一运功，整个人腾空而起。

林若曦差点没有压住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叶无痕这是发什么神经？

会轻功了不起吗？

她刚回过神来，就立刻捶了捶他的胸口，低声焦急道:“你疯了？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快把我放下来，正事要紧。”